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宿声起身在黑暗中行走倒了杯茶,放在她手中,“我偏喜欢你。”
一时间屋内气氛妙不可言,宋惜鹭被蒙着的眸子里渐渐浮着不敢相信,她的反应里掺着从小生活到大的观念,喜欢只是一时兴起,也不信。
那盏青瓷茶盏中的水从摇晃到平息,她手的温度覆盖杯壁温度,宋惜鹭都没抬手喝,“那您请便。”
多说无益,话她说过了,就不会重复第二遍,归根结底享受的是她。
寒宿声皱起的眉心,松缓下来,他看不见宋惜鹭表情,只能猜,手顺着床面去摸那个茶盏,茶盏并没有被少女攥的很紧,他轻捻,茶盏就辗转在手中,停留在他和她中间,“人哪有不喝水的。”
宋惜鹭摸索从床上下来,习惯性穿着袜子就在地上走,她家有地暖,从不担心会着凉,晚萤阁烘的暖,这习惯就保留下来。
“灵玉尘倒是很聪明,把我不是树妖都告诉你了。”她慢慢凭着印象把手侃侃搭在桌沿,拉了张凳子坐下。
手碰茶杯时被烫了下,没出声,在她心里烫就烫吧,身体上的伤害好歹能遮住心中恐惧。
只既然灵玉尘视的出她是人,那是不是带她过来的系统也是他呢。
寒宿声喝了他自己手中的那盏茶水,嘴角清冽的笑着,不知是在笑宋惜鹭太过聪明,还是笑他自己暴露的太多,杯子放在灵玉尘坐的那把凳子上。
身体面朝宋惜鹭桌子那边坐着,头倚在一边床架子上。
妖界的天还是雾气朦胧,沉闷不已,晚萤阁内的灯火睡眠正酣,只剩些从窗子跑进来的白雾。
床边坐着的寒宿声着了身松浅绿松石色的衣衫,青青润润,像是夏日晨起雾气未褪浅露头角的那一抹绿,就这么坐着,不动如松,头朝一处屏风口撇着,似在等待什么。
桌边茶空人走,佳人不在。
不远处的屏风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听着很是着急。
刚宋惜鹭把倒好的茶放在桌上,打算凉凉再喝,一个没注意,那盏茶水被她碰到,甩了她一身水,只好起身去重找了身衣裙,躲在屏风后换。
她看得见将将能穿个大概,看不见只能伸手去摸,这些衣衫料子里外相同,摸料子行不通,她又摸长短辨认,好容易里三层穿好,她也累了。
“您能不能出去把白越喊进来。”冒冒失坐在地上,正好坐在她刚褪下的那身旧衣裙上,对着屏风外面喊。
不知何时寒宿声悄然坐在刚宋惜鹭坐着喝茶的凳子上,手中那倒了她一身水的杯子堪堪然成了碎瓷片,摊在桌上。
还能平静自若道:“这段时间就我们两个。”最好这样就能恨他,最起码他能完完全全看到宋惜鹭炸毛的样子。
宋惜鹭脸色惊了惊,旋即平复。
他定是疯了。
反正这买卖到最后亏的又不是她,届时她悄悄离开妖界,没人知晓她的过往,寒宿声还得在这里待着,即便妖灵议论她,也不会传到她耳朵啊。
疯了,疯了,不光寒宿声疯了,她也得被逼疯。
宋惜鹭心有了主意,从地上起来,顺着刚来的路,穿过屏风,越平静事情越跟寒宿声想的不一。
人在喜欢对方时,下意识会想激怒对方,让对方察觉,这办法蠢的离谱,她看寒宿声这几天不外乎就是这种,她打算赌一把,赌寒宿声会退,赌他是个翩翩君子,不会趁人之危。
慢慢靠近桌角坐着的他,隔着那条白色绸带,也不难看出宋惜鹭眼神中似借酒胆之势。
寒宿声坐着听她的手慢慢搭着桌沿靠近,把手臂一抬,盖在那堆瓷片上,她的手像是存了心,略过他手掌,直接随着他衣角站他身前。
“只有我们两个,是不是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的声音带着稚嫩糯气,寒宿声却听出来她非要做些什么的架势,针刚从桌面掉落,还没掉落地呢。
宋惜鹭的身子下俯,身后乌发洋洋洒洒铺在寒宿声臂膀,白色的绸带一直到落在他腰间。
鱼儿在缸中来了个空翻,似是在欢庆,她的吻落在寒宿声的唇畔。
她的直觉牵着她,奈何看不见,只点点落在他一侧唇角,手从桌上抬起,脑海中闪过那些电视剧里名场面,下一步是什么来着。
其实她高中三年学业占了全部,几乎都没看电视的时间,噢对,几乎是瞬时想起,手刚想顺着往下,就把其制止,都没等她反应,他就站了起来。
她发丝失了落脚点,在她胸前晃动,掩着她嘴角挂着的得逞的笑。
寒宿声失了算,少女并未按他想的那般生气,反其道行之,温暖之意在他嘴角散开,像春雨绵绵,润物无声。
他浅笑了笑。
