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宋寒喻没有,他咬着牙坚持,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完成了高考。
记得高考那天,没有人来送他。
老宋在牧区不知道儿子高考。
就连宋寒喻都不知道,当初是怎么吊着一口气挺过来的。
后来他的高考成绩不错,报了一所南方大学,远离了这个遗憾的地方。
就这样,宋寒喻学生时代结束了,鸟儿去了远方。还会不会回来。
该怎么诉说宋寒喻父亲这一生呢。
未闻平生多喜乐,满哀愁,尽白霜。
阿楉看着父慈子孝的感人一幕,觉得没他什么事儿了。
“叔,您既然来了,我就先走啦,这段时间你们先住在我哪里吧。”
“哎哎哎,好孩子啊,叔谢谢你了。”
从医院出来时,暮色正浓,不知秋克怎么样了。
他开车回牧区了,一路上是静谧,是荒芜。
牧区很少有人,夕阳把雪都照的通红。若说城市的暮色是人烟火气。
那么在牧区,就是另一番景象,一番让人向往又热衷的自由。
无人知晓你的足迹,也无人感受那般野火。
冬天的路崎岖难走,冰冻三尺交通事故危险指数上升。
天黑路滑,有时候大雪封路,一连着就是几天。
这就是阿楉为什么不喜欢走夜路了。
厚重的皮卡车在不平的水泥路上飞驰,阿楉听着旧收音机里的曲子跟着哼了几声,他带着墨镜,忍不住想,不知小孩儿现在在干嘛。
“哎呦,爸,你快别忙乎了,我不过是个感冒而已。”
老宋看着宋寒喻,憨厚的笑起来。
“咋啦?你爹我还没老呢?照顾你这熊孩子还绰绰有余。”
老爹说着一口方言,却让宋寒喻感觉心里安心。
他都有多久没有这样开口说过自己的家乡话了。
很久很久了。
在外面常常和别人说普通话,如今和老爹用方言长谈,却觉得有一种说不出的乡愁。
不知道阿楉他会不会说,应该会的吧。
不不不,怎么想到他了,宋寒喻觉得莫名其妙啊。
“爸,我咋跟那个……阿楉认识的?”
老宋听了嘿嘿一笑。
“那个大后生啊,记得了,他刚回咱们这边,他姥爷的一片牧场说是让他经营。他家牧场挨着咱家草场,经常在一块放羊,就一来二去认识了。”
“嗯。”
“人家挺好一后生,人性好,脾气也好……”
颜值也挺好……
宋寒喻这样想,莫名其妙想到阿楉那张逆天的脸。
“儿子,你看这娃咋样?”
宋寒喻:“……”
宋寒喻被老爹震惊了,什么鬼?这是给他介绍对象?
其实老宋刚知道儿子喜欢男生时,自己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他也是头一次听说男的和男的也能搞在一起的,因为这件事儿,老宋怕刺激到儿子什么的,毕竟当时宋寒喻和宋母闹得很僵。考虑的孩子的心理问题,当时宋寒喻和他说的时候,自己也没有过多干涉。
他只是把自己仅有的一千块钱给了儿子。
“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照顾自己,都怪爸没本事,不能给你好的生活,你喜欢什么,老爸我不过多干涉,我只求你这一生幸福美满。”
宋寒喻在高考那几个月,靠着这一千块钱,生活了好久。
他应该觉得自己对不起父亲。
其实老宋觉得,不管和谁在一起,都要对人家负责,和和美美的感情才好,就算是男生也没有多大关系,这些年,老宋也想明白了,有个人做个伴,不至于冷冷清清的一个人,爱情这种东西,说高大尚点,就是想和他在一起,说通俗点,就是我稀罕你,想和你过一辈子。
他只希望儿子这一生,不要像他那样,婚姻听父母的,被父母安排好了一生,事业也不顺,窝窝囊囊的。
他希望宋寒喻可以勇敢的喜欢,做自己想做的事,他在背后默默支持儿子就好了。
宋寒喻一口水差点没呛到。
“咳咳咳,等会儿爸,你说什么?”
“爸,你别这么说,我和他不熟。”
“好吧,不过你得好好感谢人家啊。”
“那是当然了。”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终于,阿楉将车开到了自己的牧区。
老远就听到了几声狗叫,飞奔而来。
“汪汪汪。”
黑色的身影敏捷迅速,阿楉停下车子,吹了声口哨。
一只边牧飞快的串了出来,跑到阿楉身边。
“哎呦,好狗,这几天有没有想我啊。”
阿楉俯下身去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头,牧区的狗一般都是帮助赶羊什么的,可惜了,阿楉家没有羊群,他早把羊卖完了。
母亲当初还骂他糟蹋地,那么大一片牧场不去养些动物,等着他荒废吗?
