离了龙椅、下了玉阶,他这位南夏帝王,亦有家有室、有妻有子。
许是今日心情委实太糟,又许是前途莫测引人惴惴。
吴煜特意选了条绕远的路,七拐八拐才来至巫马澄门前。
甫一靠近,便觉连空气都是甜的。
却不是女儿家的脂粉气,而是一股股饭菜香——
属于家,属于家人。
吴煜加快步伐。
他知晓先前所嗅,不过是鼻子跟自己开了个玩笑。
澄儿饮食素来清淡,辰儿降生后更是格外留心。
何况宫门距内室,还隔着门户重重、庭院深深,哪里就闻得这般细致清楚?
但这并不妨碍,嘴角的上扬与心底的渴盼。
果然呐,一路兜兜转转、七上八下,皆比不上将与爱人相见的激动。
“前头不知还要多久,娘娘可要先垫一垫?”梨蕊笑着捧过点心碟子,摆在巫马澄面前。
“不必,我再等等!半刻不来,你就嘱咐人把汤撤换了!”吴煜隔窗听着心爱女孩儿声音。
轻快快、伶俐俐,似每一下都挂着笑。
不由兴致大起,步及门前施礼请罪道:“小生这厢迟来,辜负小姐一番美意,特于殿外行礼请罪!还望小姐宽宥!”
“娘娘,娘娘!是陛下!陛下来了!”瞧梨蕊那意思,真比巫马澄还惊喜。
又知对方必亲身迎接才罢,忙扶着其站起来。
清灵浅笑伴着门扉缓启,一并撞上吴煜心房。
他立于右侧,环臂弯腰、低眉颔首,动作可谓一丝不苟。
直到巫马澄上前拉他,口中憋不住埋怨道:“多大人了,还闹这些?当心据儿、辰儿听去,以后有样学样!”
只是这埋怨也是带笑的,最后半句简直合不拢嘴。
吴煜嘿嘿乐着起身,忙握住妻子的手试冷暖。
“真好,温乎乎的!”他看向眼前之人。
但见其面色红润、笑靥如花,一双眸子闪闪亮亮。
不禁郁结疏解、烦恼顿消。
“快别傻笑了,进屋吃饭要紧!”巫马澄扯扯吴煜衣袖,同时给梨蕊使了个眼色。
前者忙不迭从命,直往里走。
后者偷乐半声,略施一礼便退了。
搀着妻子落座后,吴煜才浣过手。
其间并无他人往来服侍。
这般规矩已然许多年了,宫里上下皆知,帝后同膳身旁不必留人。
“嗯,真香!馋虫都勾起来了!”南夏帝两手撑桌,不等动筷就先闻了一肚子。
接着边喜边舀汤,却不为给自己,而是给身旁巫马澄。
“哎?”对方忙抬手去迎,急急道:“你议了半天事,该先喝些汤润润。”
“不用不用!来之前饮过茶了!”吴煜立刻摆手。
“现在啊能压下这帮馋虫的,就只有这个喽!”一面说一面盛了碗双色米,津津有味拨入口中。
巫马澄笑着晃晃脑袋,好歹喝了几勺子汤,便帮着身边人布菜。
对于一位帝王来说,吴煜衣食绝对算得上节俭。
若非陪妻子用膳,每顿不过黍米一碗、菜色三碟。
逢天有异象、民心不稳时,更是连荤腥都免了。
唯寥寥两盘素菜搁在桌上,怎么看怎么寒酸。
可惜世人瞧不见这些,只道他苛捐杂税、敲骨吸髓。
巫马澄手上忙着、脸上笑着,心底却悲不自胜。
频频转头侧目加以掩饰,口中还好言好语,劝着夫君多用些。
那些罪名,吴煜已然不在意了。
他自问上不愧天、下不愧地,中无欺官兵子民。
又有什么可分辨的呢?
更何况这些年来,下诏阐释过不知多少次,早就倦了。
只不过他看淡了的事,自有人帮他记得清楚。
单等时辰一到,化作檄文、编作歌谣,传遍南夏大街小巷。
“嗯,这下可算吃饱喽!”吴煜扒拉着碗底,将最后一口汤抹了个干净。
紧接靠在椅背上,眉眼间全是心满意足。
估摸时间正好,梨蕊从门外进来。
还没到两人跟前,话就先一步递到了。
“娘娘,陛下处既已饱食,这红豆糊糊、桂花糕,奴婢该如何处置才好?”
“还能怎么办?只好放回去罢了!”巫马澄掩着面乐,一双大眼睛直盯着吴煜。
“哎,奴婢遵命!”梨蕊压压身。
嘴上说着要走,胳膊却不自主往前送。
南夏帝一骨碌坐正,收敛起神色望向其手中托盘。
“留下留下,快留下!”等看清上头果真托着碗红豆糊,并碟子桂花糕时,吴煜立马抻手接过。
继而携了妻子道:“自打辰儿降生,你腰疼就不见好,怎又想起做这烦难活计了?”
是啊,这红豆细糊跟桂花甜糕,吴煜从小爱到大。
女孩儿初学此道时,特特捡了这两样来练,一做便是很多年。
“哎呀,哪就这么娇贵了?这点儿小事儿,还难不倒我!”巫马澄抽出手,端起碗来捧到吴煜嘴边。
甜糯香气,登时兜了人满头满脸。
南夏帝就着尝过一口,当即拿起块桂花糕,喂给对面妻子。
两人如此吃着笑着,享受起难得得温馨时光。
另一边,储陈接到圣旨,已是第二日寅时初刻。
为求十分稳妥,巫马良雨连夜写了封书信。
言明其中利害关系,才放心命人上路。
窗外万籁俱静,室内晦暗难明。
满怀心事的南夏将军独坐灯下,一遍遍默念着旨意与信件。
储陈自问接受朝廷职务以来,这份差办得最是作难。
他并非想要抗旨不遵,但总觉此事,南夏不应过多参与。
后裕王爷害人性命、意图谋反之罪,且不论真假。
可他南下逃窜在前、擅入凤枝于后,先斩再奏。
分明是逼朝廷出面作保,拿整个南夏为其延寿续命。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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