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她是做着最坏的打算来的,最差也就是被辞退了,姚思礼出院的第二天被姜秘书一个电话叫到公司,但她请的病假其实还没结束。
姜秘书把姚思礼带到高总办公室之后给她倒了杯水想转身离开,可还没等走出门儿就被姚思礼叫住。
“高总……他心情怎么样……”
姜秘书显得有些为难,“高总一直挺看好姚经理的,这次……”
唯一能让姚思礼感到安慰的是姜秘书没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想来也是问了句废话,属下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换做是谁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
身着黑色西装的精致男人推门走进来,高总犀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要知道除了姚思礼从来没有哪一个员工做着小小的销售专员就敢站在上级主管办公室里怒斥发货系统有漏洞,别人都是打一次报告得不到重视就再打一次报告,一次接着一次,可姚思礼打了一次报告发现没人管,就直接跑到领导办公室去大小声,后来还闹到他这儿。
他知道姚思礼的做法有点儿过激,可却不愿意动她,别人都是明哲保身,没几个人像她一样胆子大还卖命。
高总把手里的文件往办公桌上一扔,挥手示意姜秘书先出去,他整理了一下着装,随即坐在姚思礼正对面,撂下手里的一切物什,一脸严肃双目炯炯盯着她,当他发现姚思礼什么都不怕似的一点不躲避时无奈摇头。
“姚思礼,我发现自从你到我手底下做事,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别说在公司里,这次还上了地方新闻,你看你有没有时间,我去找几个记者给你办个专访怎么样?嗯?”高总两只手交叉放在胸前,满眼写着不满,“真的,我这辈子没见过你这样的下属。”
“倒也不用。”姚思礼不好意思笑着答,她自觉跟高总的关系还不错,一开始从基层调上来的时候还给他做过一阵儿助理,那时候不管高总去哪儿都带着她,在静安寺门口一起打过卡,在广州塔吃过饭,工作之余两人还去厦门鼓浪屿玩儿了好几天。
姚思礼假装无意问过高总为什么带她来,高总虽然没直面回答,但瞧说话那意思是姚思礼是第一个敢站在办公室朝他吼的员工,还说在点子上了,让他碍于面子不能反驳,他觉得姚思礼很有潜力,算是一种投资。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吧?”高总的面色有所缓和,放下了双臂,不再严肃紧绷。
“知道。”姚思礼笑了笑,“辞职信我写好了,急的话我马上发您邮箱里。”
“挺自觉。”高总点头,“辞职可没补偿,你在馥芳工作了这么多年,现在走得倒是挺干脆。”
“那能怎么办呢?人家都打上家门儿了,是我的问题,我损害了公司形象,我怕不快点儿走总公司那头说不定还得反过来跟我要钱呢。”姚思礼笑着瞄了一眼高总的表情,立马低下头摩挲着手里的纸杯。
“我记得你手里和云莱的合同还没有签。”他心想放弃亲手打下的江山无异于割肉,既然姚思礼可以说走就走,那就该有重头再来的勇气。
“嗯。”她迟疑了片刻,是有点舍不得,但既已成事实,别无他法,“有人接我可以交出去。”
“你去吧,你自己的事要负责到底。”高总拾起丢在办公桌上的文件夹,打开里头只有一页纸,伸手朝姚思礼递过去,“欧洲总部有空缺,如果你的英语没还给老师的话,你愿意,一个半月后去总部报道,总部有几个人跟我关系很不错,会照顾你的,去待个一年半载,没事了再回来。”
“还回来?”姚思礼接过文件夹仔细看着白纸黑字的调令,他已经在上头签过字了。
“我花了几年时间培养出来的得力干将怎么可能拱手让人,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高总等着姚思礼的回应,可姚思礼守着那张纸越看表情越是凝重,眉眼之间透着浓浓的不解。
“高总,我不明白,一个失去客户和市场的销售到底还有什么价值?”她合上文件夹问道,“如果我不想从头再来一遍呢?”
“你是带着市场来的吗?”高总戏谑说,“别让我用尽全力换来一个对未来失去信心的败将,一个半月的时间足够给你做准备了,千万别让我失望,想好了就在文件上签好字,去总部前来公司亲自交给我,如果……算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姚思礼站在馥芳大楼下叹了口气,几天前她还想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现在别说单车了,连个车轮都没给她剩,也是幸亏高总给她面子,没就着升职这件事嘲讽她一番。
她包里装着两个文件夹,一个夹着调令,一个夹着齐余没签的合同,姚思礼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去总部就职,但她还有一个半月的思考时间,在做决定之前至少有一件事是不会变的,那就是拿下云莱。
翻开手机里的通讯录,一口气划到字母Q,齐余的上头有个熟悉的名字,鬼使神差点进去看,姚思礼望了一眼蔚蓝的天,“啊……忘了那根皮带,大概也送不出去了吧?”她也不知道是跟谁说这句话,真心觉得很遗憾,那根皮带真的很不错。
姚思礼摩挲着齐非名字的位置,闭上眼那一串数字她可以直接背出来,想了半天最后拨给了齐余,“喂,齐总,有时间吗?可以见一面吗?”
电话另一端好似愣了一下,“嗯……好,姚经理一起吃晚饭吗?”
