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小礼到护士站的时候,值班小护士正在惶恐不安。
之前曾经发生过推销人员进病房,患者说自己钱丢了,非要值班护士赔偿。虽然最后经过警察调查,患者承认钱财并没有丢失。
“我就是看她不好好干活,我气不过,故意那么说而已。我没想诬陷她,我这最多就是刁难吧?刁难人也犯法啊?”
患者的尖叫声中气十足,给小护士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之后她工作一直很小心,夜班的时候也是宁可干瞪眼一宿,决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疏忽。
然而还是出了乱子,那孩子竟然从她眼皮底下进了其他病人的房间,还在里面大哭起来,搞得附近好几间病房都嚷着要投诉。
好不容易安抚好那几家,也把孩子送回了他自己的病房,小护士正坐在护士站发愁本月奖金,方才那个被惊扰的病人带着家属来了。
“对、不、起!”
司小礼刚要开口,小护士直接90度鞠躬:“给您添麻烦了!”
“没事没事。”司小礼忙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孩子爱乱跑是天性,也不是你的错。”身后的男人也跟着点头,以示赞同。
小护士长长吐出口气,心说这两个人长得好看,性格也好,真是美好的一对。
“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小护士温柔地道。
司小礼:“我们想看看监控。”
小护士:“……”这还是之前的路数吗?查监控,然后说自己丢了值钱的东西,接着就是要叫警察,小护士已经全流程熟练背诵了。
为何总是这么倒霉?小护士快哭了:“请问您丢了什么?”
司小礼不知道如何解释。男人上前一步,道:“让他看监控。”神明出马,发动了“看透本质”技能。
“好的。”虽然说不出原因,但小护士就是觉得看监控的要求非常合理。
与其他写字楼不同,为了方便护士工作,这里的每个楼层监控器都与护士站连接,理论上可以在这里看到各个位置的监控情况。
之所以说是“理论上”,自然因为现在看不到。
今天入院时候司小礼就发现,不仅是方晴所在的楼层,整个康复病区的监控都怀里,唯独漏掉了每层的护士站。
比起巧合,司小礼更倾向于相信有人想破坏这里的所有监控探头,只不过他没有神明那两下子,一眨眼就秒了所有,所以他漏掉了护士站的探头。
为什么?司小礼考虑两点,其一是护士站一直有人,不好找机会下手,其二就是眼大漏神没看到。
谁会这么做?头号嫌疑人就是崔昊,那个骑驴找驴的家伙,看漏几个摄像头也不是没有可能。
为了弄清楚情况,司小礼特意找了熟人,请江刑警帮忙选了方晴正上方的病房。
司小礼调到小孩出现的时间,发现有护士站的遮挡,监控并没有拍到小孩儿经过。当房门打开,光线照进病房时,可以看到小孩儿的身影,影子一闪而过。
破了案了,并不是什么隐身,也没有特殊技能,只是因为小朋友个子比较矮,刚好从戈旦所说的监控死角走过。
可如果不是小朋友,成年人要如何躲过监控?
司小礼留心观察着,从护士站经过的话,蹲下身子或者匍匐前进的话,就可以做到。接下来就是门口了,这个死角的宽度,足够一个成年人爬过去吗?
司小礼看看门口,又看看男人。
“狗才会爬。”男人道。
然后,他蹲着过去了。
“停。”司小礼道:“可以了,会被拍到。”
男人立即站起身,忽然眼前一黑,起猛了。
果然求救的是那个孩子吗?司小礼向戈旦求证。
“小孩儿?”戈旦满是疑惑:“那声音听起来年岁不大,但绝对不会是个没腿高的奶娃娃。”
竟然错了吗?
“你有没有考虑过是猴子?”戈旦忽然道:“就跟侦探小说里写的一样,猴子是真正的凶手。”
司小礼:“……猴子不会说人话。”
“那倒是。”戈旦对自己听声识“人”的技能非常有信心。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司小礼。“如果不是小孩儿在求救,那么有没有可能小孩儿带着另一部电话?”
“什么意思?”戈旦问。
司小礼解释道:“就是说,孩子进了病房,拿了方晴的手机,然后按动语音消息,同时打开另一部手机,让那边的人开始说话。”
戈旦沉默半晌儿,道:“你少看点儿柯南吧。”
司小礼:“……”脑子里出现了柯南将两部电话对在一起的画面。
“不可能。”戈旦道:“我对人类的声音极为敏感,如果有电流音,我一定能分辨出来。”
更关键的是如果只是播放录音,身为人类的司小礼和由人类化为念怪的孙晓雪都应该听得到。
看似接近真相,但真相远不止于此。
既然找到线索,就没有放过的理由,司小礼决定从这个孩子入手。
首当其冲,孩子生病是谁在照顾?为什么一直自己跑来跑去?好在护士就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他哥哥是我们医院的医生,平时非常忙。他从小身体就不好,几乎就长在我们医院,我们也都熟悉,就帮着照看了。”
有个哥哥?司小礼想到楚黎前世是双生子,有个弟弟,于是便问:“他哥哥多大了?”
