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越回家时，张许远正在修灯泡。
昨天就发现了，客厅内的灯因为老旧已经十分黯淡，今天张许远回家早，特地去五金店买了新的灯盘来自己更换。
“麻烦帮我递一下螺丝，谢谢。”张许远听到开门声音，往那看了一眼。
戚越是第一次看见人做这事，也是饶有兴趣，没换衣服，顺着张许远的指示拿着螺丝就给他递了过去。
张许远的动作十分熟练，轻轻巧巧就换完了灯盘，把清理干净的灯罩小心翼翼扣上固定好，才慢慢从凳子上下来。
戚越顺手扶了他一把，给他递纸擦擦面上的薄汗，笑着问道：“怎么不喊个师傅来，自己就动手了？”
“小事，自己来就行。”凑近了，张许远才闻到一股莫名的味道，他蹙着眉细细嗅了两下，发觉是来源于戚越身上。
他看着戚越欲言又止。
戚越身上的衣服虽然和早晨穿的款式一样，但显然是新旧不同的两件，柑橘调的香水味着实浓郁，就连换了衣服还有如此残存，显然是在相当近的距离接触过很长时间。
见张许远表情微变，戚越忽觉不好，刚结婚就带着一身香水味回家，哪怕换了件一模一样的衣服，但张许远不见得看不出端倪来。
见他不语，转身去洗手池边洗手，也跟了过去，绞劲脑汁想着该怎么解释。
“那个……今天同事感冒了，闻不到味道，香水喷太多了，给我也熏了一身。”
张许远似笑非笑看了他一眼，也就顺着他的话说：“我知道了。”
戚越也不知道他知道了些什么，有种无力辩解的苦恼。
张许远洗完手，就开了冰箱，看着存货考量今晚做些什么菜，“你想吃什么？”他看着戚越问道。
戚越凑上前，贴着张许远就要去拉他的手，“只要是你做的都好。你不知道，同事有多羡慕我的爱心便当。”
张许远长长的眼睫颤了颤，很不习惯这种被大型动物黏上的感觉，拿了个甘蓝和空心菜就要关冰箱。
戚越轻轻捏了捏张许远的手腕，“我来拿。”话音未落，就听张许远轻轻嘶了一声。
他直觉有些不对劲，张许远却按下了他的手，“没事，我来就行。”自顾自的直接来到洗菜池边。
戚越才发觉张许远今天有点怪，刚刚无论是换灯还是洗手，张许远都没有把袖子挽上，这无疑是十分不方便的，是在藏什么？
他又粘了过去，握着张许远的手就要将他的袖口往上拉。
“你做什么！”
张许远手腕上一块淤青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看形状像是被人用力按出来的。
但戚越清清楚楚记得这并非自己昨夜所留，甚至早晨还没有这个痕迹。
他就如同珍贵的宝物被他人所染指了一般，瞬间沉了脸，低低的气压从他身上散出，他轻柔而又坚定的用手指摩梭着那块丑陋的淤痕，张许远看不见的脸上有一种看似平静但风雨欲来的怒火，“许远，是谁欺负你了？”
张许远本来就是报喜不报忧的性格，更不喜欢把工作上的不愉快带回家中，被戚越三番五次困在怀中本就别扭，只想含糊过去：“没什么，不小心撞的，明天就消了。”
戚越见他回避的样子十分不快，这显然是人为不是意外，难道张许远把他当傻子不成？一时之间也动了气，坐沙发上打开了新闻联播。
“……财政部会同农业农村部下达……”
传统的播音腔将小小的屋内隔成了两块空间，听着背后的动静张许远松了一口气。本来就是一时冲动而成的婚姻，能够搭伙过日子就够了，何必对背后的私人生活干涉过深呢。
戚越……可能图的也只是一时新鲜，等到激情不再，发现他的无趣后，想必也迟早会抽身离开吧。
炊烟袅袅，香气四溢，他看着厨房窗外不知名的一点，明明是热闹而又喧闹的人间烟火，却不知为何有些冷清。
今天的晚饭两人都有些食不知味，对坐着却是一阵无言。
“我喜糖派完了，过几天和老杨和宋翎他们吃个饭？”
张许远下意识想要拒绝，但是话还未出口戚越又道：“好歹是我们的红娘，结了婚至少要谢个媒吧。”
张许远想了想，觉得有理，才答应了下来。
他似乎很不想跟我身边的人扯上关系？戚越脑海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随即又悄然熄灭。这才认识多久，觉得生疏实属正常，慢慢来就好。
毕竟……他们是未来余生最亲密的人啊。
想到这，本来闷在心头的气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他主动收拾了碗筷，回来发现张许远坐在电视机前，选了一部电影在看。
戚越瞅了一眼，好像是没什么营养的爱情片，也难得张许远能看的那么入神。
他从药箱里找到了云南白药，坐到了张许远身边。
张许远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让位置，戚越却好似无所知觉一般紧紧挨着他。
张许远想要开口，却感觉手上一热又一凉。
他低头一看，戚越握着他的手，仔仔细细的给他喷药。灯下的男人神情专注，眉眼深邃，小心翼翼的动作，好似在对待什么易碎品。
张许远的心突然软化了一块，寂静的房间只有电影声音回响，却莫名有着无言的舒心洋溢其间。如果能一直这样的话……也挺好。
冗长又乏味的情节让戚越昏昏欲睡，当片尾曲响起，电视中的男女主在万众瞩目的婚礼中接吻时，他迷迷瞪瞪醒来了。不知今夕何年，只觉肩头沉甸甸的。
他低头一看，张许远不知何时也睡着了，毛茸茸的脑袋搁在他的肩上，睡颜中却带几分愁绪，让人想要为他将眉心抚平。他的手仍握着张许远的手，只是不知何时成了十指相扣的模样，纠缠在了一道。
时光静好，满足感充盈了他怦怦跳动的心脏。
张许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只觉得身后的垫子很舒服，但枕头却有些硬邦邦的。
他动了一下身子，背后却传来一声闷哼。
戚越舍不得叫醒张许远，也不敢动弹，任他靠着睡，半边身子不知不觉都麻木了。张许远一动，正好牵动了那半边，酸麻胀痒的感觉一拥而上。
张许远才发现原来梦中舒服的垫子居然是戚越，有些羞惭：“对不起……”交握的双手也一下被松开，茫然间有些不知所措。
戚越缓了一会才恢复过来，自己揉着还有些僵的胳膊回道：“干嘛跟我这么客气。”
张许远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帮他一起揉了揉酸麻的肌肉。
已是夜深，又到了入眠之时。
由于昨晚的激烈，张许远让他今日还有些不适感，当落入戚越怀中时他如蚊蝇般呢喃着问：“今天，能不能不要。”
不要？这简直就是让刚开荤的野兽去重复曾经啃菜叶为生的生活，太过残忍，太过惨无人道！
戚越在心中恶狠狠的想。但目光对上张许远好似笼着一汪春水般的眼睛时却一下心软了。
他揽过张许远，将自己埋在其颈间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好吧。”
张许远本以为自己今晚也逃不掉，但戚越的反应让他如释重负，心想，要能一直这么过着，好像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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