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苓原地定住,双手握拳,后脊发凉,已有拔腿就跑之际。
难道是魔臣一眼看穿了自己?
尔顷,魔臣伏东却一把收起魔戟,严肃的面容转瞬改为笑意,抬起手肘撞她胸口,“逗你玩的,我们啥关系啊,瞧把你吓得。”
桑苓经不起他这一撞,往后退了步,伏东笑话她,“你别给我装弱。”
她见他一副逗弄的表情,暗自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被认出来。
忽然,岩洞的鼎鼎岩门缓缓自上往下敞开,留下一道门槛,里面迈出一位魔兵,有别于魔臣手提魔戟,魔兵单手腕上套了一个魔铜盾。
伏东见状,脸色一改方才轻松,主动问他,“什么事。”
魔兵答,“主上找你。”
桑苓趁他们对话,往入口看去。
奇怪,岩门里面竟然是一堵墙,更别提入口了。
这位魔臣从何而出?
越接近魔界的禁地,她的心跳越快,甚至,越想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而魔兵口中的主上又是谁。
褚檎?墨音?玫鸢?
“这就来。”伏东回答,与魔兵一起迈进石槛,石槛缓缓升起,直至成一幢厚重的岩门。
岩门前,剩魔臣晨西,他走到桑苓眼前,桑苓也是提心吊胆,也不敢先开口,怕被看穿。
顺利的是,晨西只是拘谨的问道,“她最近还好吗?”
“她?”桑苓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迟疑时的看上晨西那双渴求答复的眼睛。
她是谁。
桑苓脑海里闪过魔界的数副面孔,不肯定的轻声道,“湫雨她?.....”
边说着,她边注意晨西的表情。
“你请说。”晨西的追问让桑苓再度松了口气。
“她最近不太好。”
“什么,她怎么了?”晨西急得都要贴到桑苓脸上了。
“她吃了寒瓜,今儿身体不适。”
“我这便去看看。”晨西二话不说跑走,桑苓急问,“你走了,谁值守。”
“这不还有你吗。”晨西反问他,头也不回,奔向心爱姑娘的方向。
桑苓见他走远,暗中窃喜。
她不过实话实说,没想到竟然能调走他,这下好了,可方便了自己。
见四下无人,她甩起衣袖,摇身一变,变为晨西的面容与身姿,宽肩高个,右手里执着一仗魔戟,佯装自己便是晨西。她想知道禁地的一地之主会是谁,禁地里又藏了什么秘密。
她来到岩门前,将从椿树那偷来的魔符章按上岩门的凹槽位。
槽位吻合,岩门缓缓降落,桑苓心眼子再度提了起来。
她迈过门槛进去,一副男子身,走起步来却姿态轻盈,若有心人一看,定能看出个不对劲。
岩门降落又升起,直至完全闭合,狭小的空间里,岩壁上有两盏火灯燃起火光,让桑苓在黑暗中看清了些许。
她站在原地,左右观察,手掌摸在墙上,除去粗糙的岩壁,始终没发现这里有何不同,墙壁上,连机关也没有。
可方才的魔兵魔臣进了这里,却不见了,这分明是有去路没被她找出来。
她想起自己在外面时,这里是一座庞大壮观的巨岩山。
入口会在头顶吗?
