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安通宝?
这不是听过的任何一个年份,历史上大概没有哪个著名的朝代货币叫这个。
或许,可能是某不知名的小国、小代?有点为难他这个文史一般的人了。
陶乐野苦想半天,还是没能获知多一点的信息。
一路想一路走,逛过了数家汤面铺、酒楼食肆。在一处馄饨摊停步,离小摊不远,是另家高大楼面的门脸。
“走开走开,不进楼吃饭就不要等我忙正事儿。”
“小二哥、小二哥哎。”一青年问道,却被人推开,神色难言窘迫。
一旁摆摊的摊主劝说:“你这孩子,不照顾明月楼生意,那楼里的小二自然不会理睬你。”
青年解释:“我见酒家往来客多,定消息灵通。想问问,原先那春煦桥那边的王家搬何处去了。”
这青年是王家表亲,数年前随长辈来过一次福安城探亲。
经年过去,他自家家道中落,只于自己一人,便依父嘱托前来投奔。
可是,而今旧宅易主,远亲已毫无音讯。
方才答话的,是位馄饨摊摊主,听到这话摇了摇头:“春煦桥曾有王家?未曾听闻。不过,我来这边做生意也才三两年,不算太久的。”
恰逢一老者前来买馄饨,听二人对话,他道:“王家,是不是有个小女童,聪慧非常的那户王家?”
“正是、正是!”青年喜出望外赶忙问:“老先生,你认得他们?!”
“我家三小子与那王家的小子处事过数次。他家呀,现在入了衙门当官差。怎的没去信同你们说?”
青年来时正巧已经过衙门,知道如何行路,他赶忙道谢。得此消息,连忙转回去寻,想在衙门那去找他那远房表亲。
老者却啧啧摇头:“那王生可不是好相处的哟。哎,馄饨多放点葱末!”
口袋里仅有数个铜板,馄饨摊香气飘来,生意不歇,陶乐野还是忍住了。
这福安城的繁华富足他还享受不起。
若不是遇见松青道长,别说福安城的热闹见识不到,只怕他早就横尸山野了。
明月楼门口揽客的伙计也始终未将目光投向这他这边。
有没有可能进店吃饭,是不是自家的客人,店小二眼角余光一瞥便知。只要不挡道,他才难得百费口舌。
而旁边的馄饨摊摊主则热情得多。他向陶乐野道:“我家的馄饨皮薄馅足,汤还是骨头鲜汤。您尝一碗?”
“不用啊,多谢。”陶乐野摇头。
他观店家生意许久。
见客人多加葱姜蒜。有些另要了香菜或芹菜叶,看来本地居民对香辛料做佐味料并不排斥。
摊主招呼客人的语句用词陶乐野都默默记着,算是融入新环境的快捷方式?
多学多用,才不叫人察觉他语句古怪。
店家看他在旁等待多时,热情和他讲话。见他不舍花钱吃馄饨,便知捉襟见肘。
与明月楼嫌贫爱富的揽客伙计不同,馄饨摊主接触的大多是普通百姓,为人处事也和善的多。
“郎官,你也是来城里找人,没找到的吗?”
“啊,不是。”陶乐野依旧摇头。
找人?
陶乐野甚至无人可找。
他在街边学了半日如何做古人,又探了探香辛料的现状。是努力摸索一个活下去的法子。
“”噢,这样。”
大约是看出陶乐野的迷茫,摊主道:“咱这福安城啊,有权有钱者皆多,努力的读书也能趟出一条路。念书不好的,也能做些营生,踏实过日子的嘛。你瞧我,虽小本经营,可也有滋有味!”
被松青道长安慰过,又听馄饨摊主这番言语,陶乐野感觉舒朗。他向摊主作了一礼:“您说的是,总会有办法的。”
是啊,多试一试。
他这么多香辛料种籽,他这么好的种植技术,总会有喜欢吃新奇调料的食客,也总会有合适的道路的。
离开馄饨摊,往东边继续走,商铺更密集。吃过早食的福安城百姓们在街道两侧的小店面里采买。
日常小物、粮油酱醋、医馆书局,一应俱全,生意也各有各的红火。
“哎这位客人!”有人叫他,是一家米粮店的店伙计在揽客:“看看我家的米面粮豆不,今日惠客,划算的很呢!大米、红豆、黄豆都便宜!”
是听松青道长说,会买些大米。
至于红豆……红豆?
陶乐野捏了捏小兜,适才买的一点陈皮,是松青道长要他顺带找的。其实也是买给陶乐野,说他这几日胃口不好,吃一点开胃,食欲不错才能把身体养得更强健。
陈皮和红豆,这两食材组合,让陶乐野想起了一道经典广式甜品——陈皮红豆沙。
念书时,经热衷美食的广东室友推荐,陶乐野尝过几次。
对那位室友的强调,陶乐野依旧记忆犹新——正宗的陈皮红豆里,红豆要出沙,陈皮要够味。
室友当时说,好的红豆口感沙糯,而好的陈皮,需发酵十年。
陶乐野拿着盛豆沙的小勺子,对这的数字惊叹:“十年?”