“吃饭就不吃了,我现在去云莱找您可以吗?”她现在少了些顾及,要是在以前,齐余的一次语顿都够她想出许多个可能,是别人说了什么?还是说过的话要反悔?反观现在拖着个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体姚思礼已经退无可退,一句话爱咋咋地吧。
“当然可以,姚经理一如既往急性子,正好我也有事跟姚经理讲。”齐余说完挂了电话。
姚思礼打了辆车直奔云莱大楼,一路上她心中打鼓,齐余到底要跟她说什么事?可千万别是生意吹了,除此之外她都能接受,哪怕是骂她一顿给齐非出气也不是不行,反正不会少块肉,没正式离职之前每一笔业务的提成都会进她的口袋,总不至于跟钱过不去。
但姚思礼万万没料到在云莱楼下接她的竟然是见过面的白小姐,白佳菲穿着一身职业装很是不搭,本就长得白,面上还喜盈盈笑得像是年画里的娃娃。
“你好,你是姚经理对吧?齐总派我来接你,我是齐总的秘书,我叫白佳菲。”白佳菲圆圆的脸蛋儿,大大的眼睛,一举一动没有一丁点儿商务范儿,稚气未脱跟刚毕业的大学生没两样,“我见过你,和齐非在酒店的时候,你还记得吗?”她说着冲姚思礼眨了眨眼。
姚思礼疑惑点头,哑然了半晌在脑子里捋清他们之间的关系,“我跟齐总约好了签合同,顺便跟他聊一下合同交接的事情。”
“余哥……嗯……齐总在顶楼等你,我带你上去。”白佳菲按下电梯按钮转过身默默盯着电梯门,她还是忍不住,转过身看向姚思礼,“我听说……你在建江大桥上……”
“嗯,是我,新闻里跳桥那个。”姚思礼没看她,而是抬眸望着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这问题已经变成任何人和她打招呼的引子,没数过到底有多少人这样问过,不知道这个小她**岁的小妮子到底好奇什么八卦,虽然也没什么可隐瞒的。
“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你跟非哥……”白佳菲连忙摆手,生怕姚思礼会错了意,认为是有意针对,“曾苗苗的公司也是云莱的供应商之一,酒店布草一直是她公司负责的,所以上次你才会在酒店里见到她,非哥托齐总找她,曾苗苗不想出面,只给了几个何欢吃回扣的公司名字,让我们自己查。”白佳菲说着得意起来,“我非哥就是靠谱,不愧是齐总的亲弟弟。”
姚思礼的脑筋跟着她转圈圈,不是说好了夸齐非,怎么绕来绕去最后夸了齐余,“怪不得。”之前听说白佳菲在法国留学,学的是艺术类专业,这兜兜转转跑回国当秘书,原因竟是在这儿。
白佳菲一下子红透了脸,她知道姚思礼勾起唇角说的那句“怪不得”是什么意思,低下头不肯再多说一句。
姚思礼见到齐余时,他正挥着球杆在云莱顶楼打室内高尔夫,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配一条灰色的运动服裤子和白色的鞋,见白佳菲低着头走进来,迟迟不肯抬起头露出脸,齐余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走。
他把球杆插进球包里,招呼姚思礼在沙发坐下,白佳菲一声不吭退出房间,连杯水都没给倒,这场景倒是给姚思礼看笑了,“齐总原来好这口。”
齐余笑着回答:“只是秘书。”
“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合格的秘书。”姚思礼故意把话说得不大好听,想看看齐余是什么反应,“我记得凌峰的白老板是齐总的朋友,否则齐总应该也没机会得到一个这么可爱的秘书。”
她在拿话激他,齐余可没少戏弄姚思礼,现如今齐余饶有趣味望着她,像是看一只被抓住后颈皮的小动物,看了半天齐余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齐非为什么会喜欢这样一个人,姚思礼又为什么情愿陪齐非玩儿,两者好像还都没捞到什么好处。
这完全不符合齐余的价值观,他想了半天笑着蹙起眉,走到一旁的小冰箱里取出一瓶包装精致的冰镇苏打水分别倒进两只玻璃杯里,还从保鲜盒里夹起两片柠檬丢进苏打水中,把其中一杯递给了姚思礼,“今天姚经理来不会是为了把我的秘书挖走吧?”
她笑着摇头,“我来找齐总自然是谈生意。”说着从包里掏出装着合同的文件夹放到齐余眼前。
齐余却没有接过来的打算,“姚经理,以我对经营公司的理解,馥芳应该不会留下一个对公司造成这么大负面影响的人,高总还没有找过你吗?”
姚思礼听完微怔,果然是要被难为一番的,“馥芳是否会留下我其实并不重要,说到底我不是代表我自己,甚至可以说您也不是代表您自己,无论我怎么样,馥芳在业界的地位和产品的质量是不会因为小小一个我有所改变的。”
齐余修长的手指敲打着沙发扶手,打量着她面上的自信表情,“没错,不过今天我见你还有另外一桩生意,不知道姚小姐有没有兴趣。”
“什么生意?”她疑惑抬头,如果说齐非是只傻狍子,给块糖就会开心得不得了,那齐余可大不一样。
他刚要开口,一个“我”字还没说出来,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反而先响了,“不好意思,等我一下。”齐余握着手机按下接听键走到了窗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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