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31章

这件事在她心中盘桓数日。

她私下找上楚如峥,知晓对方为军务副统领,不指望他能干预救时芙一命,倒是从楚如峥嘴里知道从陶心下手。

陶心交不出人,便向狱卒长要人。

一来二去,时芙竟然真从狱中出来时,她一身狼狈。

如同那日沈望刚进入内务府,陶心让她换洗一身。

数日的牢狱之苦,时芙眼中染上防备与警惕。

直到陶心将她带到女寝,指着沈望睡觉的地方交代,“这便是沈望休息的床榻。”

时芙的棕眸如同琥珀,她看向陶心,一言不发,陶心识人无数,倒是知道她在问什么,答道,“今日休沐,她和丹儿出宫了。”

陶心还意识到什么,交代她,“趁还有时间,有空多休息。”

她离开,女寝里还有轮更的数位宫女,正憩息着,也有打量时芙。

时芙看着沈望睡过的位置,眼尾变得柔和,她解靴上榻,枕上沈望的麻枕,闻着那股熟悉的气味,她昏沉沉的睡过去。

数个时辰过去,太阳西斜,时芙从一场平稳的睡意醒来,看见身旁多了两道身影。

紧贴她身边,是沈望。

时芙的嘴角扬起,又难以遏制的坂下,一时哭一时笑,低低的喊了一句,“小姐。”

沈望侧躺着,手肘枕着脑袋。

她睡得很浅,一句熟悉又久远的称呼将她呼唤,她睁开眼睛,便看见时芙红了鼻子。

“小芙。”沈望搂住她。

“小姐。”时芙伸臂保住沈望,泪如泉涌,“小芙以为这辈子再也看不见小姐了。”

*

夜晚,陶心来到女寝,并非照例查宿,而是交代了宫女们一直逃避的事情。

“既然凑不齐人,那只能抓阄。”她拿出签筒。

沈望和时芙坐在榻边,坐观与她们同行的宫女。

“老天保佑,千万别抽到我。”丹儿神经兮兮的,面对陶心递来的签筒,额头竟然冒出了一颗硕大的汗。

沈望内心为她默念,但愿丹儿不会抽中。

如同切肉之痛,沈望和时芙皱着眉头看向丹儿抽签的指尖。

命定之签一经抽起,丹儿倒吸了一口气,半昏了过去,沈望连忙扶住她,看向她手中的长签。

明晃晃的红字“中”。

这边是丹儿的中,另外一边是巧儿未抽中的欢呼声。

沈望掐住丹儿的人中,丹儿却说,“算了,让我死地里头吧。”

纵然这般说辞,丹儿却还是看向了沈望。

两人相互对视,随后爆发了笑声。

或许人倒霉惯了,碰上任何坏事都不算事了。

自知道沈望和沈珺要东行,周时挺寝食难安。

这世上,两小在他眼中是血缘至亲,是无可替代的家人。

他操心着二人的安危,特别在客栈与楚如峥见面,和他一一交代不少事情。

楚如峥神情平静,周时挺不傻,猜出来个所以然,“月儿该不会是你安排的?”

“是。”

“啊峥,你疯了吗?这是我唯一的侄女!沈珺....他该不会也是你安排的?!”

“周公!”楚如峥呼气一口重气,“你我之敌,从来都是幽朝,月儿聪明伶俐,自愿与你分担忧患,至于沈珺,并非我安排。”

周时挺坐到一把木椅上,如今木已成舟,当务之急是月儿和珺儿的安危。

“周公,你信我,这么多年我与你天衣无缝,月儿的性命,我也定能担保。”楚如峥目光如炬,无比诚恳。

*

金国在幽朝的东方,行金国者,要穿过檀湖。

这次东行访问金国。

随行是谢忱数人、沈珺数人、蒲庆时节、楚如峥的一支护卫军,以及宫女数十名。

是日无雪,天气晴朗,在祭祀仪式一完成,这支队伍从宫里低调出发。

行至檀湖的码头登船前,他们一行人需离开汴都,穿过郊外的数个村庄。

这条登船的路是一条主路,灰青石板路多年经历人来人往,早已被踩踏得光滑无比。

这支东行的队伍并不需要急。

他们进了一处村庄,包下了一家客栈,正要在这个冬日里在宫外过上第一个夜晚。

客栈楼上为过夜包厢,楼下为方方正正的饭桌,墙边垒起一樽樽的陈年老酒。

掌柜见他们打扮并不寒酸,为首的男子气质非凡,一看便是人中龙杰,便热情的拉着全家来招待。

然而,这家作为全村最好的客栈,却尘落满座,一看便是生意不好。

这远在郊区,如今世道不胜,这日子,也只能说过得去。

沈望的房间被安排在二楼的最后一间。

但她在深夜前都未有机会踏入厢内憩息,反而要寸步不离的伺候谢忱。

午后。

使者蒲庆轮流敲起各自的门户,说是知道客栈后面是一条溪流,可以享受一番冬钓渔趣。

这个提议沈阔没理由拒绝,或者说,是他没理由拒绝使者。

楚如峥自是一番兴怀,这般渔趣自是利于这支队伍的融洽。

至于谢忱,沈望将蒲庆的话一字不落的传到谢忱耳朵,谢忱说去,却迟迟不动身。

溪流边,三位男子站在砂砾石头上,身边各自一个渔笼,手里一支竹竿。

这支溪流是檀湖的分支,未有结冰,溪流对岸,还有几位农妇在拍洗衣物。

楚如峥站在一旁,提着鱼竿时不忘一番打趣,“殿下委以重任,他日功成名就返朝,沈官可莫忘了鄙人。”

