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紫木回了府,手中拿着今日王成杰新下的背书任务,《中庸》。
回到自己竹庭小院时,长姐李紫榕已经坐她房间里等她了。
李紫木脸拉下来:“你来干什么?”
李紫榕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伸出纤纤玉手,指了指桌子放着的一个锦盒,轻笑着说道:“过两日我就要大婚嫁去太子府当太子妃了,太子送的彩礼,爹娘备的嫁妆,几百来箱呢,多得院子里放不下,我们姐妹一场,我还是个长姐,怎么的也要照顾下几个妹妹,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吃上肉了,也给你留了点汤,拿去吧,不用谢我!”
李紫木听得好想扇她一巴掌,但王成杰警告过了,这些日子不许她在相府闹事,还得热脸贴冷屁股好好讨好李府上下所有人,包括眼前这位满嘴淬毒的李大小姐,李紫榕。
李紫木强忍怒火,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长姐温柔大方,贤良淑德,天下皆知,日后也是母仪天下,冠群后宫的,自然长姐送的都是最好的,那妹妹我就不客气了,谢长姐赏赐!”
李紫榕怔住了,自打李紫木从春猎营场回相府后,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老老实实,乖乖巧巧,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早晨背书,晚上练字,兢兢业业学规矩学礼义,比她这个千金大小姐还小姐。
母亲都找不到她错处惩罚她,父亲现在都愿意多看她两眼,甚至这两日,父亲都允许她上主桌吃饭了。
现在她一张嘴开口就奉承自己拍得一手好马屁,自己都反应不过来,见她恭恭敬敬地去取那个锦盒,突然心生愧疚,一手拍在锦盒上,讪讪地说:“我忘了,你的那个盒子比这个大,我说怎么看得不像,算了,明天我再送来。”
说完抱过盒子准备走人,李紫木拉住她说道:“长姐的东西肯定都是最好的,送哪个我都喜欢,来都来了,就这个吧,长姐每日备嫁繁忙,明日哪来功夫过来,就这个,我不挑。”
说罢要去抢那锦盒,李紫榕不让,李紫木拉扯,两人你推我拉,纠缠不清,李紫榕急得喊贴身婢女:“没长眼呀,快来帮忙……”
李紫木也不甘示弱,也喊身边婢女:“都给我上!”
婢女婆子加入,一群人你推我抢,好不热闹。
那锦盒子被七手八脚扒来扒去,方了圆,圆了方,终于忍无可忍,摆烂裂开了。
哐啷!掉下一柄短剑,剑身上写着一个“下”字,短剑锋利,一把插入李紫木的脚上。
“啊!!!”
一刻后,李紫榕跪在正庭中,李紫木脚上缠着白色纱布,坐在旁边椅子上。李丞相李夫人坐在正庭主位上,黑着脸,都要溢出墨来。
李丞相端祥着手中的一把短剑,精致,美观,镶嵌着宝石与白玉,是上等的好剑。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锋利的剑身上,刻着一个“下”字,显得突兀又滑稽。
李丞相黑着脸问:“榕儿,这短剑是你的?”
李紫榕慌张回答:“不是……”
李丞相眉毛一皱,又去问李紫木:“紫木,那就是你的?”
李紫木看了看慌张的李紫榕,暗暗一笑,说道:“是我的!”
李紫榕怔怔地看着她,不理解,不明白,还有点感动。
李丞相脸一沉,又问:“你哪来的剑?谁送你的?看这剑的制造,应是宫中之物,你怎么会有?”
李紫木不紧不慢地说:“是太子送姐姐的彩礼,姐姐心疼我又转赠于我,自然是我的,是吧,姐姐?”
李紫榕一踉跄,差点倒地上,这死贱人,原来在这等着呢。
李丞相又大骇,问李紫榕:“太子送你这个?下什么……”不敢说,不敢评价,不敢相信。
李紫木抢话:“是下剑,太子送姐姐这个下剑是什么意思呀?我读书少看不懂,姐姐与太子情深似海,姐姐肯定明白,姐姐讲给我们听呗!”
李紫榕火气直冒,想跳起来撕烂她的嘴。死贱人!你坑我!
李丞相火气也上来了,斥道:“哼!太子这是什么意思?给我闺女的彩礼中居然有这种稀烂玩意儿,太欺负人了,当我李相是吃素的?敢侮辱我的宝贝女儿?我拿去告皇上……”
李紫榕大惊失色,慌忙说道:“父亲不要,这剑不是太子送的,不,剑是太子送的,但字是我刻的……呜呜……父亲,我知道错了……”
李紫榕哇哇大哭起来,李丞相脸一会儿白又一会儿红,扭曲了半天,最后胡子一翘厉声说道:“胡闹!跪去祠堂反省!”
李夫人大惊准备求情,李丞相斥回:“看你教的好女儿,干的什么事!丢人现眼!”
