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上了天界,你就藏起来,”宋学儒说,“待我去了禁术库拿回证据后,就来找你。”
“也好,”陈会安点头,“不过上去之前,我们先把赤青放了吧。”
他说着,打开四方瓶的塞子,一股儿恶臭传出,这个青青紫紫的鬼王一屁股坐在地上,禁锢舌头的重锤“咚”地一声掉落。
“找我何事儿?”
他睥睨着,似乎对这突然打扰自己睡觉的两位不太高兴,“这么早就把我放出来了?”
宋学儒蹲下解开重锤锁道:“你走吧。”
我走吧?这是什么个意思?
赤青睁大双眼,难以相信:“你肯,放我走?”
“鬼王殿下,”陈会安点头示意,也一并蹲了下来,“你回去后要谨记我的教诲啊……做个好鬼王,别再出来打打杀杀了……”
什么意思?赤青甩甩舌头,收了回去,“哟喂!你们真不管我了?真是不可思议!”
“这段时间天界可能不太平,”宋学儒顿了下,“要是波及到了人间鬼地,你一定要护住他们。”
“你们要去干嘛?”
陈会安回答:“惩奸除恶。”
-
泉水山口。
“明竹,我要是上去了,藏哪儿?”
现下知道真相的只有他们俩,去了天界可谓是处处危机,若是分开,陈会安保不齐被什么神仙发现,若是合在一起……
陈会安:“要不你把我变作你的玉佩,挂在身上。”
宋学儒没回答,这次他本就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也不想牵连陈会安,但看着他诚恳奋力的样子阴差阳错地就答应了,就算是上了天界,他也想保陈会安的平安。
“你别忘记了我可是不死之身!”陈会安道,“活了这么久寻了这么多种死法也还是好好活着的,说不定我在关键时刻还能与你挡一剑呢!”
宋学儒只得点头答应。
天界。
“诶!学神!你回来啦!”赫暄高兴说,“会安兄弟呢?”
“和他分开了。”
“分开?”赫暄皱眉,一巴掌拍上宋学儒的肩膀,“这可不像你,当时瞧着你俩这样,我还以为你得死皮摆脸地追上去呢!”
赫暄还是往常嬉皮笑脸的样子,说话也没个准形:“别伤心,说不定会安半路上就想起你的好,偷偷跟上来了!”
“或者说他什么时候遇到困难!需要你英雄救美!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再不济你喝点酒,又!”赫暄捂嘴,一脸尴尬相,冷汗都流到了嘴角,“嘿嘿,是吧。”
……
果然宋学儒无论如何在什么时候,都想把赫暄这张嘴剁成猪头肉,宰了喂猪。
“无语,”胜收从赫暄身后接话,“宋兄一脸阴沉样,你觉得会是?”
他走来,向着宋学儒点头示意,“你上次说你要找关山悦,怎么样?找到了吗?”
“嗯,”宋学儒点头道谢,“这件事还多亏了胜收和东风。”
“谢什么谢!小事情一桩!”赫暄摆摆手,“但是学神你找关山悦何事啊?那老头子在天界就不爱与人交谈得很,我怎么没意识到你俩还认识?”
“小事。”
宋学儒没细说,赫暄个粗性子也不会多问,他凑近点低声道:“对了,最后天界到处传你将军府着火,真假?为何?”
问到关键处,连胜收也凑近了想要听一听。
“上次我们走时,我忘熄灭家中炭火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靠!没想到学神还有这么粗心的一面!”赫暄拍着大腿笑,一时间止不住被胜收捂着嘴巴禁言。
“笑个屁,”胜收关切,“站立行他们没去走水?”
伤心事。
“他们气数已到,随着火去了。”
“什么?!!”赫暄一抓宋学儒肩头,猛地抱上去,挤得玉佩会安无法呼吸,“对不起学神!我给你道歉!不该笑的!”
