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细?”众人大吃一惊。
黎帕那说:“不要小看匈奴人的野心。即便是眼下西域各邦国已经臣服汉朝,匈奴人不会甘心失去西域这块宝地的。暗中搞些恐吓刺杀阴谋也不是没可能。”有人提议说:“此人自称是二王子的侍从,也许宫里有人认得他呢?以卑职所见,让宫里的人出来认一认......”让宫里人来认。万一他真是帕尔哈提身边的人。黎帕那微微眯起眼睛暗想:“亲匈奴派肯定会大做文章,届时形势对我不利。我才没这么傻。政治面前无亲情,哼,帕尔哈提。别怪我冷血。你我是对立方,如果换做你,也容不下我的吧。
黎帕那冷冷地说:“认出来又如何,他从漠北跑过来,谁知道他是不是受了匈奴人的指使?而且话说回来,匈奴王庭是什么地方,谁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你们不觉得蹊跷吗?”“这个.....”众人被问住,细想,似乎还有点道理。黎帕那趁机发号施令:“把这个奸细打入大牢,一定要问住是谁派他来的。”
“我不是奸细啊,我不是奸细。”萨迪克被卫兵押入刑房,急得哇哇大叫着:“我是二王子帕尔哈提的侍从,你们还记不记得他?他是几年前被国王遣入匈奴为质的质子啊!”卫兵不理他,站在行刑架两边的狱卒迎了上来,一左一右拽住萨迪克的手,将之强行架到行刑架上,左右手都被绳索牢牢绑住。“我再问你一遍。”费塔哈喝道:“你到底是不是匈奴人派来的奸细?”
多日长途跋涉,好不容易回到思念已久的故土楼兰,昔日的同胞却翻脸不认人,说自己是奸细,萨迪克激动得满头大汗,有这种被冤,冤得百口莫辩的感觉:“我不是奸细!不是,我是楼兰人!”费塔哈质问:“你说你是二王子身边侍候的人,那我问你,你怎么跑出匈奴王庭的?”萨迪克回答:“詹师庐死了,呴犁湖继位为新的大单于,他将原先詹师庐的部下全部替换成了亲信,我乘乱跑出来的。”
“哼。”费塔哈认为这个说法很牵强:“呴犁湖那个瘟神,嗜血好杀,以前当右贤王的时候迫害过不少楼兰百姓,还强掳许多民女,你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跑出来?就算你跑得出来,他那些部下,匈奴各部,会放过你?”“骗鬼去吧!!快老实招供,是不是呴犁湖派你过来实施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萨迪克哭笑不得:“阴谋,现在还能有什么阴谋.....二王子已经死了,死了!匈奴人已经没有掌控楼兰的棋子了!我留在王庭还有什么用?匈奴人现在闹内讧,根本没空管我的死活。”这无意间的“报丧”,费塔哈和狱卒根本没听进去,反正国王授权都听天香长公主,天香长公主说他是奸细,况且他的话还漏洞百出!!他就是奸细!!
“好哇,你还嘴硬!”“给我打!”费塔哈一声令下,狱卒拿着鞭子,在酒水里面不停搅拌着,一切准备就绪之后,大吼一声:“第一鞭!”狱卒真是下了死手,右手持鞭抡圆胳膊,以左脚为支点转了半个圈,使出全身力气打出了一鞭。“哇哇!”萨迪克喊声很大,身体在微微颤抖着,随着喊声落下,第一鞭也落了下来,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在空荡的房间里面回荡着,声音还没落下,杀猪般的叫声就喊了出来……
“嗯?怎么回事?”笺摩那正坐在牢房里对着油灯阅读书卷,这书卷是他出钱让狱卒买的,用来消磨时间,读着读着被突如其来的惨叫声吓了一跳,站起来跑到栏栅前张望:“谁在受刑?”“那个,”路过的狱卒漫不经心地回答:“有一个从漠北跑过来的自称是二王子侍从的人,疑似是匈奴人派来的奸细,正在审问呢。”
“二王子身边的人。奸细。”笺摩那蹙眉重复片刻,“他是楼兰人还是匈奴人?”
狱卒回答:“不管是什么人,公主说了绝不能掉以轻心。”
天色渐渐破晓。仿佛?亮正在那道亮光之前撤退。亮光愈来愈呈现出粉红?,愈来愈明亮了。露水打湿的、获得?夜休息的世界逐渐苏醒过来了。楼兰城内一片寂静。
“昨晚睡得真香哇~来人!”陀阇迦坐起来举起双臂舒舒服服地伸一个懒腰,和往常一样发出使唤,按照惯例在门外守候的侍女侍从听到声音会立刻进来侍候国王更衣梳洗。可今日却一反常态。“嗯?人呢?”
