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所事事地看着妖灵在她面前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又过来，时不时朝猫妖那边看两眼，余光却逃不开寒宿声那副认真模样，发丝整洁的披在身后，偶有风吹过，飘逸但不凌乱，头顶发髻用一根绿丝带系着。
不得不说，很吸引宋惜鹭眼球，她从来没见过有男子会把绿色放在头上。
浓墨开始在天边作画，渐渐覆盖天空，风来阁前终于只剩下他们三个。
猫妖和鼠妖私底下都是你不让我，我不让你，非要一较高下，最后两败俱伤，这会儿倒是挺一致的，都靠着椅子背大喘气。
“锦聪，说起来你还要感谢我，当时要不是我嘴中叼着你这只老鼠，你还没机会成为妖神大人的灵兽呢。”猫妖是逮到机会就一通输出，他绝不成为他会输给一只老鼠。
鼠妖意味不明地看着猫妖，叹了口气，“锦明，那也是妖神大人，先看到你嘴中叼着的我，你才有幸被妖神大人注意到。”
宋惜鹭隔着寒宿声，歪着脑袋听俩妖互怼，还挺有意思，玩味地看了寒宿声一眼，打算问问当事人的意见。
“妖神大人，您当时收那边两位的初衷是什么？就是他们说的那样吗？”
寒宿声整理着这些登记册，他养灵兽已经很多年，已经不记得当时情况了，随口应了一声。
什么都没说，但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猫妖鼠妖这会又闹起来，根本没听到这边在说什么。
宋惜鹭手往桌面一撑，抵着她的脑袋，“那您肯定知道猫和老鼠是天敌吧。”这食物链不管在哪都是成立的吧。
“不知。”寒宿声给了她个意料之外回答，“好点了吗？”又把话题引到她身上。
宋惜鹭再怎么只是个高中毕业生，也明白寒宿声是不想再进行前面一个问题，“我没事了，谢谢妖神大人，送我回来，没让我露宿市集。”
以寒宿声给她的印象，绝对绝对是有很大可能让她一个人留在市集过夜，妖神没有那么做的原因只有一点，就是她在市集下面帮妖神做了件好事。
简而言之，就是她在妖神面前算是一个功臣，可即便是功臣，在妖界混的如鱼得水，好像也没什么可值得庆祝的。
她的任务没进展，还有不到八个月时间。
“你帮了我，我送你回来应该的。”寒宿声话说的很义正严词。
他没必要为对他无价值的妖灵做事情，他做事从来都是从这件事的意义出发，有意义为妖界好，这件事他会去做。
宋惜鹭从第一天见到寒宿声就知道他是个这样的妖神，心里毫无波澜，耳边全然剩下猫妖鼠妖吵架的声音。
甚至俩妖还把原身放出来，准备对打。
宋惜鹭远远看着那只黑猫，与她抱过的那只小野猫有那么七八分像，就是神韵不像。
起身蹲到一猫一鼠跟前，一把掐住猫的脖子，搂到她怀里，“你是不是生过小猫，我见过一只跟你很像的猫，说。”
宋惜鹭不可能认错，天下小猫千千万，纯黑猫也不少，但她相信她的直觉，要么她之前喂的那只野猫是这只猫的孩子，要么就是这只猫的亲戚。
她不仅考虑到了这些，还考虑到世纪问题，她生活在二十一世纪，猫妖生活在不知道什么年代。
宋惜鹭给她自己的说法是，这猫妖跟小母猫在一起后，小母猫怀孕了，而这猫妖又不想负责，就把小母猫剩下的小黑猫丢到二十一世纪去了，原因就是猫妖神通广大。
所以她牙根紧咬着，看向怀中猫妖的眼神，带有恨意。
“我只待过灵界和妖界，从来没去过落羽杉林，惜鹭姑娘，我快被你掐死了。”宋惜鹭怀中的小猫四脚朝天，扑腾不断。
鼠妖早就变回原身，看着这幕，“哈哈哈哈哈。”大笑。
宋惜鹭目光专注看她怀中猫，自然没注意到寒宿声脸上微妙变化，“行吧，放开你。”她一松手，猫妖一下就窜走变回原神。
难道真是她想多了吗，看来是她的直觉出了问题，眼下还是陪寒宿声去市集要紧。
“妖神大人，您看，去市集是不是带我合适，他们两个不靠谱。”
寒宿声在心里微微叹气，现在他的这两只灵兽就是有点不靠谱，“嗯。”
耶，宋惜鹭手背在身后，偷偷给自己比了个手势，她就知道会是这样，即使她不说这样的话，寒宿声也会带她去。
她大脑很清楚，寒宿声为什么会带她回来，妖界四季不明，而她虽然只能变幻三秒天气，对妖界而言也是好事一桩，妖神自然不会错过一个可能性。
