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叶参抬手,无遮以为他要打她,后仰着倒下房梁,顺势猴子捞月扑向他手边的剑,一把抓住剑立马拧腰翻身跃到墙角,把你剑偷走看你怎么打。结果叶参只是手指捻住一滴水“呲——”一声,水滴出手便是分叉,将房内的两处烛火齐齐射灭。
然后两人齐齐无语,双方都误判了对方的预判。
无遮:……
这人脸皮真薄,这种情况下第一反应竟然是灭蜡烛。以为我看不到?我还是能看到啊。
叶参:……
本以为是偷袭,后来以为是偷看,这下原来是要偷剑。
庆典当晚潜入城主府缩在少城主沐浴更衣的地方蹲着偷枯叶剑,这种事简直闻所未闻。
叶参一时摸不清这姑娘什么路数。
几下思忖间,再接下来的一切也都是一瞬间发生的。
叶参再抬手,无遮想着他刚刚熄灭烛火是因为害羞,那这下该是要去拿衣服,我还就不让你穿,长剑一探勾住木架上的内衫下裤一通卷了过来。结果叶参再次手指捻水,无数水滴从不同角度飞射过来,宛如万千飞剑,无遮往哪里蹿它就往哪里打,滴滴都朝无遮麻穴打。
无遮心惊,这人果然不一般,手里没剑,但随手取物都可成剑,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招式……以大师兄的功力都不一定能做得到。
这水滴来势汹汹,长了眼睛般。
她下腰翻了好几个跟头,其中有几滴水几乎是贴着自己飞过去的,劲风凌厉,擦过的皮肤瞬间出现几道血痕。
最后她实在不敢托大,一掌推开剑鞘,以剑劈水,几下腾挪欺身上去将剑架在叶参脖子上。
待她再次站定,两人再次无语。
无遮:……
原来你视力也挺好,蜡烛灭了却处处打到我麻穴。咱俩都能看得到,那你一开始灭什么蜡烛呢?
叶参:……
刚以为是偷剑,结果目标是偷衣服,说到底竟然还是为了偷看。明白了,冲着他人来的。
想到这里叶参心底不禁起了一层寒意,倒不是因为剑贴着脖子,而是想到这采花大盗采到他头上,也是有点没想到。
这姑娘定是有什么过人的本领,不然不可能有这样的自信。
惨淡的月光透过窗纸,二人就这样相顾无言僵持了片刻。
最后还是叶参扯了下嘴角,纯属被气笑了。
他率先开口。
“不知姑娘是何来意,既然喜欢这把剑,那就送给姑娘。只是你手里的衣服……我们做个交易吧,衣服换姑娘提一个要求,叶某尽量办到,这样可好?”
无遮一手执剑,一手抱住衣服,听叶参这话,心思开始转动。
她心说,剑是被我凭本事抢到的,那就是我的了,什么叫“就送给姑娘”?
再来,你泡在水里**裸的都这么厉害,还给你衣服那还了得?我能暂时占上风只是因为你半个身子跑在水里不敢动弹,我又不傻。
于是她直勾勾看着他,大言不惭:“剑归我了,衣服不能给你。但是要求我要提。”
叶参有些惊讶。
好家伙,原来这采花大盗这般贪心,不仅要剑,还要人,还要他一直光溜溜的。
世风日下!
他在香炉峰上见过武林无数豪杰,这般豪气冲天臭不要脸的还是头一回见。
不对,上一个这么死皮赖脸蹭神医的还在香炉峰陋室的木桶里泡着。这样说来,这姑娘倒和他那旧识水无痕有些相似……
想到这里,叶参心里有了计较。
他放松下来,缓缓靠后:“好,姑娘什么要求?叶某洗耳恭听。”
无遮先是听听屋外动静,没听到有人过来,她放低声音说:“我要你带我去城主府地牢,见水无痕。若是不答应,现在便杀了你。”
剑贴的更近了,叶参却想,很好,他果然猜的没错,十几天前张贴出去的告示起作用了。
之前香炉峰上水无痕木桶托孤,失去意识前只说了八仙教领了梧桐令的小师妹叫无遮,鼻子眼睛嘴巴长什么样子人在哪里是一个有用的信息都没说。
那时候叶参想,既然他找不到她,不如就让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师妹”自己来找我。
于是张贴出去告示,枯叶城少城主已经将魔教水无痕打败捉拿。
旁人看来,只知道赞一句枯叶城少城主不愧是武林翘楚,魔教臭名昭著的水无痕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如果是千里迢迢来枯叶城“劫亲”的人看来,那就是另一番意思了。
那意思便是,你们魔教谁要来救,城主府三个大字在那里摆着,人在府在,不带挪窝儿的,他叶参在这边恭迎君临。
现如今这人给他等到了,自投罗网,不是什么采花大盗,他的清白能保住,心里甚是宽慰。
不过他千算万算,实在是没算到会在自己泡水里时等到水无痕的小师妹。
终究还是大意了!