萤火虫在灯罩里活络起来,冷黄色的光拢着整间屋子,隔着无数个圈圈点点的白绸带,宋惜鹭隐隐约约看见了那个抓着她手腕的妖神。
恪守底线,温润如玉,风光月霁,翩翩君子,她巴不得所有美好的词全用上,不被女子所诱惑的男子就是很好啊,何况她的目的也达到了。
她好像看到了。
寒宿声怔神片刻,松了她的手腕,“你先好好休息。”而后飞快的跑出晚萤阁,多待一秒,他心跳越快。
宋惜鹭刚吻上来时,能感觉他和少女都很僵硬,但他心跳加快,少女心跳一如往常平浅浅,足以说明她不喜欢,或者只是逼他离开的手段。
她真的很狡猾,狡猾到永远猜得到他怕什么,少女不喜欢他,他自然只能是说什么,而不是做什么。
宋惜鹭视线随着他到门口,直到那扇门开了又合,她注意到寒宿声红透的耳根,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搞得跟她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她把绸带解开,更加确认她看见了,妖界果然有妖风,说失明就失明,说好就好,这里一切照旧。
只桌角那碎了的茶盏残留着血迹,刚摸到桌边,她好像就碰到了寒宿声的手臂,接着她压着他手臂,完全不知道他手下是只碎了的茶盏。
“茶盏怎么碎的呢。”
鱼缸里的鱼又雀跃了下,宋惜鹭瞥头,看着那鱼要越狱,嘴一张一合,说些她听不懂的鱼语。
宋惜鹭走进它,抬手就把那只快掉地上的鱼推进鱼缸,“你就算知道那茶盏怎么碎的,也得在鱼缸里好好呆着,我吃了你,我不就知道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难道她亲了寒宿声,所以她眼睛好了?
这么肤浅?挺好笑的。
只要她不承认,就不会有外人知晓那是她的初吻,再者初吻都是自己给自己定义的,又不是别人给自己下的说法,别人的看法根本不重要。
宋惜鹭身子趴在鱼缸边上,“你看什么看,明天就把你清蒸来吃。”完全把她自己只穿了里三层这茬给忘了。
还是她脖颈挂着的那两枚戒指在鱼缸上空晃来晃去,才发觉。
这是她父母的婚戒,遗体被送去火葬场前,她亲手摘下来的,只有这对戒指可以时时刻刻陪着她,寸步不离。
“吃你不能等到明天了,今天就得下锅。”宋惜鹭打算拿着她亲做的手艺给她父母上供。
抱着鱼大摇大摆的从风来阁门前走过,她没做亏心事,怕什么妖敲门,她能看见本就是件值得庆祝的事,又不是什么偷偷摸摸的事。
猫妖和鼠妖正环胸站在寒宿声两侧。
一个目瞪口呆,一个不可思议,只有中间依旧被黑布蒙着眼睛的少年,条件反射的侧了侧头,听到一阵轻快跳脱的脚步,嘴角一弯,抬头摘了遮着眼睛的绸带。
望着门口,仿若那道荷香为他停留。
猫妖手肘戳了戳寒宿声的肩膀,“大人,那西面是有什么一日看不见魔咒吗?”
不能怪猫妖存疑,寒宿声刚把人抱回晚萤阁时,连人间的把脉都试过,根本发现不了问题所在,这突然就好,就挺突然。
“那派你去看看,如何?”寒宿声不动声色地从桌上拿起那本刚鼠妖给他念的册子,他不在这一会儿,水源作坊都运转自如。
倏而又想起宋惜鹭吻他的场景,他看不见,好像有两个冰冰凉凉,圆圈一样的东西似有似乎的戳着他脖颈。
猫妖一个转步,挡住寒宿声看门口的视线,“那我和他一起,这样他也能看不见,让他这个沉稳的性子更沉稳些。”
猫妖指着鼠妖,喋喋不休,也不知老鼠天性就沉稳吗,一点不大气。
关键不大气的鼠还比他聪明,孰不可忍!
“那你俩都去,正好休息一天。”寒宿声瞬移从座位上离开,这俩灵兽太吵,吵到他想离开去膳房看看。
白越不在,妖界的火使术法就可以,宋惜鹭也没学,只能是是打火,耗了半天力,只感到热,也没出个汗,她自己都怀疑她是不是生病了。
“什么都用术法,对我很不友好。”
“我来吧。”
一道不大不小地声音清清楚楚在宋惜鹭耳边漾开,她“唰”地一下抬头,又是那张熟悉的面孔,“您让白越过来就行。”
这句话她的意思,和寒宿声想的意思重叠,就是我不需要你,“亲了我,然后不要我,嗯?”
“您也说了,那只是一个吻。”要什么要,就那么一下,负什么责,她还没说她被占便宜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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