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黄昏。
重新走出别墅的樱井葵如获新生般长舒一口气。
“终于...”
这种感觉居然比睡了几十年后醒来还要轻松。
阿金：果然，潜力都是被逼出来的。
原本它以为山神小姐至少要一个月才能彻底了解人类社会，谁知道居然短短三天就已经掌握得有模有样了。
至少樱井葵意识到了不妥，现在不会再做出见面就告诉别人“来许个愿吧”这种极度不符合社交礼仪的行为了。
“记得...”阿金刚想叮嘱，只是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保证不会说‘我是山神’这样的话了！”
“要说我是樱井葵，之前在上原茂神庙任职，最近刚刚来到东京，暂住在亲戚家。”
“不能说‘许愿’，而应当是‘你有什么烦恼’。”
“总而言之，你告诉过我的我都有认真记住。”
“那么现在，就让我自由自在地逛逛吧！”把什么任务和礼仪都抛之脑后。
“咳咳...”阿金有些不好意思，“做得很棒...”
“葵。”
阿金有些不习惯，声音掺上了几不可察的紧张——这是它第一次叫山神小姐的名字。
樱井葵丝毫没有感受到阿金的忐忑，熟练地开口背诵：“这个我知道，只有关系亲近才可以称呼名字，否则都叫喊姓氏加身份这样子。”
“...没错。”
......
漫无目的地沿着主街往前走。
LED大屏幕...公交车、大巴车、小轿车...网吧、医院、办公楼...
特训的成果逐渐与实体一一对应。
虽然很不情愿，但每看到一样东西，脑海里却下意识浮现出它的名称和功能。
像极了反复听某首歌后开始脑内无法抑制单曲循环。
可恶的特训！
直到道路前方不远处出现了聚集的人流。
“这是．．．”
她凑近，微微踮起脚尖后看到了人群内的景象。
——那里正在进行着一场街边魔术表演，此刻已经进行到尾声。
白鸽从表演者的掌心消失，下一瞬，一大捧蓝色的玫瑰在指尖盛放。
随着表演者念咒声，玫瑰开始悬浮着慢慢从空中升起，随着一声“嘭”的轻响，烟雾过后，白色的从空中缓缓洒落，夕阳反射其上，产生星星点点闪烁的蓝色光芒。
这是...雪！
怎么做到的？！
白鸽重新出现，蹦跳着站在了表演者肩头，年轻女子携白鸽施施然鞠了个躬。
几声叫好声之后是一片热烈的掌声。
樱井葵是其中鼓掌格外用力的一个。
人类世界果然很有趣，似乎之前三天没日没夜的特训也值得了．．．
望着面前的魔术表演，樱井葵真心实意地感慨到。
但下一秒，她又狠狠摇了摇头。怎么能这么想！！人类社会再有趣，也无法改变特训的痛苦。
“到底是怎么实现的？！”
阿金也很兴奋，之前特训时严肃古板的模样似乎被他遗忘。
樱井葵又好气又好笑。
“我也不清楚。”
“你不是神仙吗？居然也看不透吗？”
“不是神仙，是山神，是山所孕育出的生命，不是万能的。”樱井葵强调到，“况且...神仙不也造不了电话和电脑？”
阿金：很好，已经能够活学活用了。
“况且...不正是因为看不透才有乐趣吗？”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樱井葵：？
“他可是一位超级棒的魔术师！”
“魔术师吗？比刚刚的表演还精彩吗？”
“那当然！”
“我可一定要去看看！”
「只不过按照时间线来说，他现在还是个喜欢恶作剧的小孩子。」剩余的半句话被阿金默默咽下去。
“会有机会的...”阿金打着哈哈。
樱井葵一边与阿金闲谈，一边顺着人流走到女子跟前，掏出了身上最后一张五百日元。
阿金有些心疼：“这是我们最后的钱了。”
樱井葵：“可是她确实表演的很好不是吗？”
“你之前不是说，特训结束后还要再吃一遍之前的拉面吗？”
“...可恶，闭嘴。”可最终她还是弯腰，轻轻把身上最后一张五百日元的钱放进了面前的帽子里。
“真是...”阿金有些好笑地晃晃脑袋。
魔术表演结束，围着的人群逐渐散去，樱井葵继续沿着傍晚的步行街往前。
很快，她的目光不自觉被旁边的小店吸引。
刚刚炸出来、热气腾腾的天妇罗被控油沥干后放在一侧的托盘上，另一侧的托盘上则摆放着一盘整整齐齐的铜锣烧。
看起来真的很诱人诶...