见面前的姑娘提完要求,还兀自紧紧抱着自己的衣服就是不还给他,十分警惕,叶参有些无奈。
他学着她声音放低,有些神秘地问道:“姑娘要去地牢……那姑娘可知我是谁?”
无遮抖了下手腕,枯叶剑剑刃贴着叶参下颌。
“你是谁很重要吗?怎么,你不知道地牢在哪里?”
不管你是谁,要是不听话,就会变得谁也不是,死人一个。
叶参心说八仙教的人思维实在与常人不同,这个条件的都敢放下山来接梧桐令,八仙教也真是心大。
他不动声色:“我知道地牢在哪里,带姑娘去也可以,只是……”
无遮问:“只是什么?”
叶参忽生了些许趣味,觉得她不知道自己是叶参也好,装模作样:“只是这地牢的钥匙在我家公子处,咳咳,就是叶参叶少城主。带姑娘去地牢前,我们得先拿到钥匙。”
无遮有些犹疑,她掂量手中佩剑,剑刃寒光逼人。
这剑看着削铁如泥,劈开铁锁或许不是问题。
她问:“怎么,那地牢的锁只能用钥匙打开?不能一剑劈开?”
叶参笃定:“劈开铁锁惊动府内上下所有人,去偷钥匙只用过少主这一关,姑娘可自行斟酌。左右我的命都在姑娘手里。姑娘要是不信,一剑将我砍了,也没人带姑娘去地牢了。”
这笔帐无遮还是能算的清楚的。
她决定信他:“你有办法偷得钥匙?”
叶参言之凿凿:“我家少主今日主持花灯节大殿,现在回来定是在沐浴更衣,我们可趁机偷得钥匙。”
无遮点头,是了,刚听闻道矣的夜鸮声,她知道叶参已经回府。
只是她有些奇怪,这叶府的人都挺爱干净啊,这个男的沐浴,那叶参也沐浴着,一个个都沐浴更衣,全城的水都不够他一家洗澡的。
见她还有些犹豫,叶参说道:“姑娘若是不信我,大可封了我的穴道……容我换上衣服,就带姑娘去取钥匙。”
无遮见他诚恳,而自己现在也确实有筹码在手,于是她不再犹豫。
抬手要点叶参穴位,忽然顿住,她技艺不精,记忆又不好,意识到自己只记得点哪里人能睡觉,可是把眼前这人点睡着了谁带她去偷钥匙呢?
见叶参似笑非笑地望着她,无遮觉得面上无光,凶巴巴吼了他一句:“你笑什么?”
叶参屏住笑意,严肃地指了指胸膛上的某一处:“姑娘若是不嫌弃,我可以自行封穴位。”
无遮看着他指的位置,这才想起,哦是了,这里确实可以点,点了是封气海。气海封了,这人再高的武艺也是绣花枕头,打人不痛不痒。
她板着一张脸,看看自己的手指头,又看看叶参的胸膛,下定决心,刷刷两下,指头落下。
“不用你提醒,我自己本来就知道点哪里。”
无遮把衣服扔给叶参,但是架在他脖子上的剑没有挪开:“穿上衣服,带我去拿钥匙。”
屋内水声哗哗,男人从水中背对着无遮站起,水滴顺着脊背滑落,慢条斯理地先扭动脖子转转筋骨。
待他站起来后无遮才察觉男子身材高大,在她面前洒下一片阴影。
而她矮他一截,只感觉并不是她拿剑架着他,而是那剑被他肩膀抬起来的。心里有些慌张,赶紧立起剑刃,冰凉的剑尖顺着男人光裸的背脊一路向下,抵住他的腰窝处警告他:“别那么多动作,赶紧穿!小心我一剑捅穿你!”
叶参对这种故作老道感到好笑。
别仙台上几年,会过形形色色人无数,有真高手,也有假名士。装腔作势这么容易被一眼看穿的,还是第一次见。
刚刚说话间他暗自运气,被无遮封上的穴道已然被冲开。此时叶参气海通畅,内力充沛。
他喉头咕噜了一声闷笑,因为憋笑声音有点发哑:“女侠饶命,叶某不敢耍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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