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我陪着你?”对面之人小心提议。
韩凛明白,他不想让自己,也经历相同的事。
“不必。”拒绝斩钉截铁,跟秦川所料一样。
“很多事,只有我与他懂。”韩凛点燃灯烛。
火苗摆荡在风里,恰似运道反复无常。
“那滋味,我尝过了……很苦,很涩,很不好受……”
秦川试着描述那种痛,探寻下去只得到死寂与模糊。
“我知道,所以才要亲自做个了结。”韩凛抬头,正视起对面瞳孔。
他相信万物皆有规律,南夏种种不过是将来的中州。
箭镞扎进心口时,潘霄没什么特别感觉。
这跟他想象中差不太多,只是不如以为得疼。
他懒得看也懒得管,一味抽箭搭弓。
潘霄知道,过不了多久手臂就会抬不起来,趁还有力气能多一下便是一下。
是不是那年轻人射中自己的,他实在没有把握。
可惜临了还离得这么远,看不清面容更不知道名字。
喝下孟婆汤,都不知该怎样去遗忘。
“嗖嗖”几下过耳,潘霄胸膛又中了两箭。
能让对方如此忌惮,也算一种褒奖吧?
弓臂捏在手里,带着身子一齐往下坠。
他瞥见点了血的雨,自唇角向上飞去。
接着“扑通”一声,尘归尘、土归土,世界沉入寂静,灵魂如羽毛般轻盈。
羽毛?
对,就是羽毛!
目睹一切的郑星辰,成了这场坠落仅有的见证者。
“他掉下来的样子,真像一片羽毛啊……”年轻人稍有失神。
在心里默默发问:“我叫郑星辰!你呢,你叫什么?”
退至巷战就是输!
这一点卢荫上下,心知肚明。
所以即便飞骑营攻下城楼,城内守军依旧奋力将阵线,控制在距离城墙数丈左右,无有丝毫退缩之意。
甲胄淋湿后变得很沉,脚底也禁不住频频打滑,可手里的刀却越握越稳。
一来一往间,一会儿你进我五厘,一会儿我还你两寸,相持更甚先前。
塞门刀车是提前架好的,然而死物件儿撑不了多久。
贺温心里很着急,必须尽快清出条道来把守。
他这般想着,手起刀落,似又斩掉了什么东西。
再度撞上飞骑营,青羽军发现对面这群人,依旧跟自己一样。
不知道什么叫累,更不晓得什么叫死。
原来双方,都在用相同的方式,做着不同的告别。
痛呼被撞破城门的巨大声响所淹没,只有楚一巡听到了。
霹雳擦亮天际,中路大军在冯异与寇恂带领下,洪水般涌进正南城门。
霎时便冲散了僵持的防线。
他们没有喊打喊杀,仅以鼓号为令。
中州将军可不愿扰着南夏百姓。
后援顺利抵达,楚一巡也放了心。
他急忙四下寻找,听出那声呼喊来自武隐。
他怎么了?
楚一巡心底泛起凉意。
直到瞥见对方以刀支地,膝盖半曲、身体前倾,样子摇摇欲坠。
阴沉天色下,楚一巡看不清他哪里受了伤。
朦胧间只觉有什么鲜红颜色,从武隐身体另一侧汩汩而出。
流成瀑布、淌做小溪。
“武隐!!!”他发疯似喊着,快步跑将上去。
首先跌进眼帘,是不远处对方掉下的一截断臂。
自肩膀处被人生生削下,树枝似的横斜地上。
指尖仍旧微微动着,尚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楚一巡扑上去扶住对方——断口处白骨分明可见,血从肉里头冒出来。
“武……武隐……”他低声唤道。
武隐并没有倒下,刀剑始终抵在地上。
剧痛使他面色发白,嘴唇更是浅得骇人。
冷汗混在温雨里,一起往下滴着。
“没关系……一条胳膊而已……”武隐嘶嘶吐着气。
楚一巡鼻端,尽是泥土与鲜血混合的味道。
“命留着就行……我答应过春秀,要活着回去……”武隐笑了,看得出很艰难。
楚一巡明白他想说什么,很想开口阻止。
“过去偷东西欠下的债……今儿总算是,还清了……”
是啊,他曾是个小偷,连带名字都透着藏匿之意。
小偷没了胳膊,便等同失了手艺,再不能飞檐走壁、溜门撬锁。
世间从此,再无毛贼武隐。
与此同时,东西两路在岑彭、朱佑二位将军指挥下,攻破卢荫东西城门。
顷刻间,三路齐齐向着中心汇集,又于转角渐渐分散。
好似被河床引导的水流,从四面八方吞没着卢荫这座孤城。
因为雨天的缘故,百姓们早早关门闭户。
这会子不过把栓加了加牢,搬些东西顶住就是。
大伙并不担心,中州军会杀进屋里来。
之前便听说对面治军极严,没有上峰命令,一针一米亦不可取。
足见主将们征战有略,宣传更是到位。
窄巷之内,谢之逸跟周迹杭、苏立与谭鸢总算又碰上了面。
雨帘下瞧不真切面孔,但凭骨子里的气息,就足够他们认出彼此。
刀光明明晃晃,一如平地游走的金蛇。
敷衍着交过几下手,苏立咧咧嘴说:“到了这步田地,依然如此安分?你还真是沉得住气!”语气充满挑衅。
“少啰嗦。”谭鸢紧紧刀,那些激将言辞,他不欲多加理会。
情理之中——苏立一边想,一边掏出两枚飞奴儿。
其中一枚,还沾着他划破自己时染的血。
苏立将暗器套在指上,随随便便转过两圈,紧跟向外一甩。
飞镖便像长了眼般,直奔周迹杭而去。
“卑鄙!”谭鸢声音终于有了起伏,连忙掷出微燕回挡下。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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