“系啊,越久的陈皮,越贵,那味道才正嘛。”
陶乐野舍不得花钱吃馄饨,可在有了一线灵光后,斥巨资购入二两红豆。赶紧在约定的时辰和松青道长汇合,回不虚观捣腾起来。
道观后面,松青做阵子木工,便望望灶屋,时不时给陶乐野提个醒,支点招数。
他道:“喏,这豆子还需多加些清水。”
又道:“陈皮是否太大,再改刀切细点么。”
有时,松青又刻意不主动讲明,只让陶乐野先自己动手尝试。到了关键时刻才提点。
不过,陶乐野的新疑问他也解答不出。
——红豆怎么才能出沙?
平日煮豆喝粥,从不讲究这个,只要不生不糊。
松青道长也不是城中酒肆的大厨,厨艺工夫自然是比不上。红豆如何出沙他同样没有妙招。
陶乐野犯了难。
大学室友当时怎么说的来着?
他在记忆里搜寻几遍,想不起来一点。
既然想不出正确方法,那只能莽了。
如果不能令红豆爆沙,那就只能是让红豆碎成渣。
如何让红豆碎成渣渣呢?
陶乐野采用了最直接的方法——捣碎。
蒸过的红豆置于砧板上,陶乐野将擀面杖当木杵,一一捣碎豆子。这一步其实是为了破除种皮。
就没有什么其他便捷的方法么?
他边捣边想。
用惯了机械操作的现代人在进行重复劳动时,总会希望能实现机器自动化,解放双手,省时省力。
将能用的工具想了一圈,也未寻思到其他路数。
那就只能改变“捣碎”的这个步骤,不用捣碎,换成其他方式了。
比如,热胀冷缩之类。可惜二两豆子不够折腾。要是也只能下次再试了。
想要达到热热胀冷缩,可用沸水、井水交替处理豆子。再用擀面杖捣碎碾压成渣末吧,陶乐野想。
陶乐野在心中计划今后的做法雏形,边将红豆倒成了碎末。他按松青道长的交代加入适量的清水,慢慢搅匀,拿篦子捞出漂浮的种豆皮。
处理红豆时,陶乐野向松青道长询问了许多细节。相较于此,处理陈皮,陶乐野则上手得多。
我国使用陈皮的历史久矣。
它是常见的中药材,亦为药食同源,在烹饪中也经常作为香料使用香料来调味。
对陶乐野这位香辛料培育工作者而言,陈皮用作香辛料,比之作为药材更为熟稔。
刚上大学时,他还惊叹于室友所说的十年陈皮。当对香辛料的知识越来越了解,年久的陈皮在陶乐野这里也司空见惯了。
陈皮有五年陈,也有十年陈。更有五十年者,价贵的离谱。
念书时大家曾玩笑,如果我们二十岁时做一份陈皮,等五十年才吃上一口,这辈子也差不多到头了。因此,五十年的陈皮,许多人都不信其能确确实实存放足了年份。
当时同学们的共识是,五年陈、十年陈就已经很好了。
“这陈皮是单独煮水的?”松青道长也察觉到陶乐野处理时陈皮时的娴熟,好奇地过来看。
陶乐野道:“嗯,为了保证味道浓郁,而且能多熬上几遍陈皮水。”
他将煮过的陈皮拿刀改小,又煮了第二遍。二煮之后,原有的小罐浓缩成小碗。陶乐野将陈皮全部切碎,再熬第三遍。
陈皮和红豆混合,既有豆香甘甜,又有柑橘类的微酸,味道还算不错。只是与陶乐野预计相比,差距略远。
晚上主食是就餐取材的粗粮,捞出的红豆皮同玉米一起蒸。
“松伯,我曾吃过的陈皮豆沙,口感比我做的要好许多……不止。”陶乐野黯然道。
他忙活半天,和正宗的粤系甜点名品相比,至多只能算成功了五成。
“小友别灰心,万事开头难。且我瞧你生火煮豆,模样比之前顺利不少,已然有大进步。”
是了,至少这次没糊锅不是。
陶乐野道:“您真是会鼓励我。”
松青道长笑:“再说今日这红豆啊,价格很是公道啦。谈不上浪费,你我也吃了许多不是?老朽我算是尝鲜了。”
这也是陶乐野思考的另一点。
他本想做陈皮红豆售卖,挣银钱补贴用度。
二两红豆做成的豆沙粥实际只能分为两碗。料少则滋味不足。如此摊算,除去人工,和今日红豆打折便宜,那利润远没有陶乐野预计的高。
以目前的熬豆沙水准、用料成本衡量,卖陈皮红豆沙是保底退路,却不是优选。
或许,还应再多筹划。陶乐野想。
他道:“我再多琢磨琢磨,想想有什么其他法子。”
二人正聊着陈皮红豆该如何改进,前院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咚咚。”
能不能有个收藏?
不能?
嗷地一声,大哭奔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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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陈皮红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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