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劳过多。”海珑麟苦笑几声,“有什么办法。以前王叔在的时候,内宫没几个人自然很清闲,现在……不一样了。突然多了那么多人,不得不操劳。”
苏罗漓也笑了,但笑得有点古怪,难以琢磨:“国王以前还是旁系王子的时候就一个情种,你也知道。如今他要广纳美女在合乎情理不过。”“王后,你要学会习惯。习惯了,就什么都好了。”
“习惯。本后习惯得了吗……”
“不习惯也得习惯。王后,你可别忘了你这内宫管理大权最初是怎么得到的。不拼死扛下这一重任,就是辜负了天香长公主啊。她可是你如今唯一的亲人……唯一可亲近的人。”
海珑麟听得出来苏罗漓这是话中有话,沉默许久:“我知道。但我也不能太无能,事事都去烦她。”
“王后有心事。莫非最近又遇到什么困难了。”“微臣可洗耳恭听,帮助王后你排忧解难。”
眼见谈话顺利,“火候”很快达成,海珑麟便不再掩饰:“既然如此。本后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当年前王后之死,你母亲也是罪魁祸首之一。你说你进宫是为代母赎罪,父王终究也仁慈,原谅了你。一来是因为你的医术,二来是因为你的医德。”
“如今父王和王叔相继去世,本后又撞上与前王后一模一样的境遇,你说该怎么办?安归绝对靠不住,他是匈奴人所扶立,不可能向着本后。”
“安归靠不住,王后你就自救呗。”苏罗漓已经明白了海珑麟的真实用意:“不过匈奴人现在还在城里,切忌做得太明显。”
“本后不会做得太明显。本后需要你的帮忙。”
“需要微臣帮忙。噢,你是想……”
“其他的先不管。”海珑麟压低声音:“阻止匈奴夫人有孕才是要紧。”
“当年。前王后给珤勒尔下药。”苏罗漓垂下眼皮,沉思许久,“是她在珤勒尔寝宫安插了一个侍女。可惜当时风气不行——前王后只是想着阻止珤勒尔有孕,而珤勒尔野心勃勃妄想吞下整个王宫,那种情况下,匈奴势力壮大,珤勒尔在王宫里布置了更多的眼线,那侍女不慎暴露,被珤勒尔所残杀。珤勒尔为了报复就趁着前王后有孕策划出那么一场悲剧。”
“今非昔比了。本后不能重蹈覆辙。苏罗漓,我告诉你,药是一定要下,但必须找一个安全隐蔽,不易觉察的方式。”
“微臣知道。不过要什么安全隐蔽的方式才能不引起娜仁花觉察呢……”苏罗漓想来想去,猛地,想到一个人。当晚,他秘密邀请这个人到自己府上,好酒好菜款待。
“哎呀,首席侍医,你,这,这。”哈克木眼见这满桌的丰盛的酒菜简直如同受宠若惊般,连动也不敢动:“我如何消受得起?”
“怎么消受不起了?以前你是珤勒尔的厨子,现在你又是娜仁花的厨子,呵呵,我说你小子命真好啊。来来回回都是给匈奴女人当厨子,呵呵呵呵……”
“嗨,巧合吧。巧合。”哈克木谦逊道。
“你这手艺和谁学的。什么烤全羊。羊背子,全羊汤,手把羊肉,全是地地道道的漠北风味。咋一看,还以为是匈奴厨子做的呢。”
“我和我祖父学的。”随便寒暄几句,哈克木就麻痹大意说漏了嘴。
“这么说,你祖父是匈奴人。”
“不,不是。反正是很早很早以前,我也说不清楚……应该是六代以内有匈奴血统”哈克木说至这里突然意识到什么,戛然而止。因为他发现坐在对面的苏罗漓的眼光变得有点怪怪的,怪得他心里莫名其妙发毛?
