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六 襟怀

梁武听了心中恻然,便即点头称是。

梁略这才温言笑道:“韩侯是个心机深沉,智计入神,又与海西侯有旧怨,是友而非敌。此前他占据五校之首,又有监军之权,本是不妥。此亦先帝临终无奈之举,此法必不可长。况其人擅长智计,尚无实战经验,公孙汲掌中垒校尉营多年,深得人心,韩侯根本驾驭不了。大将军与海西侯早就寻隙换成自己人。北军五营校尉多为大将军亲信,若中垒校尉再落到他们手中,我们梁氏再难算筹。此前韩侯暗中与我计议,这才断臂求生。中垒校尉暂时打乱,编入其余各营,大将军去了心腹之患,必不再视为眼中钉。中垒营将领皆在,又心怀不满,正当躬身结交,可为他日大用!果然韩侯这一上书,再无人敢在此职安插自己人,于是大将军下令裁撤中垒校尉,韩侯依旧领了北军中候之务。他守住此职,将来必有所用。如今我梁氏处下风,要‘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我虽为卫将军,掌管宫禁戍卫,可手下所属,却多是大将军的人。你定要收敛锋芒,守住本位。司马门乃隔绝内外之枢要,你要兢兢业业为天子守好门户。”

梁武却犹豫道:“可是渭北之事如此,我们不该借机有所作为吗?”

梁略摇摇头,道:“何止渭北?整个京畿都危如累卵,若河西粮不到,只怕京城崩溃也在旦夕之间。我听说宫中亦有宫人内官忍受饥馁,就连天子、太后及贵人都已减膳。可见太仓已经告罄,少府中的存粮十分艰难。如今邵元璨已经亲自北上迎凉州输粮了,可见失态危急,迫在眉睫。”

梁武原本也知道雍都伐乏梁之事,却不知已到了这种地步,听罢震惊,道:“既如此,更该控制京畿灾情。我今日见到百姓饥寒嗷嚎,流民恓惶流窜,小商贩产业破败,无力维持,可是大商贾却囤积居奇,借灾患敛财。官署或无所作为,或照旧盘剥。再这样下去,必然民变!”

梁略若有所思道:“你所说的,我亦知情。可即便如此,渭北之事如今也难以插手。海西侯鼠目寸光,正要趁乱令其党羽搜刮粮商,盘剥灾民,借机侵吞田亩,收买奴婢,生怕有人插手阻了他的财路。且其党羽酷烈毒辣,肆意屠戮流民,置国事于不顾,若不收手,必会引发灾难。唯有韩侯乃是太后与大将军母氏一系近属,为大将军所信重,海西侯也拿他无可奈何。他来任都水使者后,自会谋划。你我若出头,海西侯何等心胸狭隘,见你我岂非如刺心剜肉?”

梁武沉思良久,道:“既然海西侯处处与我梁氏为难,要抓他的把柄也容易,为何不……”

梁略却一个眼神打断了他的话,道:“海西侯的事我自有打算,你不可任性妄为。”

梁武知道兄长深谋远略远在自己之上,虽不知留着海西侯是为何,只好道:“兄长所嘱,不敢有违。兄长之期,不敢辜负!”

梁略点点头,又道:“公主素为太后所爱,你不可冷落待之。”

梁武听了此话,心中郁郁,正不知该如何回答,却听身后有亲信侍从来报说“郭七娘子来求见”。

梁略颔首,令人去请,眼见四下无人,方转而向梁武道:“今日的事你极其冒险,若被人察觉你煽动庶民对抗官兵,谁也救不了你!”

梁武道:“兄长所言,我亦知之。然那来将乃是海西侯的走狗,分明就是为了咬出郭腾来,好攀扯我梁氏。兄长新提拔的那个司马倒是个见机快的,以抢功的名义断不令他们带走郭腾的人。我见他人手不够、势力孤威,便暗中助他一臂之力。兄长放心,今日跟着我的人,皆是死士,绝不会泄露半句。”

梁略点点头,道:“虽说冒险,然此事只怕也只能如此。”

梁武见兄长赞同,心中登时一宽,便有趁机道:“这个郭腾,虽是姻亲。可是太过贪狠,兄长看在阿嫂的份上,只可给他闲职,如今他入大司农任职,实在不合适。况他为财帛冒险,也该敲打敲打,否则实为我梁氏漏洞。”

梁略便叹道:“我用郭腾,并非因为你阿嫂。你我如今既要暗中积蓄力量,动用的钱帛不在少数。郭腾是个倒腾钱粮的行家,又一心支持我们,也是可用之人。”

梁武沉思道:“然此人于其本族覆灭之际能够袖手旁观,虽是情非得已,却也不算忠义,兄长不可不防。”

梁略见这一向任性的兄弟思虑谨慎,当即点头赞许,道:“你放心,无论是他出漏洞还是有居心,我都有后着。”

二人说罢机密事,梁略又转而去察看那株光秃秃的花树,道:“这是我亲手所植的棠棣,原指望在此赏春观花的,谁知匆匆数年,竟未得闲暇,空辜负了这花。”

梁武见兄长瞧着那枯树隐隐含情,心知“棠棣”乃是郭述闺名,不由心中一动,正要说什么,可是那边梁略却见那取斧斤的随从仍未来,便高声将人喊过来,接过斧斤,细细去砍伐那些飞扬在外的树枝。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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