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道的岩壁潮湿,还能听见滴滴答答的水声,幽暗的隧道中,腐朽的气息充斥在鼻尖。
一盏灯摇摇晃晃,人影投射在石壁上被拉得老长,他们不知道走了多久,温热的身体逐渐被洞内刺骨的寒意冰冷透彻。
“芊芊,这密道究竟有多长啊。”
虎宝的哭诉声还未消散,前方忽然断裂下陷成一个巨大的坑洞,尖叫声响彻密道,他们就这么直直的坠了下去。
失重的感觉让江芊脸色惨白,身体砸落在地上发出闷响,江芊痛苦的躺在洞底。
“哎呦,摔死我了,我的手,我的腿,我的屁股啊!”
江芊扶着腰慢慢站起来,手肘撑着墙壁痛苦的吸着气儿,掉下来的这段路可不短,若只是个寻常的凡人,只怕早就被摔成粉碎了。
纸灯也被摔得残破不堪,烛火熄灭,四周黑的看不见任何东西。
眼前忽然亮起一点荧光,虎宝手心里慢慢变幻出一团青绿色的光球,以此来驱散周身的暗色,寻得一点光亮。
“芊芊,你没事吧,我们要不回去吧,这里这么危险,我怕你会受伤,虎宝还不想芊芊死,我也不想死。”
虎宝可怜巴巴的抱着怀里的绿光球,它软着语气劝着江芊,幽长的隧道中刮起一阵阴风,吓得它直接扔掉了球,动作迅速的躲到了江芊的身后。
江芊感受着体内的妖力不断修补着身体,身上的痛楚终于缓解了大半,她这才不紧不慢的弯下腰捡起地上的绿球。
她拿着球的手臂往前一伸,照亮了昏暗的洞穴,洞里空洞宽阔,冷风穿梭而过,带起阵阵诡异的呜咽声。
“你要走自己走,我是不会就此放弃的,你是想现在走了,等妖主回来后罚你,还是抓住那个贼人带去向妖主邀功?”江芊挑眉看着虎宝,旁人不清楚虎宝的性子,她江芊还不了解吗?
虎宝这只看起来不大的小精怪最是胆小,明明也活了一百多岁,但就是怂的厉害,也不知它这个性子,当年是为何会受那么重的伤奄奄一息的。
江芊心里默念五个数,刚刚数到三时,虎宝委屈的撅着嘴巴妥协,“好吧,那你一定要小心点,有危险就赶紧跑,你把捡到的小塔给我悄悄,我来研究研究这法器如何用,说不定关键的时候能救我们一命。”
琉璃小塔出现在手心,莹绿色的微光将它照射的更加绚烂,整座塔身镀上一层青亮的色泽。
虎宝极为小心的捧起那座小塔,坐在江芊的肩膀上开始细细的观察起来,而江芊就负责继续探路,他们掉下的这个坑洞比方才的更加潮湿幽暗些,耳边时不时响起稀稀疏疏的响声,像是什么爬虫在沙土岩壁下窜动。
越往里走,岩洞便越发的开阔,江芊走进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石洞中,头顶的岩壁悬挂着尖利的石柱,生怕一不小心就直接掉下来,能把人活活穿透。
黑暗中似乎有点点光亮闪烁,那些微光仿佛带着魔力,引诱着人往前走去。
“虎宝……你快看!”
江芊的步子忽然顿住,她神色呆愣的看着眼前的景象,惊得合不拢下巴。
虎宝闻言从怀中的小塔抬起视线,它在看清是什么时,也跟着呆滞的说不出话来。
只见眼前的石壁上,一副巨大的壁画灼灼浮动着潋滟的光芒,不止是这一副,整个石壁上刻满了壁画,将这片小天地照的明亮。
数不清的壁画上都画着同一个人,准确的说,是同一位神。
壁画是用色泽艳丽的颜料绘制而成,都是最珍贵的材料一点一点刻画上去,壁画上不同的颜色泛着不同的光泽,原本就昏暗的地下洞穴更为其增添一份诡谲的色彩。
幽深的洞中,黑暗不断侵蚀着感官,但壁画上的神人好似活了一般,那双眼睛穿越一切阻隔落进江芊的眸中。
壁画上的每一次落笔,每一根线条,每一抹色泽,都将画中的神刻画的栩栩如生。
江芊的视线一直未从壁画上挪开,在她的眸中倒映出来的,正是杜若水的面容。
壁画上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与与妖王景书房中挂的那副画像上的杜若水一模一样,江芊有些迷糊了,她心中升起一个古怪的念头。
这秘洞是在书房下,石洞里的壁画与画像上的如出一辙,所以画这些壁画的主人,极有可能就是妖王景本人。
江芊忽然抖了抖肩膀,浑身战栗起鸡皮疙瘩,妖主大人素来不喜人近身,常年如一日的冷漠孤僻,要不是她脸皮厚,早就被他吓得不敢再待在妖王殿了。