小护士笑道:“楚大夫三十几岁了,却长了一张童颜,说他是高中生你们大概都会相信。”
“确定不是高中生假扮的吗?”司小礼问。
“不会的。”小护士道:“他在我们医院工作,已经很多年了。再说,如果真是高中生,也不会有那么高的医术,至少学习医学知识就要很长时间。”
这倒是,医学生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学制比其他专业长,工作也更辛苦,因此有“劝人学医,天打雷劈”的说法。
“平时都是哥哥照顾吗?他父母不在身边吗?”司小礼又问。
小护士叹了口气:“楚医生事业有成,命却不太好。这孩子是爸妈的老来子,出生不久他父母就因为事故去世了,把个体弱多病的弟弟留给了他。为了照顾弟弟,楚大夫连女朋友都没找过,婚姻大事都给耽误了……”
司小礼敏锐捕捉到关键点——按照男人“有缘来世再相见”的说法,说不定这个哥哥与他们之间也有渊源,或许明天可以找他聊聊。
“请问楚医生的全名是?”司小礼问道。
小护士道:“他叫楚黎,黎明的黎。”
司小礼愣住。怎么会这样?“那孩子叫什么?”
答曰:“楚明明。”
反了,怎么会这样?
神明不会认错,那个一见司小礼就忍不住流口水的小色鬼,确实是楚黎的转世,那成为医生的又是谁?
一个想法浮上来,惊得司小礼打了个哆嗦——难道说犬夜叉的纠结在这里成了真?当初病歪歪的楚家公子又复活了,找到了这一世同样病歪歪的小朋友?
回到病房,司小礼立即提问:“确定没有死而复生的事吗?”
男人道:“确定。但有些情况会被人类误认为是死而复生,比如孙晓雪化成的念怪,不知情的人可能会当成是孙晓雪复活了。”
这说法听着有点儿像玩儿赖,但司小礼完全能理解男人的意思。人死不能复生是事实,但执念可能化怪,灵魂可以转生。也就是说,从死亡的节点开始,从前的那个人就不存在了,但可以转化成另一个物种,或者变成意识流。
如果是念怪倒还好说,毕竟司小礼有跟念怪打交道的经验,只要他们的执念不是毁灭全人类,基本上就跟普通人无异。或者说,就像对某些事特别执着的人类,做事情追求极致,把“有志者事竟成”当成座右铭那种,有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牛劲。
然而还有一种情况,是司小礼不愿意遇到,但又不得不考虑的。
“难道说,是僵尸?!”司小礼分析道:“你和卿銮都能察觉到微弱的气息,对吧?但是戈旦却说那是人类的声音,如果是僵尸的话,发声系统跟人类应该是一样的吧?至于气息,既然精通医术,说不定有办法掩盖住自己身上的死气。”
不过这只是司小礼的推断,毕竟对于僵尸这个物种司小礼并不是很了解。
《子不语》记载,“犼乃僵尸所变”“尸初变旱魃,再变即为犼”。有人说犼最早载于《山海经》,还有人言之凿凿说是《西山经》,司小礼翻了山神藏书阁的初代版本,并没有发现关于犼的记载。
旱魃与犼已完全脱离了人类范畴,尤其是犼,完全成了兽形态。司小礼担忧道:“如果《子不语》的记载属实,那我们是不是要遇上超级大BOSS了?能不断升级那种。”
所谓尸变在山神眼中跟执念化怪一样,并没有什么稀奇,但是旱魃变为犼的案例……似乎只存在于传说里。
犼,男人脑海里出现那个干瘦的男人,眼底是常年化不开的乌青。
“我们分治天下如何?”乌眼青举起杯盏,啜了一口。“你也不想让他生生世世受苦,对吧?”
“老板?”男人回过神,发现司小礼正看着自己。
“怎么了?”
“不会是僵尸吧?”司小礼似乎很困扰。
“担忧什么?”男人笑道:“那东西也没什么可怕,行尸走肉罢了,其实没什么战斗力。”
司小礼依然困扰:“僵尸会不会有异味?尸体会不会带病菌?万一被咬了打狂犬疫苗能不能有效果?”
山神:“……”
“我是真的很担心。”司小礼道:“我小时候看过一个故事,说有个喜好习武的人半夜偷瓜,回去路上发现有东西尾随,于是跳墙跑了,身后的东西追着他一跳一跳,没跳过去卡住了,偷瓜贼扇了那东西几个耳光,第二天发现那墙底下有一滩臭水。所以僵尸真的会很臭啊!”
山神:“……”怎么看都像是偷瓜贼把瓜农打尿了啊……“你小时候都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司小礼:“是1992年出版的《留仙外史》。”
为了确保日后无障碍交流,年幼的司小礼几乎把所有能找到的神鬼故事都看了。
司小礼又道:“那里面还讲过一个黄毛僵尸的故事,不过我觉得全身长毛的话太显眼,暂时排除掉。”
山神:“……僵尸的事情不用在意。”男人微微一笑:“有我在,那种东西,根本别想靠近你方圆百里。”
“啊——”司小礼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爱人果然被感动到了!
“想说什么?”男人等着爱人的赞扬。
司小礼道:“我明白我为什么讨厌僵尸了,僵尸会让我联想到僵尸月饼、僵尸汉堡什么的,危害食品安全!还是喜欢那种打一场就开创好几道新菜的战斗!”
山神:“……”完全没有被感动到是吗?!
不过转念一想,不会威胁食品安全也是一件好事!司小礼又开朗起来:“是人是鬼还是妖,明天早上见分晓。睡觉!”
*《留仙外史》,上海文艺出版社,1992年。原故事有点吓人,司小礼自己总结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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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46 确定不是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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