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偷偷和自家老婆子抱怨王府来了个吃软饭的,现在回想起来,他真想咣咣抽自己两巴掌。
什么吃软饭,这分明是被他家王爷强悍的人格魅力所吸引好吧……
赵管家对着一堆腥烂的血肉露出了迷恋的笑,哼哧哼哧地帮着楼近月的贴身死士处理现场。
***
自从除掉了云垚安插在府中的下人,王府这才恢复了一片祥和寂静。
前些天楼近月收到一封密文,其他世家知晓神秘大佬出现在临渊后,纷纷派人到城中试探。
她本以为临渊城会因此经历一波混乱,还特意吩咐了下面的官员勤加防守,没想到一连几天过去了,城中还是一点风浪都没有,反而城中的百姓越来越多,如今的临渊城和传闻中的富庶安稳之地别无二致。
“阁主,明日就是城中的丰年会了,您要参加吗?”玉簪问道。
楼近月扫了眼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公文,眼底一片沧桑。
“近来事务繁多,这次就不参加了。”
玉簪欲言又止,作为临渊的王,第一年城中的节庆是不能缺席的。
“卫渠最近在做什么?”楼近月从文书中抬起头,她好像有些时日没有去见他了。
她觉得有些怪异,换做小时候,只要她半天不搭理他,他都会屁颠屁颠地整个紫玉峰找她。
“他好像病了。”玉簪答道。
昨日路过后院,闻见里面好大的药味,今日清晨去厨房又见到一盅炖着的汤药,府中无人生病,想来也只能是他了。
手中的笔悬停在半空中,楼近月停下手中的事,放下笔起身。
“去看看他。”
他虽不足为惧,可他背后的萧燃却是一匹豺狼,她还不想莫名其妙地被萧家咬上一口。
庭院深深,一股浓郁的苦药味充斥着整座房屋,卫渠斜卧在榻上,听着属下的汇报。
“都清理干净了?”
属下点头,“兴许那些世家们知道您到了临渊,都想知道您接下来有什么动作,所以近来城中的闲杂人等特别多,不过请主人放心,那些杂碎都被我们清理干净了。”
“他们想知道我接下来有什么动作……”卫渠将这句话放在口中咀嚼了一遍,脸上神情耐人寻味。
“当然是追妻啊。”
底下的刺客:“……”
老大,您是一点都不装啊,那些世家小心翼翼地派人过来想打听清楚您在临渊郡的动作,生怕您要做什么惊天骇地的大事,谁能想到您竟然只是为了……追妻。
若被那些世家家主知道了,一个两个怕不是得气得吊死?
“总之不管怎样,城中不能有不干净的东西,记住了吗?”卫渠重申了一遍,嗓音淬了冰般寒冷威严。
“属下明白,只是……”欲言又止。
“怎么?有什么事不敢说?”卫渠睨了他一眼。
属下张望了一圈,确认周围没有多余的耳朵后才将事情坦明。
“属下听闻蔡家也派人过来了,不知道是为了和城中的冯阳云垚接头,还是直接冲着临渊王府来的,算着时间,明日早上人便能到城中了。”
卫渠沉默了片刻,明日是丰年会,城中人员众多,蔡家选择这个时间来不无道理。
“将人引到王府杀了。”他果决地下达了指令,宛若一台冰冷无情的机器,大脑飞快运转的,都是冷酷无情的决策。
“可是临渊王不是在府中吗?方才传消息来,明日她并不会参加城中的丰年会……”下面的属下有些犹豫。
卫渠咳嗽了几声,捂着胸口对他摆了摆手,端起柜子上放着的汤药面不改色地喝了一大口。
这样的苦药他不知道喝了多少付,早已麻木到没有知觉。
“无事,你只需按照命令行事,剩下的我会处理。”他答道。
“主人,你的身体……”属下还是有些不放心。
“你今天的话有点多。”卫渠凛然盯着他,属下立马闭嘴。
听着庭院中响起了吱呀吱呀脚踩积雪的声响,二人瞬间警觉了起来,属下对着卫渠点了个头,飞快从窗口跳了下去,眨眼间消失地无影无踪。
他装了好久的病,算着时间楼近月也快来见他了。
“吱呀”一声推门声,将外面明亮的天光带进屋子里。
楼近月闻了闻屋中浓重的苦药味,皱了皱眉头,房中关着窗户光线黯淡,整个环境让人生不出一丝积极向上的心态。
她本想问卫渠是不是病了,可房中的药味与他手上的汤药已经告诉了她答案。
床上的人形容枯槁,分明仅仅几天没见,却病得宛若变了个人。
“怎么不喝药?”楼近月走到床边看了眼大半碗快要凉掉的汤药。
卫渠皱着眉头,“这药太苦了,我喝不下……”
喝不下怎么行,要是就这样病死在王府里,她找谁打听神秘大佬的消息?