想到这里,她不禁抬头看。
然而岩顶并无任何蛛丝马迹。
她仔细瞧着,瞧不出个大概,唯独脚下走了几步触发了地板的机关却全然不知。
嗡的一声引她注意,她刚要低头往下看,地面中央却现出圆弧的光缝将她包围,桑苓刚察觉了异样,圆弧从中间一分为二,站在中间的她彻底掉了下去。
圆弧慢慢合上,恢复无光无缝的平地,方才的一切如同从未发生。
桑苓掉了下去以后,狼狈的摔在禁地密室入口。
两位魔兵正操着魔铜盾看她,见她摔下来,似乎在憋笑,表情极力忍住些情绪,连面部肌肉都僵硬了。
碍于墨音在此,魔臣们还不敢和晨西唠嗑两句,却不知道,彼时的晨西是神女桑苓假扮。
桑苓松了口气,连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没被认出自然是好的,她松下紧张的神经,认真观察这处禁地密室。
一位魔兵走来,见桑苓假扮的晨西主动下来,自己也不用再上去一趟,好声好气道,“晨西,刚好你来了,主上找你。”
“好。”桑苓发出男声,竭力让心思沉下来。
原来自己打扮的这副容貌的男子名作晨西。
她从未想过禁地竟然在涠岩谷的地下,连入口都布满机关,难怪连无名都没踏过这处地方。
刚往里面走,眼前之景却让桑苓腿脚软了几步。
好一处鬼地方。
阴潮的地下禁地,每走一步,左右堆叠着驳白的骷颅骸骨,桑苓忍住胸口的恶心,一直往前走,墙上的铜芯火灯映着她的身影跃过。
此时,她看见一袭熟悉的紫衣男子,背对她,手里有一根魔杖。
这副衣表,除了墨音还能有谁。
墨音的左后方,站了一位魔臣,不是别人,正是伏东。
桑苓连忙想起湫树说过墨音差点要了魔兽的命,如今在涠岩谷禁地再见墨音,哪怕是一个背影,也让她生出更多不安。
似乎,众魔口中的主上墨音,其狠劲并不比魔尊伽昙少半分。
墨音背对着桑苓,而他的前面并非平地,而是一团瘴雾。
瘴雾之下,是一个四方形的深坑。
桑苓再往前走一小步,看清深坑里是一位位整齐站立的活人,见到此景,桑苓腿脚忍不住一软。
只是一眼,她连忙别过眼睛,装作顺从墨音的旨意,来到他的右后方,静听吩咐。
至于墨音的脚下,是幽寒的深坑,容纳了四十七名人间恶魂,皆为墨音于人间费心抓拿,如今有男有女,容貌各异,却衣衫褴褛,伤口累累,似乎已在深坑相互斗争已久,今面如干尸,白瞳白发,无理丧志,任由墨音操控吸附恶念,混浊的恶念从他们眼鼻喉唇耳五官中缕缕冒出上升,皆融进那一团瘴雾之中。
墨音见时辰已到,紫色罗兰面具之下,眼睛变得雷厉,他抬手往前,五指对着瘴雾转动。
随后,一根骨箫从雾瘴中飞出,直飞他手心,墨音及时握住,心思得逞,唇角微微扬起。
他的手里,正紧握着精巧绝伦的骨箫,见桑苓假扮的晨西已到,他稍显满意,杵着魔杖转过身,面朝伏东,将手里的骨箫递给伏东,吩咐道,“开始吧。”
“属下明白。”伏东接过骨箫,看了眼桑苓,那眼里的一丝不忍让桑苓捕捉,桑苓微微偏头,不知其所意,直觉告诉她是危险,她无助茫然的往后一退,看了眼墨音,墨音则面不改色的走到伏东身后墙前站立,墙上铜芯里的火灯打在他的脸上,眼底的**早已遮掩不住,挺拔的山根隔绝了光源,这张妖孽的脸,半明半暗。
伏东自拿起骨箫,刚把箫摆到自己的唇边,玫鸢忽然来到地下禁地,一如往日的红衫美得明媚,眼底流动的光又如红蝎子般暗中带毒。
“你来做什么!”墨音因玫鸢的不约而来感到不悦,“没看见我没空吗?”
