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苏绵晃着脚,从身边的小盆里捞出一条寸长的小银鱼举给沈珏看,“你看,才钓上来的,春词老要和我说话,鱼都吓跑了。”
许是才挖土找了蚯蚓,她脸上还沾着泥巴。沈珏掏出手帕递给她:“擦擦脸。”
苏绵满不在乎地接过胡乱抹一把,塞给沈珏,突然想到什么,扭头看着沈珏,眨眨眼:“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落榜了?你肯定有别的打算。”
“是。”沈珏坦荡承认了,“如今局势有变,我明年再入官场。”
“我就知道。不过外面的人肯定要说沈哥哥了。”
沈珏笑了笑,不放在心上。指不定正合心意呢?
苏绵也没心情钓鱼了,头上顶大的斗笠歪歪的,抖着竹竿乱晃,在水面荡出圈圈波纹,层层漾开。“噢,我想起来了。”她仰起头,眉眼弯弯,有点贼兮兮的,“还有个原因。今年秦哥哥也参加考试了,沈哥哥不想和他同年,是也不是?”
鬼机灵。沈珏曲指敲了下她的斗笠边儿,无奈:“你又知道了。”
没有否认,无疑沈珏的答案是确定的。苏绵扶正斗笠,吐吐舌头。
秦哥哥,自然是秦晚舟了。沈珏和秦晚舟小时候在太学认识,当时全京城都知道他们三个玩得可好了。苏绵和沈珏调皮,秦晚舟就总在旁边看着。但后来秦晚舟和沈珏因为一些事闹板了,便再没来往过,连见都很少见。沈珏也是殿试时遇到后才知道秦晚舟今年也下场了。
“过几日我要离京办事,可能一去就是半年,苏小姐和老师在京,要照顾好自己。”
“啊……”苏绵一愣,“这么久……很远吗?沈哥哥走了,就没人和我玩了。九月我十七岁,沈哥哥能回来陪我过生辰吗?”
没有完全把握的事沈珏从不承诺,只能说:“我会尽量。”
“苏小姐……”他想到老师的话,心下沉沉,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他与苏绵自幼相识,一起打打闹闹,言笑晏晏,一起看花满长安,雪落青山,经历了十二载秋夏,是很好的朋友,现在让他突言嫁娶,委实是……罢了。
“我知道爷爷的意思,”苏绵突然接话,垂下眼,声音小了下去,“我不想让爷爷伤心,可更不想叫沈哥哥为难。”
她知道。一直都知道。只是爷爷没和她说,她也就逃避地不提。请求别人做不愿意的事本就是不对的,但是对上爷爷那因不能更久地陪伴她而亏欠哀伤的眼神,所有的拒绝就都说不出口了。
她盯着池水,抿唇,眼睫掩去眸子里的纠结,陷入沉思。
风吹过,晃着竹枝清潭水,在墙上映出粼粼波光。沈珏袍袖拂动,抬手接住飘转而下的一片竹叶,捏在指尖,跟着沉默。
良久,他叹口气:“这件事,我想想办法。”
“啪”一声,来沈珏这串门自告奋勇为沈珏分忧的临子滨重重一巴掌拍在桌上,痛得连忙缩手,龇牙咧嘴地直甩。
“假婚?”沈珏抬眼看着向他,语气里是不确定。临子滨过来勾他的肩膀,正色:“你有喜欢的人吗?”
沈珏摇头。
“那不就对了,你没有喜欢的人,又不担心辜负了谁。不想来真的,那就走个人场,演一场戏。我当什么事,值得困扰我们沈公子。”临子滨耸耸肩,“你想,这样是不是没那么难以接受,又能满足老师的心愿?再者,成了亲就是一家人,可以名正言顺地为爷孙俩提供保护。”
“而且,你今年多少岁了?十七。年后来找你议亲的可不少。你现在即将进入官场,考虑婚事吗?不考虑。这事刚好给你个理由回绝所有人,让自己不受打扰。况你的婚事难免牵扯良多,苏家挂职无权,并无纠葛,恰是不错之选。”
他条分缕析,冷静地为沈珏讲明利弊。不对,没有弊,他对自己的建议很是自信。
“不妥。”沈珏还是否决了他,“这件事对苏小姐是不利的。”
临子滨“嘶”一声,想想:“那确实。”
先不论现在如何,假使以后苏绵或沈珏真的有了喜欢的人呢?那时苏绵怎么办?不管如何处理,对苏绵或多或少都会有影响。
“我再想……”
“我认为挺好的。”突然的声音打断临子滨,两人循声望去。
苏绵怯生生地扒看门框探头进来,手中抱看几本书。临子滨冲她招手,指指沈珏对面的位子:“哎呦,糯糯也来了,来来来,坐这。”
苏绵是来沈府借书的,恰巧撞见两人在书房讨论,听见了几句。她客客气气地和临子滨打个招呼,放下手里的书坐下,眼神认真:“这事如果对沈哥哥有益,那我就没什么所谓的。”
“给沈哥哥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沈哥哥要实在为难,我会回去努力想办法劝说爷爷,爷爷老了,性子就是有点倔。但若是沈哥哥需要这方面的帮助,我随时都可以。”
“对我来说,嫁谁都是一样的。我也不在意那些影响。沈哥哥帮过我很多次,如果我能帮一次沈哥哥,是很乐意的。”
“可是……”沈珏依旧有些迟疑。
“沈哥哥,其实有时候你可以自私一点。”苏绵再次打断他,恳切道,“你总是在为别人考虑,那你呢?”
沈珏一愣,自私一点么?
临子滨则敲敲桌面,勾着沈珏的脖子往自己的方向一带,玩笑道:“偏心了啊,叫他沈哥哥,叫我就是临公子?”
苏绵差点冲他翻个白眼,你是我什么人?沈珏无奈地看他一眼,用手指抵开他:“坐好。”
他对苏绵笑了笑,应下:“好。苏小姐不介意,那便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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