江芊第一次看见那画像时,是跟着景的第三年,那是三年来她第一次进入妖主的书房,房中满屋的典籍书香让人心生肃穆,只是与这股氛围尤为割裂的,便是书桌边挂着的那副画像。
第一次进书房,江芊不敢东张西望,只是匆匆扫了两眼后便移开视线,后来景宽限她的行动后,进书房的次数便越来越多了。
画像上的人不像是妖族人,满面仙气,倒像是一个仙人。
后来有一日妖王景忽然将她叫去书房,交给了她一个奇怪的任务,景让她前往人界的金枝国,可却不说要做什么。
江芊迷迷糊糊的同虎宝一路来到金枝国,很是苦恼妖主给她的这个任务,不过所有的疑惑在见到杜若水时,便顷刻间烟消云散。
原来妖主让她来金枝国,便是为了画像上的神仙啊。
久远的思绪拉回,江芊忽然低低的叹息一声,她只是个凡人,素来不懂他们这些妖啊仙啊鬼啊的想法,不论是妖或是仙,漫长的岁月很容易磨灭棱角,同时也会更容易加深某种**。
虎宝最是喜爱桃山独有的人参果,因此让秋水种了漫山遍野的人参树,若是哪一日吃不上这人参果,就会郁闷的发狂。
而秋水此妖独独钟爱草药,对医术的痴迷已经到了深入骨髓的程度。
若要是问江芊有什么格外爱好的东西,那她一定会答不上来,凡人的一生不过最多百年的光景,能好好活着便是最大的奢求了。
但换做是景,江芊也答不出来,她认识的妖主冷漠淡然,甚至到了几近冷血的地步,他的**从不会显露在人前。
不过现在,她好像知道了些妖主难以言说的秘密,他对那位记性忒差又懒的很的小神仙,似乎有着近乎病态的执念。
“呵——”
寂静的四周,忽的响起一道嗤笑声,江芊被吓的一颤,连忙循着声音警惕的看去。
壁画的尽头,有一道身影逐渐被拉长,那人怀中似乎还抱着一个人,手臂无力的垂落下来,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摇晃。
江芊一点一点往后挪动,面对突然出现的人,丝毫不敢轻举妄动,虎宝紧紧贴着她的颈窝,鼻子微微翕动,眉头蹙起。
它小声嘀咕道,“芊芊,这人身上的气息好熟悉,我好像再哪里闻到过。”
“你确定?”江芊微微偏过头,压低声音问到,虎宝又仔细的嗅了一遍,重重的点头道,“我确定!我肯定再什么地方闻到过和这一模一样的气息!”
虎宝的话无疑给了江芊一记闷击,能让精怪记住的气息,会是什么简单的角色,江芊的额头冷汗密布,手心都开始紧张的冒汗。
“你们瞧着这壁画,觉得如何?”
段求的脸暴露在光亮中,他的脸半明半暗,高挺的鼻梁在眼下投射出一道阴影,更显得阴森冷硬几分。
江芊看清了这张脸,在害怕的同时不由得感叹一句,这人生的着实好看,每一寸都像是精心雕刻出来的一般,他周身阴寒俊逸的气息糅杂,不笑时眉眼深邃,给人猛烈直观的冲击。
“这壁画上都是同一人,你们说,是何种人能镌刻出如此壮阔的壁画?如若我一把火将它烧毁了,是不是很可惜?”
段求的话音刚落,掌中便一团热烈的火焰,焰火是冷冷的幽蓝色,照亮了段求整张面容。
借着这团火光,江芊依稀辩清了他怀中的人,杜若水的脑袋紧靠在男人的怀中,只露出小半张侧脸。
“小神仙?”
江芊惊呼出声,她似是有些不可置信,她用肩膀顶了顶虎宝,示意他看男人怀中的人。
虎宝的视力比江芊这个凡人要敏锐上许多,“真的是小神仙哎!她怎么会被这个怪人抱着?”
虎宝提到段求时,语气明显弱了两分,不敢正眼去对上他的目光。
“你敢烧了这些壁画,就等着妖主撕碎了你吧!还有书房里那副画像是不是你烧的?你到底谁!”江芊壮着胆子质问段求,男人口中半是威胁的话让她顾不上太多,先把人拦住再说。
段求冷眼笑看着他们,手中的火焰愈烧愈烈,逐渐膨胀壮大,段求轻蔑的视线扫了江芊一眼,眼神中明显多了一丝不悦。
“这天底下,还没有人敢拦我,你的命我先留着,回去告诉你们那个妖主,今后再敢画她,就不是烧掉这么简单了。”
段求说完这话便甩出火焰,幽蓝色的火焰撞到石壁上,刹那间火光冲天,一切都熊熊灼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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