“生病了就要吃药,我一口口喂你。”她端过卫渠手中的药碗,语气同平日比稍稍柔和了一些。
卫渠蹙眉点了点头,表面上云淡风轻,实际藏在被子里的手早已死死地揪着床铺,生怕露出一点破绽。
一勺药汤下去,他逼着自己挤出了几滴眼泪,“太苦了,我不想喝了,反正我也快死了……”
楼近月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这是什么祖宗,还带她这样伺候的?
“萧燃昨日来信,说蔡家派人混进了城中,想来肯定是针对我来的,这碗药喝不喝,对我来说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了。”他兀自伤心道。
楼近月神色复杂地盯着他,明日便是丰年会,蔡家很容易混入城中,而且还不容易被巡逻的守城军发现,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道理,只是……
卫渠为何要将这件事情告诉她?
这个漏勺漏的是不是太明显了些……
难道是萧燃的什么计策?暗中吩咐卫渠协助手下要她性命?
楼近月想顺着他,瞧瞧他究竟有什么诡计。
“临渊守卫森严,蔡家人没那么容易进城。你若能将汤药全喝了,我就答应你一个小要求。”
她故意留了个话头,想要引出卫渠的计谋。
听见她许了自己一个心愿,卫渠夺过她手中的药碗咕噜咕噜一饮而下,喝完后苦得夹着眼睛向她望去。
“喝完了,我想你陪我去城中参加丰年会,这几年一直被困在城中,都快要闷死了……”
楼近月嘴角勾了勾,这就露出马脚了,将她引到人多的城中,再趁乱杀了她,这个计策恐怕连朱雀阁里的三岁小孩都骗不过了。
“好,我答应你。”
可她还是眯眼笑着答应了他,她想看看这人到底能耍出什么花招。
***
丰年会是临渊城除了春节以外最盛大的节日,今年春节城中萧条,百姓们便将这份力气全都投在了今年的丰年会上。
说来也巧,练下了数月的大雪在丰年会当天突然变小,细细簌簌的小雪宛若薄薄的糖霜落在城中来往百姓的头上。
原本空荡荡的街道两侧如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摊主们虽衣着单薄,脸上却依旧洋溢着灿烂的笑。
俨然一副欢天喜地的节日气息。
在礼官的指引下,楼近月在碧玉池边走完整场流程,结束时天色已将近正午。
卫渠坐在碧玉池边的茶楼等了她好久,一把扶住快撅过去的楼近月。
“这些仪式都这样,一连好几个时辰,又臭又长不说,还不给人休息的时间……”
他对楼近月如今的状态感同身受,曾经的他也受此荼毒诉苦无门。
楼近月支着眼皮瞅了他一眼,心里带着防备,见他一直帮她倒茶迟迟没露出马脚,故意想引他动手。
“不是说想让我陪你四处逛逛的吗?怎么现在一个劲给我倒茶?”她眯着眼睛,宛若一只狐狸。
卫渠笑眯眯,忙前忙后地帮她捏肩捶背。
“怕你累着嘛,先喝喝茶歇一会儿,我在隔壁酒楼点了菜,一会儿咱们过去先吃个午饭,等休息好了再去逛,丰年会这天城中会通宵达旦的。”
“我知道。”
这些活动还是她批准的呢……