再说她刚入妖界第一天就发现妖界问题，不是寒宿声之前没发现，而是寒宿声只顾着忙妖界污染一事，还没来得及做，恰巧她提出问题，提到寒宿声想要做的事情上，就这样顺利的留在这地方，寻找她的任务做法。
正当她沉浸在她强大的逻辑中时，她就被带到市集。
寒宿声已经开始审势怎么布局合理，在他心里只有那么一份计划是不够的，如何让想要在市集上做买卖的妖灵都能有机会展示，才是重中之重。
市集不能扩大，妖界总共就这么大，一个地方扩大，对其他地方不公平。
“刚登记的妖灵共计一万人整。”
宋惜鹭此刻才意识到这市集有多难整，之前她在这市集里看到的摊位大概也只有两百来家，可见重整市集难度非同小可。
她缓缓点头，“挺多的。”坚决不让寒宿声的话掉在地上，脑海中早就想到如何利用这次市集整改，让她在这一万人中细细观察。
寒宿声不动声色地扭头看了眼宋惜鹭，她一向是个话语很多的女孩子，头一次听她只说了三个字，而且看得出来她心不在焉。
“把这一万人全容纳在这市集中如何？”
宋惜鹭走神归走神，寒宿声说什么她还是能回答的上来，这不是在开玩笑吗？她看着前面的妖神玉树临风的背影。
恨不得踹他一脚，把一万人放在市集里，亏也想得出来，“很难，可以换个词说，非常难。”
市集面积不大，那日两百个摊已经算是勉强，一万个，除非把这地儿扩大，可寒宿声又没和她说扩建前提，自然就是不可能实现的咯。
寒宿声走在前面，淡然一笑，这宋惜鹭倒是很爱说真话，藏都藏不住的那种，这问题问出来本就强人所难。
宋惜鹭听不到前面给她的回音，快跑两步，跟上寒宿声步伐，解释：“妖神大人，您看嘛，这地儿就这么大，我眼观了下，大概只能容纳两百家摊户，市集嘛，肯定是要给买家留出足够空间的。”
她没敢说，之前她偷偷跟着寒宿声来过，只用了囫囵话来说。
宋惜鹭当然知道这市集是寒宿声上任后才开的，她怎么说都有一种在质疑妖神能力的嫌疑。
寒宿声没察觉到她眼中的慌乱和紧张，更没觉出她是在迫切解释，只当还是在给他提意见，说明为什么只能容纳两百个摊主。
“或许你说的对，这里只能容纳那么多摊主。”他稀疏平常地答着，似是思考过宋惜鹭说的话，买家来买东西最应该注意的就是松弛感。
若一味的多摊主，也会令买家心生抵触。
可话落在宋惜鹭耳中，又是另一番感觉，她也没辙，只能怪自己当时走神太严重，随随便便说了句话，是弥补不回来了，那不如就用别的地方整改措施来重新换取妖神对她的满意度。
“妖神大人，咱这水源有问题，这市集已经在实施整改，是不是可以考虑我那种蒸馏水的做法呢。”宋惜鹭大步一跨，来到寒宿声面前，双手背在身后倒着走。
寒宿声脚步放慢了些，“愿闻其详。”水源确是妖界最大的问题，事关妖灵的身体。
宋惜鹭见妖神发话，让开他视线前的位置，重新回到他身边，“蒸馏水的做法很简单，但存在一个弊端，就是耗费时间，产量又少。”
她两只手在空手比划，“不如建一个作坊，专门请些妖灵来做蒸馏水，不间断的做，然后订好统一价卖，这样是不是就可以缓解一下报名市集的一万妖灵，其中微弱一部分想做买卖的妖灵呢。”
寒宿声眼睛一亮，对宋惜鹭另眼相看几分，真这样一来，是能减少一些妖灵想做买卖的需求，“你接着说。”
宋惜鹭感受到寒宿声的好奇，“怎样保证挪去作坊的这些妖灵心甘情愿呢，就要在这市集整改上下功夫。”
“市集只有两百个名额，大批量被淘汰者肯定万般不情愿，可水源作坊需要的远远不止两百名劳动力，不如在您那计划里加一条，被淘汰者，可自由选择要不要到作坊里做活，有钱拿，有活干，只是就从自己做摊主，变成给作坊打工。”
寒宿声皱了皱眉，好像可行，但又不知哪里不对，“妖灵会愿意吗？”
宋惜鹭还从白越那里听到过，说这里的低阶妖灵会学什么打扫卫生的术法，妖灵本质应该和人差不多吧，若能不伺候人就有钱拿，谁会愿意伺候人，她摆摆手，“会的。”
“妖神大人，不信咱俩打个赌，赌注肯定是我赢，所以不设赌注，怎么样？”
寒宿声沉默一会，应了她的赌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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