“你没钱了。”
“...我知道。”即便如此，她还是不死心地掏了掏兜。
空空如也。
樱井葵摸了摸肚子，本不应该感受到“饿”，此刻仿佛重新有了知觉。
“姐姐！要吃天妇罗吗？”小姑娘小跑着靠近，似乎还有些紧张，脸涨得通红。
“诶？是给我的吗？”樱井葵环顾四周，有些不可置信。
“对！因为姐姐一直站在那里，看起来很想吃的样子！”
“不用啦，谢谢你。”樱井葵笑着蹲下身子，揉了揉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目光后移，看到了不远处她的母亲。
女子并没有靠近，只站在几步之外冲樱井葵含笑点点头，随后视线很快重新落回小女孩身上，柔软又满含爱意。
“不是妈妈的钱！”察觉到了樱井葵的目光，小女孩认真地强调，“是我自己赚的零花钱，所以是我请姐姐吃的！拜托姐姐一定要尝尝！”
“为什么要送给我？”
“因为姐姐想吃。”小孩子的世界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她只是在分享着喜爱之物，赤诚又可爱。
“好吧，那简直太感谢你了，小朋友。”樱井葵最终还是接了过来，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牵着小姑娘走向了她的妈妈。
“谢谢小朋友送来的美食，不过...我有些话想跟您说说。”她的神情认真起来，“这几天尽量不要靠近水边，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女人的神色微变，脸上的笑容消失，一把拉过女孩，护在身后。
好心分享食物，却收到直白到令人恐惧的“死亡预告”，这已经不单单算失礼了，可即便如此，她也没有立刻发火，而是反问道：“为什么？”
樱井葵答非所问：“您好，我是樱井葵，之前任职于上原茂神庙，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她递出了自己的名片。
女人最终还是收了名片，只是不清楚有没有把樱井葵的叮嘱放在心上。
“你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能力！预测死亡？”阿金当然不认为樱井葵是在无的放矢。
“目前没有。”樱井葵也有些遗憾。
“那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
“今天应当是特例...”
阿金：？
樱井葵：“我看到了跟在她身后的鬼魂，执念格外强烈到已经能够影响现实了。对了，鬼魂被水泡的浮肿，身旁也不断滴水，如果要害人的话大概率也是和水有关吧。”
“鬼魂！这个世界居然有鬼魂！！”
“为什么我看不到它们？”
“可能因为你们不是一个能量体系？”樱井葵认真思索，“鬼魂的话是怨力，而你是愿力的凝结。”
“那你为什么能看到？”
“我居然没有跟你说过吗？”樱井葵讶然，“我也可以吸收怨力。”
只不过怨力的味道着实不好。
“这两种能量要类比的话...”她的脑海里又浮现出特训的内容，“大概相当于人类社会里的‘动能’和‘势能’，某种程度上可以互相转换。”
天知道一个山神为什么要学习基础物理学...
“这样...”
“不过像这样能够影响到现实的灵魂确实很少见”
硬要找原因的话，大抵是因为...
“大概是因为亡灵节，所以我才跟她说只要顺利渡过这几天就可以。”不过并不能确定，所以又额外递给她了自己的名片。
“等等，那...那个灵魂，是被她所害的吗？”
“应该不是。”如果真的杀了人，想必她的灵魂也不会是那样的模样。
“那为什么要找她索命？”阿金疑惑。
“我怎么知道？”
“人都可以随便杀人，怎么成了鬼就不行了？”
阿金：虽然说得直白，不过好有道理...
“对了，为什么刚刚那个女孩要给你送吃的？”
“不知道。”山神小姐自己也很困惑。
不过，这样说来，似乎从过往到现在，她确实更讨小孩子喜欢呢，甚至于动物的幼崽都会对她更亲近些。
“等等，阿金，你刚刚居然没有觉得我的话失礼?”
“...”
“特殊情况，可以小小的失礼。”阿金认真地板起脸，却没有注意到到樱井葵努力压抑的笑意。
......
夜晚，警察公寓。
屏幕的光线明灭，映照出电脑前的卷发青年。
只见松田阵平重重地敲下最后一个字符，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自来卷的黑发被主人蹂躏后暴躁地炸成一团。
“真是的...总算写完了...”
这是根据分析科递交的报告提前预演的拆弹方案，明天和萩讨论确认后就要交上去了。
他慢慢地打了个哈欠，眼中是掩饰不住的疲惫。
居然已经快十二点了啊...
这几天一直在检查交流会的安保措施，下班后还义务跟着萩跑去出外勤，追查那批消失的□□。等回家就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连晚饭都是糊弄着解决。
“明天还要早起...”自言自语地小声抱怨几句，却又很快振作起来，“不过渡过这段时间就能好一些。”
这次会议结束后，短期内应当没有需要整个东京紧张起来的国际会议了。
光标被移动到关机键上，下一秒却突然顿住。
迟疑了几秒后，松田阵平重新打开了搜索框。
没有取出名片，却准确无误地打出了地名
——“长野县乘鞍岳”
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出。
“咔哒咔哒”
轻击鼠标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清晰可闻。
“居然真的有！”
居然真的有这座山！
他飞快在其后补上“上原茂神庙”，重新点击搜索。
界面加载框一圈一圈地滚动着，时间似乎也被拽着尾巴逐渐拖长。
松田阵平不自觉屏住呼吸，心跳也倏地加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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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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