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天，无风。
山雀出了上善宫，去领取自己的弟子服。
蓬莱很大，山雀一路问着找到了地方，才领过衣服，一出门，只觉得眼前的路完全变了样，再找不出回去的路。
但山雀不急。
她慢慢的在朱红长廊中游走，看看风景，又对着飞过的鸟儿打招呼。
阴云越发低了。
半空滚过一道闷雷，沉闷的风一卷，灌入满耳的护花铃声。
轰一声，全世界的雨都落下来，将琉璃瓦砸的叮叮咚咚，雨水瀑布般顺着雨链落下，撞的雨链摇摇晃晃。
山风吹乱山雀的长发，大雨飘洒，淋湿长廊的地砖，也淋湿山雀的裙角。
山雀将新领的弟子服往拢聚了聚，反正四下无人，便干脆脱了鞋，将裙摆系在腰间，一路哼着歌向前。
天色昏暗，山雀走至一处，忽然发觉长廊尽头站着一个人。
闪电照亮那人雪白的长发，山雀心头一热，赶忙上前见礼。
“灵素上仙。”
鹤发童颜的仙人转身，笑眯眯瞧着山雀，眼神温和。
“是山雀啊，不必多礼，上山可还习惯？”
仙人容貌动人，端的是明艳锐利，二十出头的模样，却慈祥温柔，只看一眼便心生亲近之意。
容貌虽未老去，雪白的长发却还是暴露了岁月的痕迹。
灵素上仙年岁颇大，近年来身体越发不好，或许时日无多了。
“山上很好，我很习惯。”山雀笨拙的回答，脚趾无意识抓着湿透的地板，有些害羞。
“师姐对我很好，每日都教我修炼。”
“我还新领了衣裳。”山雀将托盘里的弟子服展示给灵素上仙看。
灵素上仙露出慈祥的笑容，她看着山雀，忽然向她招了招手。
“蝶意愿意带着你，是好事。”灵素上仙替山雀理理歪斜的衣襟，又摸摸她的发顶，掌心暖暖，“难为你花了那么长时间来蓬莱，我却不能收你为徒。”
“蝶意肯教你，你便好好学，只是切记，坚守本心，不能走上歪路，知道吗？”
山雀懵懂的点头，又后知后觉有些脸红。
修士修炼应该是要斩妖除魔的吧？
但她就是那个妖啊。
她是来偷师的。
凤凰那可以掩盖妖怪气息的宝物还放在胸口，听见灵素上仙这句话，山雀甚至觉得那宝物有些发烫。
她本来就是偷的宝物出来，又来蓬莱偷师，小偷一样，着实可耻。
山雀支支吾吾的，灵素上仙笑着拍拍她的肩，没有预兆的狠狠咳嗽了两下。
山雀惊得顾不上托盘，赶忙扶住灵素上仙，一下下为她顺着气。
“上仙，上仙，你没事吧？”山雀焦急地问。
灵素上仙平复呼吸，微笑着摇摇头，“无妨，只是风太大，吹得有些凉了。”
灵素上仙站直身体，笑眼望过来，“脏了你的衣裳。”
山雀捡起地上的衣裳，“只是有些打湿，没有弄脏。没有大碍的。”
“那便好。”灵素上仙说完，又同山雀道别，沿着长廊慢慢离开了。
目送着灵素上仙的背影消失在长廊中，山雀拍拍衣裳，也准备回去了。
她走了两步，脚掌却踩到了软软东西，弯腰捡起来，是一张信纸。
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什么，山雀只认得六个字，“蓬莱、方丈、瀛洲”，这信纸上却没有一个相关的字。
她将这信纸横摆竖摆、看了又看，只觉得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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