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 28 章

杜若水直接穿过房门,眼前的景象变换,她来到了将军府,段求跟在她身后瞧见这副场景,此时已是深夜,日夜仅在一瞬之间变换,月光洒落进打开的窗台里,照亮了漆黑如墨的地板。

小若水蜷缩着身子缩在床边,云绣唱着歌谣哄她睡觉,温暖的手掌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小若水睁着大大的眼睛,眼眶有些湿润,她问云绣,“阿娘,外公他……他是死了吗?”

云绣的眼泪瞬间滑落,可她还是扯出一个笑容,温柔的朝小若水笑着。

杜若水听到这句话时,双眸渐渐变红,她微微垂着脑袋,鬓边的几缕碎发挡住她的眸子。

段求没有说话,强制性的拉着杜若水,将她带到云绣的身旁,他抓着杜若水的肩膀,让她坐在床榻边的靠椅上,而他就站在她的身侧,抓着的手一直未曾松开。

云绣离杜若水很近,近到她能看见云绣苍白的脸上纵横的泪痕,云绣比半年前更加苍老了些,大半的头发变成了白色,眼褶深陷,原本澄澈透亮的眼睛黯淡无光。

“外公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阿娘以后也会去,那里不会有伤心的事,外公会在那儿生活的很快乐。”

云绣的手抚摸着小若水的脸,九岁的小孩儿对很多事不懂,但却对生死格外了解,但她并没有拆穿云绣用来哄她的故事,小若水皱巴着一张小脸,有些失落。

“那小水以后是不是也要去这个地方,可如果到时候外公不记得我了怎么办,阿娘呢?阿娘会一直记得小水吗?”

小水两个字在耳边响起时,段求抓着杜若水的手忽的微微用力,低垂的眼眸中凝聚起浑浊的暗光,那双好看的眼睛渐渐被墨色充斥,就在段求快要失控的的时候,杜若水疑惑的看了他一眼。

困惑的眼神询问他的情况,段求用力攥紧她的手,手心里全是汗,段求立即恢复如常,只是神色还有些恍惚,他摇摇头,无声的告诉杜若水自己没有事。

小若水问的天真烂漫,眼底带着骐骥,云绣被这股视线弄的眼眸猩红,双眼爬满血丝。

她捂着嘴,不让自己的呜咽声发出,云绣手忙脚乱的擦掉止不住的眼泪,“你在想什么呢,阿娘永远都不会忘记我们小若水,你要记着,阿水名字是外公取的,他会一直陪在阿水的身边。”

小若水像是察觉到什么,她抓住云绣的手,焦急的询问,“那阿娘呢?阿娘要一直陪着小水,永远不要离开小水,不要像外公一样离开小水!”

小若水低低的哭了起来,抱住云绣的脖颈压抑的哽咽着,“不要离开小水好不好,阿娘,小水只有阿娘了,答应小水好不好,阿娘……”

云绣没有说话,回手用力抱紧小若水,两个人肆意发泄着心中的悲痛,渐渐地,小若水哭的眼睛红肿,疲惫的靠在枕头上。

她紧紧拉住云绣的手,像是怕她忽然消失在眼前,云绣心疼的抹掉小若水脸上的泪痕,嘶哑的声音安抚起她,“阿娘给你最喜欢的歌谣,好好睡一觉,醒来了就能看见太阳了。”

小若水的直觉告诉她不想让云绣唱,可她实在是太累了,云长磊的死讯传来的猝不及防,老将军的丧事由他们母女一手操办。

云绣也已经几日都没有合眼了,看到云长磊尸体的那日,一夜白发,整个人的魂像是被抽走。

低柔的的歌谣声响起,小若水抓着云绣的手,再也支撑不住似的睡了过去。

杜若水静静的听着,身体开始微微颤抖,段求蹲下身,将她紧紧抱住,杜若水的脑袋靠在他的颈窝,鼻尖能闻到那股颓靡的花香,杜若水忽然掉下了眼泪。

泪水砸落在段求的手上,激的他浑身的血液倒流,他开始手足无措,“虽然嘴上说着要你想哭的时候进我的怀抱,可真的抱着你,我真的不想你哭,别哭了好不好,你现在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永远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段求安抚她的话并未让杜若水的情绪得到缓解,她抱着段求的脖子收紧力道,突然掀开他的衣领,张口重重的咬在段求的脖子上。

“嘶——”

段求轻呼出声,随即勾唇笑了起来,他放松身体任由杜若水发泄,口中弥漫起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时,杜若水的神志才慢慢恢复。

她猛地推开段求,从椅子上坐了起来,云绣已经不在房中,只有小若水轻微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中响起。

“阿娘……阿娘……”

杜若水知道云绣去了哪里,她冲出房间,目的明确的跑向灵堂。

偌大的将军府挂满了白绸,灵堂上烛火飘摇,一樽灵棺摆放在堂中,云绣跪在灵棺前的蒲团上,一下又一下的磕着头。

咚咚咚,额头砸在地上的声音很响,杜若水跑出来时,迎面便看见了那个男人。

杜知远身着一身单调的素衣,他缓步走进灵堂,杜知远立即加快脚步,夜里冰凉的风刮在耳廓,她的耳尖,鼻尖都被冻得通红。

“阿娘!”