“来人!”
“嘿嘿!国王!”门被撞开,一个稍微有些罗锅的老仆嬉皮笑脸闯进来:“我这就给你打水去!请稍等!”“其他人呢。”陀阇迦惊诧地问。
“昨夜跑进来的那个匈奴奸细,搞得全城恐慌,”老仆说:“现在又有流言蜚语了……说匈奴要派人过来报仇!”“奸细?!”陀阇迦差点跳起来,“在哪儿?抓住没有?”
“国王,你忘了?昨夜城门站岗的人已经进来禀告过,是你说的,交给天香长公主全权处理。”“天香长公主已经把奸细打进大牢审问。”
我说的?不记得了。陀阇迦拍拍还有些发胀的脑门,心想昨晚喝多了,睡得死死。“现在审问得如何?”
“那个奸细挨了鞭刑,依然嘴硬,一口咬定是二王子身边的侍从,叫做萨迪克。”
“什么?帕尔哈提身边的侍从?”陀阇迦愣住,他记得当初派人将帕尔哈提送走时还有十几个随行侍从,名字已经不记得,无法确定其中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叫做萨迪克的人。“本王得去看看。”陀阇迦立马直觉到此事非同寻常,再加上对儿子的挂念,他顾不得梳洗就要去大牢看个究竟。
费塔哈双手合抱站在“奸细”的身后,熟视无睹,“奸细”身上先是出现一道白紧接着便渗出了鲜血,变成了一道血痕,第一鞭,第二鞭,第三鞭……等到第四鞭打完的时候血痕交汇的地方已经变成伤口,开始往下流血。萨迪克并没有昏迷过去,反而因为剧烈的疼痛更精神:“我要见国王……”
狱卒得意洋洋地说:“很抱歉。国王已经放话交由天香长公主全权处置。”
“天香长公主?”萨迪克微微喘着气,听到这个陌生的名号,蹙眉,感到疑惑,分明记得当初离开楼兰的时候国王膝下只有一个庶公主海珑麟和匈奴夫人生的小王子,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长公主?“……是谁?”
“国王的嫡长女。傻子。”
“国王还有嫡长女?”萨迪克被弄得更加糊涂,心想怎么回事,难道是不在楼兰这几年又发生过什么变故?“大胆!”他的无知在狱卒眼里则是冒犯,破口大骂:“竟然出口辱没,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吧!!”扬起鞭子还要再打时,门外响起国相古里甲的声音:“住手!”
“国相,还有国王。”费塔哈和众狱卒连忙弯腰行礼。“国王!”萨迪克看见陀阇迦,神情立马变得激动,一个劲扭动手腕企图摆脱行刑架上的绳索:“我是二王子身边的侍从,当年是你派我陪同二王子去匈奴的。”陀阇迦走到行刑架前仔细端详其脸孔,发觉有点印象确实像是当初的随同之一。“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萨迪克。”
“萨迪克。本王当初派去那么多人,为何只有你回来了?”
“我是趁着王庭内乱跑出来的,因为事态紧急,没有来得及告诉其他人……”
“帕尔哈提,本王的儿子怎么样了?”
萨迪克想起帕尔哈提那张惨白无血色的脸孔,再也掩藏不住悲伤,号啕大哭起来:“二王子……他,他已经撒手人寰!”
帕尔哈提!我的儿子!陀阇迦听到噩耗的第一个动作是后退几步,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呆愣了许久。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颤抖着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直至发出一声叹息过后,深深地低下了头,用力地咬住了嘴唇,双手握成拳,肩膀一颤一颤的,鼻子发出了微弱的抽泣声……接着,他抬起了头,眼中布满了鲜红的血丝,一双眼通红通红……
敬爱的父王:
我小时候就有预感, 我的生命将会很短暂。也许我会走在母亲的前面。我走后...... 有可能会下地狱吧,当然,如果有天堂能上的话那最好了。不过我好像听谁说过人死后都会下地狱的。说一句父王你不爱听的话,我喜欢去地狱。我想在地狱里受苦,因为地狱里受的是身体的折磨,而在人间却是心灵与精神上的折磨……这颗心早就千疮百孔了,所以我宁可下地狱。
父王,当你得知我的死讯时,请你坚强,不要哭。人生是一个笑话,你怎么能哭呢?乳母说过人生本来无意义,而我们要赋予它意义。这一世作为你的儿子应该是缘分了,而此刻,缘尽了,该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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