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着他言行越发无状,两个行脚路过此地的外地客商有些看不过眼,出言顶了两句,他们是从北地跑商而来,自是见过那边生灵涂炭、十室九空的景象,好不容易出了个平西将军安定了边疆,虽说在身份上,确实吓人了点,但哪里容忍得了旁人对她信口褒贬、口出恶言?
他们二人越说越气,火气一上来,直接把酒杯往桌上重重地一磕,发出好大的声响,一下子让有些嘈杂的酒楼都安静了下来,唐德酒意上头,脚下发飘,脑子也有些迷糊,竟也被这下惊得一个激灵,难以抑制地打起了嗝。
出门行商之人,历来奉行与人为善,不愿多招惹是非,见他这般不经事,心中无语的同时,其中一位也不免放软了语气:
“秀才公,我初到京城不久,却也早就听闻唐家豪富,论理说您合该是一生安乐、富足无忧的。但您数十年未改折桂之志,日常也总是秀才长衫裹身,想必也是自豪于寒窗苦读、历经艰辛才取得的功名。唐秀才,我是个粗人,出生于北地,这数十年的战火实在是造成了太多的人伦惨剧,因而什么礼法、国祚的我不大懂,但是我知道平西将军真正平息了战火、换来了我们北地之人期盼了不知多少年的安稳日子,她是个大英雄!”
“嗝,可是,嗝,她是个,嗝……”
“行了,秀才公,我知道她是个女子,”不耐烦听他絮叨,另一位北地商人略有些烦躁地一摆手,自顾自将壶中的酒一口饮尽,站直了身子:
“天子脚下、首善之地,诸位身居京城,自然是常沐圣恩之下,多受圣贤教诲,最是遵礼守法。我们弟兄出身北地,四处行商,自然是比不得的。你们说的那些礼法、规矩,我辩驳不得,但我只认一条,谁救了我们家乡,这个恩我们就承!你们要以女子不该拜将为由置她于死地,且问问我们这些世代身居北地之人肯是不肯,莫说现在圣天子尚未裁断,便当真是要拿她治罪,那通政司衙门口的登闻鼓,我也是要冒死敲一敲的!”
言罢,对着有些被他话里意思震住的食客们一拱手,也不管他们的窃窃私语,收拾起了随身所带的物品,二人径直走下楼去结账。
刚走到柜台,还未张口,掌柜的就已经停下了拨弄算盘的手,和气地一笑:
“二位客官,本店的菜品可还合口味?”
他们二人也不是好与人争辩的性子,略去了刚刚与其他食客言语上的冲突,只对着掌柜的点头:
“合口味、合口味,海陵春果然名不虚传!掌柜的,劳烦您结个账。”
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递了出去,却又被掌柜笑眯眯地一挡:
“客官满意就好,至于这银子,您还是收回去吧,已经有人付过了。”
这,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吃惊,他们在京城并没有什么熟人,更何况就算是熟人请客,至少也要对他们知会一声吧。再向掌柜的打听,这位老生意人也只是但笑不语,只管让他们放心离去。
见二人有些无奈地摇着头转身离去,老掌柜却又想起什么似的一拍脑袋,赶忙从柜台里掏出两盒点心,追了出去:
“二位客官,哎哟,瞧我这老糊涂,差点忘了大事,刚刚那位贵人还嘱托我把这两包点心交给你们。说是城南信芳斋的糕点,地道的江南风味,与北地口味大不相同,让您二位尝尝鲜。”
“嗳,这怎么能行”萍水相逢的,凭白吃了人家一顿酒,现下哪里还能再收点心?两人臊得脸都红了,连连推辞。岂料这位老掌柜手脚着实是麻利,推拉之下,硬生生将点心塞进了两人怀里。
老掌柜塞好之后,笑眯眯地一拱手:
“得了,您二位就别推辞了,这是贵人特意嘱托的,小老儿可不敢不照做啊。”
“贵人?掌柜的,这……”
见他们皱眉不解,老掌柜抹了一把胡子,走近跟前轻声道:
“二位,并非只有你们北地之人铭记平西将军的大恩,咱们京城也不全是忘恩负义之辈啊。贵人的身份呢,我确实不好多嘴,你们啊只需要知道”用手向上指了指“和那几位有些关系。所以啊,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林将军这事儿总归是有转圜的余地的,这帮忙结的酒钱和这两包点心,也是贵人感佩你们的仗义执言呢。”
说完,老头一背手,乐呵呵地走回店里,重又拨弄起算盘来。徒留下行商的两人面面相觑,半晌说不出话来 ,良久才对着柜台一拱手,摇着头离去。
盛京城东,坐落的大多是达官显贵的宅邸。这些府邸甭管内里怎样,打从外面看上去都是光鲜亮丽、气势不凡的。这其中宁王的王府就格外低调,甚至显得有些格格不入。若不是亲王府的建制摆在那儿,简直都称得上一句寒酸了。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世上再没有宁王这般古怪的皇子了,平日里深居简出、一心痴迷佛法,几乎从未参加过什么游会、宴请。虽说不至于日日以僧袍示人,可除了上朝点卯要穿官服,平时里打扮得也跟个普通百姓没什么两样,低调得不像个皇子亲王。
主子低调,府里的下人更是跟隐形了似的,除了总管平安,往日里和各大高门府邸还有些来往,几乎所有人都说不清楚宁王府里到底有几个得用的主管、有脸的奴仆,这几乎成为盛京城的一个奇谈了。各家宅院的门房在白日里得闲的时候也总喜欢盯着进出宁王府的人看,权当是个消遣。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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