他紧紧环住这个将军,“节哀,节哀。”
宋学儒难得回抱上去,“嗯。”
胜收心思细腻,疑惑点还有许多,比如为何会气数已到?为何站立行会被普通炭火烧走?可他眼见着宋学儒心情愈加低落下来,没有再去开口。
“节哀。”
三人交谈一会儿便要分开了,胜收还要去帝君那里述职,赫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自己要去边远的地方解决风雨调和的事情。
“永狗屁那玩意儿!明明小事一桩派小官去就行了!还要我亲自去,我真服了……”
赫暄说着就跳下天界,“我走了哈学神,想你想你想你……”
-
禁术库离帝君殿最近不过,周围戒备森严,普通看守小仙就有个百来人,法术界限更是数不胜数,陈会安化作玉佩吊挂在宋学儒的腰带上,不由得吸了口气。
“别紧张,”宋学儒交互道,“帝君上次已经把禁术库的权限交予我了。”
他大摇大摆地走进去,期间还与多少个小仙打了招呼,陈会安谨慎观察着四周,突然眼前一黑,“到了。”
压抑地让人喘不过气来,宋学儒关门,摸了摸腰间的玉佩,轻声道:“可以出来了。”
陈会安长叹口气,显出人形后攥着宋学儒的衣角开始细细打量四周。
禁术库存着数以千万计的宝物法器,永昌煜用飞刀杀人之后自是不想让其余人知道,现下飞刀是否存在这儿也难辨。
“我找东边,明竹找西边吧,”陈会安小声道,“也不知何时才能寻到啊。”
天界帝君人手多,宋学儒进入库的消息估摸着半炷香时间不到就会传到帝君耳里,如若是这次两人没在禁术库发现飞刀,帝君恐怕对宋学儒的警惕性会升高几度……
陈会安凭借着手里微弱的火光照亮,有些五花八门的书籍看得人头疼,他一本一本地拿出来,观察书箱底部有无藏着,又一本一本原封不动地放回去。
宋学儒那边也毫无进展。
若是站立行还存活着,他们的进度估计能加快不少。陈会安想起赫暄提起将军府被烧时宋学儒的表情,只感叹时不待人啊,哎……
“哐当”一声。
加上几点慌乱的脚步声。
“怎么了?!”陈会安一抖,迅速跑去查看宋学儒的情况,微弱的火光照亮着方圆不到一尺的地方——血?!!
宋学儒受伤了?
陈会安赶忙抬头去看他的情况——他紧蹙眉头,嘴角微微下抿,眼睛却死死盯着前方不放。
那是,千山狐狸的,尸体。
“小心,”宋学儒抓住陈会安的手臂,把他拉在身后,“这具尸体被做成了傀儡,随时有可能被人吵醒。”
红色的眼珠发着闪烁的光芒,像血;干涩的皮囊将脆弱的骨头紧紧包裹住,让人闻了头晕目眩。
千山狐狸的脚上挂着镣铐,镣铐牵在一旁的兵器上,若是她一动,这里随时可能发出比刚刚更为响亮的声音。
陈会安看见她一缕一缕贴在凹陷脸颊上的头发,看见她被拔掉牙齿舌头的空洞的嘴,看见她肚子上凹凸不平的长条疤痕从大腿延伸到胸口,还有没有了指甲的手脚。
她被挖了心。
陈会安直哆嗦,他赶忙闭眼,让自己不再去思考这幅血腥残暴的画面。
“永昌煜还真是暴虐无道,”宋学儒笑说,“把永升的半个生母藏在禁术库的暗道里关着,也不怕哪天亏心事做多了,鬼敲门吗?”
“呵,”他嘴角挂着笑,“也不知道永升怎么想,这么多年他活得应该蛮割裂的。”
“会安,”他轻轻抚上陈会安的手,交互说,“永升估计为这天,已经做好准备了。”
虽然帝君已经把禁术库的权力交于宋学儒了,但这里怎么说都是严加看管之地,可两人进入之时,周遭连谨慎打探的气息都不曾有一丝。
这里就好像随时为了他们的敞开似的。
——那就只能说明帝君是故意为之。
既然如此,那就说明他知道这件事情有随时可能被发现的风险,或许在他看见陈会安的那一刻,恐惧与惊讶就遍布了他的全身血液,他知道宋学儒与肖太子的关系,应该也知道宋学儒这么多年的寻找。
而宋学儒不假思索,直接打开这个禁术库,恐怕也只是为了——
反瓮中捉鳖。
“你是故意的!”陈会安抬头,问道,“那为何不早早告诉我?”
黑暗中,火光照着陈会安眼睛烁烁,像一把利剑刺向宋学儒心口。
一语点破,宋学儒愣怔两秒,缓过神来:“抱歉。”
他习惯了一个人去面对太多事情,早就忘记了伙伴的重要性,更何谈将自己的思考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们。
“我有点生气,”陈会安拉着宋学儒的手,轻声轻步地后退离开暗道,“但现在不是道歉的时候。”
“我们也不能一直在此地久留。”
沉睡的千山狐狸就这样目送着二人离开。
暗道口,陈会安的背脊撞上了一堵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墙。他下意识扭头去看——狐狸耳,帝君装,这算什么墙?
永升站在暗道口,又向前走几步,脚上的挂饰叮叮当当地响,撞得陈会安与宋学儒前胸贴后背,他朝着二人笑道:“好久不见啊,漂亮美人。”
“以及,宋武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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