他这番说辞,是热场。

“楚将军过誉。”沈珺话少,他警惕的看向第四个渔位,那是为谢忱而设。

王上谢钊给他的这趟东行安排了两件事。

第一件,与金国交好。

第二件,处理谢忱。

这一次是他翻身的机会,他势必抓住这个机会,他日在朝中站稳脚跟。

他已经数日未见月儿,还想借这个机会看看沈望,谢忱却迟迟不来,他试探道,“今日风清日明,燕王错过了这番好天气。”

楚如峥和蒲庆各自安静,沈珺知道自己话多了。

蒲庆身为使者,宫内传闻知得少。

他是舌枪唇剑的人,也是一位好色之徒。

四下全是男人,他也不再遮掩自己的一番本色。

“跟来的那些宫女,看中了哪个,提前和我打声招呼,我不会和你们抢。”

沈珺原本踩在一块石头上,轻轻一摔,怀疑自己听错了,眯着眼偏头看向蒲庆,也看向楚如峥。

楚如峥听过蒲庆的事,一点也不意外,面色平静。

沈珺收回惊讶的神色,决定找机会转告沈望,让她提防着这人要好。

整整一个时辰,三人笼中收渔,但是蒲庆的鱼笼里鱼儿的数要多得多,不用多说,自然是楚如峥与沈珺的明智之举。

蒲庆看了眼大伙的鱼,笑道,还有一两只横走的螃蟹,他仰头笑,“拿去给掌柜煮了,都饿了。”

他刚离开,谢忱却单独出现了,他孤身一人,在岸边提起鱼竿。

“参见燕王。”蒲庆低头表姿态,又低头离去,穿过一片竹林回客栈。

谢忱简单应答,指腹摩挲着佩戴在无名指的玉戒。

他捡到的玉戒,如今被他佩戴在右手尾指,正好覆盖了他那一圈天生的藕白色胎记。

蒲庆穿过竹林,遇到了前往溪边的沈望。

沈望怀里抱了一个水壶,这是给谢忱送去的。

如今与蒲庆的忽然碰面,她行礼,“奴婢参见蒲使节。”

她正眼也没瞧蒲庆,正要径直往前走,蒲庆却单手伸出,拦下她的去路。

蒲庆盯着这张秀色的花容,方才正愁没得开荤,如今倒是有了可发泄的雀儿。

这路上的时间不长,他并无留意这是谢忱的贴身宫女,还以为是随从的数位宫女,往次出行就没少下手,这次也一样,他拽起沈望的手,“我饿了。”

“烦请蒲时节稍等,掌柜说天黑前便可.....”

话音刚落,沈望惊恐的黑瞳倒映蒲庆身姿的无限贴近,猛地明白了蒲庆的言外之意。

蒲庆如同发了狠劲的豺狼,撞着沈望摔下。

“哥哥——”沈望绝望的呼唤,拼着命护住自己,眼前的人却发了狠似得,她无力自救,眼里涌起的泪水模糊了眼前的阴影。

“很快你就能尝到爷给的甜头。”蒲庆双眼涌起**的血丝。

他的身后,一道凌厉的身影出现,尔后,一道凶猛的脚踢,蒲庆在地上连滚数圈,痛得他飙泪。

“蒲使者,你这是在干什么。”

这道声音并非沈珺,却也无比的熟悉,来自冷漠又疏远的主人。

沈望眨了眨眼睛,这种狼狈的时候,她尽力站起身,让自己看上去相安无事。

谢忱救了她,如今把她护在身后,他手里的那把剑,剑锋指向蒲庆的喉关。

蒲庆却绕开谢忱的身影,往他身后,盯了沈望一眼。

对上那双让人恶寒的眼睛,沈望走开一步,躲着他,避在谢忱背后。

谢忱见蒲庆贼心不死,将剑锋猛地提起往下一插,蒲庆没想到谢忱的心这么狠,睁大着眼睛呐喊,“不——”

铿的一声,剑身插入了土里,就在蒲庆的眼角之旁,差之半分便可取蒲庆性命。

谢忱阴沉着脸,把玩着指尖的玉戒,冷声道,“月儿是我的人。”

沈望看向他手里那枚清晰的玉戒,如今竟然在他手中。

蒲庆跪地求饶,“是小的不长眼,是小的不长眼。”

他身为幽朝时节,地位还是有的,可他没少听说谢忱的事情,若不明哲保身,迟早怎么死都不知道。

见谢忱眼底有放过他的意思,蒲庆连滚带爬跑回客栈。

谢忱转身,看向沈望。

沈望如释重负,看向方才救下她的谢忱,一时泪如雨下。

若不是谢忱,或许她早已.....不堪回首的一段事情,难堪的是她。

谢忱见她哭泣,却没有露出以往看见宫女在他面前装可怜时的厌恶,如今他的手臂忍不住微抬,被自己察觉后,悄然放下。

“奴婢谢过燕王。”沈望的这句答谢是真心的,更是唯一一次敢直视谢忱。

谢忱眼波不惊,却心起涟漪,反问,“就这?”

“奴婢无以为报。”

“自然是有机会的。”谢忱勾起一道浅笑,“以后紧跟着我,这里不是宫里,危险无处不在。”

“奴婢明白。”沈望乖乖站在他身边,前后脚寸步不离,应了谢忱的话。

谢忱正要回溪边,正察觉脚下泥土松软有所不对时,已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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