杜若水冲了进去,可她现在只是一具虚无缥缈的游魂,而眼前的一切也只是一场幻境。

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杜知远也跪到蒲团上,他双手合十朝灵棺拜了拜,“想好了?”

他问云绣,语气里是**的轻蔑,云绣点点头,轻声回道,“想好了,我答应你的要求。”

杜知远没想到她答应的如此痛快,想着云绣指不定会闹一番,应对的措施都想好了,可云绣却很平静的答应下来。

“这么爽快?不再考虑考虑么?”

云绣的脸上露出讽刺的笑意,她转头对上杜知远的眼睛,“你不必在这个时候装什么正人君子,父亲的死虽然与你没有直接的关系,但你别想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

云绣的一头白发一丝不苟的梳起,看向杜知远的眼神带着点点恨意,可这恨意并不浓烈,更多的是疲惫无助,她已经没了心气儿去争论清楚。

整个皇都的人都是杀人的凶手,没有人能逃脱干系,就连她自己,也是亲手杀害云长磊的凶手之一。

战功赫赫极具威望的老将军常年掌管北漠兵权,一位年老变得不再如从前一般有精力的老将军,挡了太多人的道,听说后来云长磊死后,接管北漠的人是位十分年轻的皇子,而他身边辅佐的军师,曾是宁王府中的幕僚。

杜知远见状笑了笑,没再说话,他甩了甩衣袖,利落的站起身。

离开前他落下一句,“想清楚了,明日就带阿水回侯府,和离的事我可以不同你计较,往后我做什么,你也没有任何资格能插手。”

云绣低低的笑了起来,她伏在蒲团上,笑的愈发癫狂,白皙的脖颈因为用力而青筋毕现,云绣的脸色涨红,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

杜若水刚往前迈出一步,伏在地上的云绣忽然喷出一大口鲜血,刺目的红灼伤了杜若水的双眸,她的眼睛瞬间瞪大,跌跌撞撞的朝云绣跑去。

“姐姐!”

云绣的身上生出一个漩涡,周遭的烛火开始剧烈晃动,烛光变得明灭闪烁,灵堂变得摇摇欲坠,那个漩涡像是能将一切都吸纳进去。

段求见此情形,立即身形一闪,眨眼便移动到了杜若水的身旁,他一只手抱住杜若水的腰肢,另一只手穿过她的臂弯,大掌包住她的肩头。

杜若水整个人陷进了段求的怀中,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无法靠近那近在咫尺的人儿。

云绣倒在血泊中,梳得齐整的头发变得凌乱,木簪子掉落到地上,白色的长发被鲜血浸湿,变得猩红鲜亮。

“阿娘!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阿娘!你为什么不带我也一起离开!为什么……”

杜若水彻底失了神志,她嘶声痛哭着,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尽数发泄出来。

当年那个九岁的小孩在第二日醒来后,便再也没看到娘亲的身影,杜知远来将军府接她时的脸色很不好,小若水发了疯似的捶打着杜知远,一声又一声的质问他,让他把娘亲还给自己。

杜若水在一片混乱中用力打了她一巴掌,口中说出的话却让小若水如坠冰窖,他说,“你娘亲死了,死了懂吗?”

常年缠绵病榻的女人,在经历过至亲不明不白的被人害死后,一夜之间白发,连续几日的操劳亏空了她本就孱弱的身体。

一朝尽散,云绣还是随老将军而去了。

九岁的小孩儿在短短一年间接连失去两位至亲,自己的父亲还曾想将她打死,就在这种复杂的境遇下,小若水还是回了侯府,她向命运妥协,变得不再有棱角,变得沉默寡言如同一具没有生气的木偶。

结界开始破裂,云绣的身体逐渐化作尘雾消散,身前的漩涡逐渐急剧扩大,段求抱紧杜若水,他抬手召唤出自己的玄剑,直指天幕。

玄剑顺势冲破结界,那玄剑转而绕了一圈回来,直直的刺向身前的漩涡。

眼前白光乍现,耳边是刺耳的轰鸣声。

幻境破碎,他们有回到了最开始被吸入幻象的房间,而地上的匕首正静静的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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