见他没说具体要干嘛,楼近月心中总是没底,躲开他捏肩的手,又问道:“城中街市众多,你想去哪里?”她要开始套话了……
本来被她躲开捏肩的手时,卫渠一瞬间失落,可听见她主动询问安排后,他突然又舒畅了。
“去碧玉池西的冰谷吧,听说每年有精美的冰雕,晚上还有人放天灯……”听说去冰谷放了天灯的男女都会喜结连理。
“冰谷?”这是距城中直线距离最远的地点……
楼近月的情绪沉了下来,猜想着眼前人脑子里到底在打些什么算盘,她还是答应了他。
“行,今日一切开销由临渊王府承担。”她淡淡回道。
楼近月不记得自己中午吃了什么,也不记得卫渠吃饭时同她说了什么,只记得在酒楼这一个时辰他像一直不知疲倦的蜜蜂,在她耳畔嗡嗡嗡。
他都不会累的吗?
可为了不让他怀疑她已经猜测到了真相,楼近月选择保持耐心,维持她一贯的淡漠。
“你今天都没有凶我哎,也没有朝我翻白眼……”吃完饭,卫渠兴高采烈地总结道。
她一定是愧疚了,放在小时候早就不耐烦地将他赶出去了!
她才没想杀他,肯定是他属下听错了,一定是这样!
忍了这么久,楼近月终于憋不住了,对着卫渠翻了个白眼,“被骂让你心里这么爽吗?不如下次用鞭子抽怎么样?”
话音刚落,楼近月愣住了,这是她平日里对待阁中那些硬骨头的语气,放在卫渠身上会不会吓跑他?
她还指望他漏出马脚呢……
她心虚地瞟了他一眼,与他目光对视的瞬间,又触电般躲了开来。
卫渠:!!
用鞭子抽是什么意思?她刚才躲闪的眼神又是什么意思?
是他想的那种吗?
如果能让她开心的话,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变态……”卫渠垂着头娇嗔道。
楼近月淡淡地多看了他好几眼,他的语气令她费解,真就被……骂爽了?
“冰谷离这里太远了,我们乘马车去。”楼近月对着停在外面的马车抬了抬下巴。
为了保持低调,也为了震慑城中蠢蠢欲动的对家,她特意在车上悬挂了朱雀阁的纹样。
在这临渊城中,没有谁比她更有底气,想随随便便对她动手,可没这么容易。
卫渠扶着楼近月上车,二人没注意到街角一直虎视眈眈的身影。
***
云府。
“她坐马车往冰谷去了?”云垚半躺在床上,头上缠着厚厚的绷带。
自从被卫渠手下的医师诊治过后,他再也没遇到医术这样高明的人,如今伤口像是出了鬼般一直腐烂在那儿,头颅上的伤口也一直愈合不了。
“属下亲眼所见,卫渠扶着她上的马车。”手下笃定道。
听见这个名字,云垚身上的伤口突然更痛了……
他恨得牙痒痒,若非卫渠,他的伤口怎会一直腐烂难以愈合?
可他却又不敢动他,甚至不敢将他的真实身份传告给蔡家人。
那日的威胁言犹在耳,尽管云垚心中再有不甘,对卫渠,对临渊王章若娉,他都必须敬而远之。
而阁主楼近月……
“盯住了,今日必须除掉楼近月,切记不能伤到她身边那个男人!”
否则就算卫渠不对他动手,他迟早有一天也会死在楼近月的手中。
看着属下退下,云垚的眼皮突然开始猛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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