下人准备来扶李紫榕去祠堂,李紫木打住,向李丞相求情:“爹爹就不要罚姐姐了吧,姐姐知道错了,巧得很,这剑我非常喜欢,我给它取名为剑下之剑,时刻提醒我安分守己循规矩礼,做个合格的三从四德的世家千金。更何况姐姐过两日就要嫁去太子府,现在罚跪,伤了膝盖,就不体面了,太子会心疼怪罪我们李家的。”
李紫榕惊得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坑我的是你,求情我的也是你,你这是要演哪出呀?
李丞相欣慰地看着李紫木,声音软下来,说道:“难得紫木有如此见识与肚量,大方得体,像我相府的女儿,不错!”
转而又沉下脸对李紫榕说道:“罚跪就免了,回去抄写十遍女德,好好向你三妹学学,日后你还要掌管后宫的,如此心胸狭隘,如何让太子放心?哼!”
李丞相说罢出了正庭,李紫榕要跳起来跟李紫木拼命,李夫人赶紧拉住,斥道:“跟这贱人何必一般见识,谁要你自降身份,非要去招惹她,砸到自己脚了吧,赶紧回去抄书!小心你爹又看见了。”
李紫榕止了闹,伸出手指指着李紫木的鼻子,气死败坏地说道:“李紫木,你给我等着!”
李紫木嘻笑着吐吐舌头,说道:“好姐姐,风里雨里,十遍女德,都在等着你。”
李紫榕被李夫人拖走,李紫木开心地蹦起来,忘了脚伤,唉呀一下跌了一个狗吃屎,远远传来李紫榕放肆的笑声,李紫木气鼓鼓,叫道:“这事没完!”
次日,相府三位小姐例行晨起读女戒,李夫人在前面监督,李紫木无精打采地翻开自己的女戒一看,春某图!
李紫木看了看李紫榕的方向,李紫榕憋着笑,在翻书阅读。
李紫木脸一黑,环顾了下四周,暗暗一笑,拿起那本封面写着女戒但里面是春某图的书本,站起来走向前去,边一跛一跛地走,边向李夫人说道:“母亲,我有句看不懂……唉呀……”
李紫木脚一跛,整个人栽倒在李紫榕的书桌上,打翻了她的书,一堆书哗啦啦散落一地,李紫木一边拾书,一边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李紫榕不悦,埋怨道:“你这个臭跛子,小心点!”
李紫木七手八脚地整理她的书籍,随手拿走了另一本女戒回了座位。
李夫人开始抽查女戒了,二小姐李紫樱读得还算通顺,李夫人点点头,李紫樱松了口气,坐下了。
李紫木没翻书,直接流利地背了下来,李夫人吃惊,赞叹:“真改邪归正了?不错!”
李紫木天天背诵王成杰下发的任务,背不好是要打手心的,时间长了,看啥书都能一目十行地背下来了,这女戒跟小儿科似的,不值一提。
李紫榕诧异,她居然没翻书就背下来了,真是小看她了,让她蒙混过关了。哼!
轮到李紫榕,翻书一看,春某图!
李紫榕怔住了,脸涨红,额头发汗,不敢吱声,李夫人眉毛一皱,好奇地过去一瞧,大声训斥:“李紫榕!”
李紫榕火气直冒,转身对李紫木叫道:“李紫木!你这个贱人!”
李紫木装傻充愣:“长姐怎么了?女戒上有贱人两字?贼人在骂谁?”
李紫榕再也忍不了,冲上前去撕她,李紫木也不甘示弱,与她撕打,三小姐拉扯李紫木,李夫人拉扯李紫榕,一群人你推我打,好不热闹。
李紫榕大骂:“你这臭贱人,臭婊子,无耻之徒……”
李紫木反击:“你这大贵人,大好人,高尚之士……”
两人拼命抓,掐,撕,拉。一会后两人都蓬头垢面,满脸血印,面红耳赤,狼狈不堪。
“够了!”李丞相出现,对李紫榕吼道:“李紫榕!你都骂的什么?有没有大家风范?你有本事再骂一遍!”
两人撒了手跪地上,李紫榕准备告状,李紫木马上打住:“是我先动手的!请爹爹责罚。”
李紫榕又一惊,这李紫木老是不按常理出牌,次次都被她下套,被她坑得哭都没地钻,也连忙说道:“是我先动手的,请爹爹责罚。”
李紫木生气,对李紫榕嚷嚷道:“明明是我先动手的,你抢什么抢?”
李紫榕不甘落后:“明明是我先动手的,婢女婆子都看见了,爹爹可以去问。”
李丞相问婢女婆子:“倒底是谁先动手的?”
婢女婆子们怯怯地回答:“是大小姐先动手的。”
李紫木委屈巴巴地说:“好吧,我承认了,是姐姐先动手打我的。”
李夫人大惊,准备去劝,李丞相火气直冒,斥道:“你看你惯的,后日都要出嫁了,还在家里发脾气,欺负妹妹,哪有长姐的样子?脸都抓花了,出嫁那天怎么见人?哼,关回房去好好反省,出嫁前别出来豁豁人了。”
李紫榕有苦说不出,哭倒在母亲怀里,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摸着已抓花的脸,恨不得气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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