“我就说你小子走运吧。真的是。”苏罗漓拿起几颗甜杏仁扔在嘴里咔嚓咔嚓:“当年陀阇迦王在的时候,你,还有那个哲巴尔,涉嫌对天香长公主恶意伤害……”
“我,我是被冤枉的啊!”哈克木一听对方旧事重提,情绪变得激动:“那个巴拉提是被人故意找进来,针对珤勒尔的。”
“你怎么知道。”
“我也是在宫里混久了的人。怎么会不知道。”哈克木沉默片刻,抓起酒杯仰头猛地灌下酒,打开话匣:“因为当时那状况——汉人攻打大宛打得那么激烈,我知道王族当中已经有人提前嗅到异常气息……一旦大宛被汉人拿下,周边诸国必定纷纷投降。我们楼兰虽然有一个王子被押在汉人手里。但最大的阻碍还是来自宫里的匈奴王后。只有扳倒她,楼兰人才能在汉人面前表现出最大诚意。”
“那不管怎么说,陀阇迦王对你也有不杀之恩吧。”话到这里苏罗漓开始引到关键问题上来:“你走运!他最后还是仁慈,把你们放了。要不然……”
“哎哟,侍医大人,可别说我走运了,我只是……”
“你还说你不走运?你是逃过了一劫又逃过一劫!”“难道不是吗?还记不记得,陀阇迦王西去后,天香长公主闯入冷宫将所有侍奉珤勒尔的侍女全部斩杀,嘿嘿,如果让她知道你这个有匈奴血统的杂种……你以为你还有机会……今晚好好坐在我对面喝酒谈心?”
“啪嗒”哈克木听这么一说,顿时脸色大变,失手将酒杯掉在地上……
“其实啊黎帕那她也没有那么多心思。”
“她、她还没那么、多心思?”冷汗早已淌湿袍子的哈克木说话声音抖得厉害,几乎听不清楚。
“至少她只是杀匈奴人,和勾结匈奴人的人,如果更狠辣一点,清查所有像你这样六代以内匈奴血统的杂种……哼,我敢保证,整个楼兰起码要丧生一半以上人口……”
“这、这,不至于吧,首席侍医。”哈克木为化解心中的恐惧,嬉皮笑脸道:“你看看我这张脸,棕色卷发……高鼻子深眼窝白皮肤灰色眼珠子,和匈奴人哪里像……传了六代下来,这匈奴血统应该比较稀少了的,嘻嘻嘻嘻嘻嘻……再说天香长公主是个明事理的人,她不会那么干的。不会,不会。”
“你肯定?”
“我是楼兰人,不是匈奴人。大实话!”
“既然如此,你就要抓住时机表忠心。懂吗。”
“表忠心?”
“眼下不正有一道难题摆着吗。宫里有一位王后,还有一位匈奴侧后。正好和当年陀阇迦王时期的情况一模一样。王后很担心……”
“噢,明白了。担心步前王后的后尘?”
“维护楼兰王室血脉的纯正,匹夫皆有责。匈奴夫人不能生下子嗣。”
“那我能做什么……”哈克木问。
“哎,听闻公主府出事了。”喝醉的安归躺在床榻上睡得迷迷糊糊间,隐约听见门外两个侍女的对话。大概是以为国王睡熟了,说得很随意:“也并非什么大事……听闻大王子闹脾气,不愿意认国王做父亲。”
安归听到这话,心里顿时大为不快,睡意全无:好哇。好个毗珈摩。现在我是国王,我娶了你母亲就是你继父,可你居然吃了熊心豹子胆,敢闹脾气!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几日后。加封礼举行在即。出门前吾日耶提张罗着给三个奶团子换上新衣服,戴上各种小首饰,毗珈摩面无表情地站着任由女官给他穿这穿那,“毗珈摩你记住了啊。”兰娜轻声叮咛道:“去到琥珀宫要给国王敬酒。”
“你这么想嫁给他,不知羞耻!”然而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是这个四岁的奶团子瞪着眼睛,冲着母亲狠狠骂了一句。
“你。”兰娜气得说不就话来,无奈当着众多人的面不好发作,只能忍耐:“长本事了啊,长本事了!”
“王子。你胡说些什么呢。”吾日耶提劝道:“这不是规矩吗。你父亲回不来了,安归就得规矩收纳你们母子啊。”
毗珈摩没有再说话,但依然瞪着眼睛。
“楼兰国王安归现御旨昭告天下:本王与前王之女、天香长公主黎帕那依照习俗及王室各项传统结为夫妻。加封为天香大长公主,自今日起行使职责与权利,享有侧后尊荣。”
琥珀宫内,在所有王族贵戚、大臣官员和寺庙僧侣的见证下,头戴尖顶毡帽,身穿荷叶边长裙的黎帕那因怀有身孕无法下跪受礼,只能站着,高僧捧着盛有册宝和镶金玺印的托盘走过来郑重其事地交到她手里。
“毗珈摩。来来来。”加封礼刚结束,海珑麟说:“过来给国王敬一杯酒。”
吾日耶提抱着的尉梨迦吮着手指头,还有穆茜尔抱着的蓝乐丝,眼巴巴地看着面无表情的王兄从女官手里接着一小碗美酒,慢慢走到坐在主位上的安归面前,跪下,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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