“什么事情能比尊上重要。”
玫鸢话一出,墨音自然将手头的好戏抛到脑后,看向伏东又看向桑苓假扮的晨曦,闷哼了一声,“那就改天。”
伏东听闻晨西不用遭罪,轻轻松了口气。
话毕,墨音跟随玫鸢步伐,一同走到入口,他们脚下自动浮出一道光晕,光晕以圆朝两端出发,最后完美闭合的光晕升出光圈将他们托起送离禁地。
自此,桑苓彻底明白禁地的进出之法。
她看向身后的深坑,里面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活生生的人,面目狰狞,发如枯草,眼红面糙。
忽然,眼前迎来了一支骨萧。
是伏东递到他眼前。
只是看多两眼,桑苓却觉得身体哪儿都不适,她知晓这与骨萧汇聚了浊念跑不了干洗。
伏东给她看这支上成的骨萧,自己捏了捏下巴,感慨道,“你逃得过这次,下次就没那么幸运了。”
“?”桑苓狐疑。
幸而伏东是个嘴碎子,只要没了墨音,哪都能讲个痛快,“晨西你就是不会做魔,主上对你不满很久了,你常常在岗溜走,这次不就让主上抓到牺牲你的机会。”
伏东想起来都心有余悸,方才墨音要他吹箫,尝尝骨萧的能力,一旦吹出摄魂曲,晨西十有**都没了半条命,刚好这小子走运,玫鸢主上喊走了墨音主上。
他拿起骨萧的一头,另一头敲打着自己的手掌,朝桑苓好声说道,“这回还差两个恶魂,摄魂曲便真正完成,这回主上定能以摄魂曲操控神界,主上向来能建功立业。”
桑苓依稀明白伏东的意思,原来墨音要拿晨西的身躯来验这骨萧的魔力,她这得多大的幸运才免遭墨音毒手。
她依然觉得很头晕,以回地面值守为借口避开骨萧。
离开地下禁地,她还没来得及沿着山谷绕到山体发现魔营,已经急着一路返回,路上找机会变回原来的模样,回到熟悉的兽房内心仍然澎湃的跳动。
回想起涠岩谷的禁地,原来这便是魔界的大计。
离神历十五日不过还剩一日,她定要以不变应万变,等明日的到来,也是等自己的新生。
-
魔昙殿。
殿里,墨音随玫鸢进入,褚檎早已等候多时,他们静听伽昙的吩咐。
“魔臣有探,赢述集结神兵离开了南天门,气势汹汹。”伽昙有条不紊的谈起形势。
他不用多少,其余三者已领悟神界的意图,玫鸢眉眼犀利,笃定道,“尊上曾提醒玫鸢,神界不过虚张声势,借海明珠之名威胁魔界地位罢了,玫鸢静听尊上吩咐。”
“好。”伽昙点头,着手部署,“以退为攻,若神入我界,擒拿赢述,其余宁杀错,毋放过。”
千年来他和赢述打打杀杀,赢述从未踏过魔界,时至今日,他被手无缚鸡之力的桑苓搅心,已辨不清是桑苓到底是不是赢述对付他的旗子。
这一次赢述竟然结兵来犯,其意图不用多说,定是为了桑苓。
“臣明白。”他们异口同声,一想到玩转神界,玫鸢擦拳摩掌,好战的热情在每一根血液里沸腾。
墨音倒是有点可惜,这重场合竟然无缘用上骨萧,就还差两个游魂便可练出摄魂曲,神界来得还真不是时候。
“褚檎,你看守神女,不得让她离开半步兽房。”
“臣.....”褚檎微微不满意,墨音和玫鸢挑眉看他,如同挑衅。
他们之间,唯独褚檎干份小活,他不情愿也不能不接,应声,“臣明白。”
他还是心有不甘,“玫鸢有精锐,我有魔兽要管控。”
“那好,你和墨音换。”话音刚落,墨音投向褚檎的眼神像淬了毒,褚檎连忙龟缩头,“不用,交给墨音,他也该熟悉魔兽了。”
玫鸢像看戏那样,心中感慨褚檎与墨音真是软柿子碰上硬茬。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伽昙坐山观虎斗,见天黑下来,他回到内殿休憩。
至于兽房,褚檎并未乖乖听伽昙的吩咐做到寸步不离桑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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