阿楉不以为然,他说他自有他的想法。
母亲最后也没有劝他,反正家里又不差这些钱,就随他去了。
说起来,这片牧场也是好,依山傍水,水草丰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真的有一种诗话一般的韵味。
他随着狗子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没生暖气,真的非常冷,开灯,阿楉看到屋子里一顿乱。
“不是我说,我才出去了几天?你们就把家给我拆成这样?”
“喵呜,喵呜。”
听见几声猫叫,从门后钻出一只小狸花来。
阿楉的沙发也不知道是被狗啃的,也不知道是被猫抓的,反正是棉花都露出来了。
阿楉脸黑了。
“你们是真……”
他又不好和它们发火,毕竟人家只是小动物呢。
阿楉沉这脸将家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收拾了。
看了看,这沙发补补还能用,可是这抱枕啦什么的,几乎都是废了。
阿楉又把屋子里的暖气烧开,还好管子没冻住,宋叔叔应该是把水放了。
屋子里热乎些了,暖暖的灯光把屋子照亮,与外面的风雪天格格不入。
难得的在这夜色中添几分温暖。
一人,一猫,一狗再来一杯小酒,投影仪里播放着喜欢的电影,当真是舒服极了。
不过现在阿楉可没时间享受这些。
他给猫换了猫砂,喂了猫粮狗粮。
还得去给马圈里的马添些草料。
没错,阿楉家里有两头马,一匹白的,一匹黑的。
是当年从马贩子那里买来的。
当时见两匹马瘦小,都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他心一软,就买了。
人们笑他大怨种,死了不赔了?
他也没在意。
可是这两头马也争气,活了下来,阿楉经常骑着黑马出去,别问,问就是白马它脾气不好。
他到马圈去看,黑马窝着闭目养神,白马则是在槽子里寻着吃的。
看来真是饿了。
阿楉抱来一捆麦草添了进去。
白马立马走过去大口咀嚼。
“哈哈哈,你啊。”
阿楉想去摸摸,但白马偏头一躲。
还挺有脾气,倒像是某人……
炸毛的样子。
阿楉笑了笑了,也不知道他好些没有。
半夜,宋寒喻躺在病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不知为何,他好像有什么心事。
明天七夜说要来看他,久违的不见,,还真是有些紧张呢。
朦胧月光头昏玻璃,似乎告诉他,不要害怕。
第二天早上,宋寒喻是被一阵车鸣声吵醒的,他睡眼朦胧的睁开,就看到个突如其来的大脑袋。
“哎妈呀。”
宋寒喻被吓了一跳,就见七夜在他生边坐着,笑得一脸贱兮兮。
“我的天,哎呦喂,吓死我了。”
他轻轻的拍着自己的胸脯,还未缓过劲来,就听到七夜一脸无辜的说了一句好不要脸的话。
“这怎么能怪我,你自己睡到太阳晒屁股的。几年不见,怎么胆子这么小了。”
“滚,谁家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大脑袋凑过来不吓一跳啊。我爸呢?怎么只有你一个?”
宋寒喻怼了他一句,然后第一件事儿就是找爸爸。
“宋叔叔出去了,我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大概是去买东西了。”
宋寒喻回头看这人,比记忆中的胖了些许。
“这才多少岁啊,都发福了。”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七夜忍不住笑骂道。
宋寒喻也没太在意,他们两记得上学时候就这样互相拌嘴,现在仍是。
“不是,你刚回来就住院,身体素质不行啊。”
“那能怎么办呢?哪像你体格那么壮啊。”
“兄弟,既然回来了,就多住几天吧,哥们我请你吃喝玩乐去。”
“哎呦,这几年过的挺不错啊。”
“那是当然。“
两人又不约而同的笑起来。
笑罢。
七夜恢复了正经样子。
“也没啥好的,给你买了点水果啥的,这些年怎么样?臭小子,出去了就不联系兄弟了?”
宋寒喻摸了摸鼻子,有些不知从何说起。
“我挺好的,毕业后在南方有一份稳定的工作,和室友合租了一个小屋,反正养的起自己还有多出来的钱。”
对于宋寒喻的家庭,七夜或多或少有些了解,能帮则帮,但宋寒喻这人自尊心强,之前记得上学时七夜有时候就帮他带饭,结果人家把所有的饭钱都还给了他。
“过的好就行。”
七夜点头,他发觉这人太瘦了,白皙的皮肤上血管却那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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