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连城看着床上闭眼休憩的萧君墨,从他苏醒的那一刻开始,他与他未曾说过一句话。
“我知道你没睡。这些天,你一句话都未曾与我讲。没关系,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想要跟我说的时候。”
看着床上的人依旧未动分毫,应连城无奈只能离开。
听见关门的声音,萧君墨才缓缓睁开眼睛。这几日他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也想清楚了一些事情。当日庞统刻意调离应连城,布了这么大一个局,最终只要他性命。
父亲已死,母亲也得了疯症,自己如今已孤立无援,如草芥一般。
对于应天来说,他已经没有任何威胁。如果要杀他,简直易如反掌,不必兜这么远的圈子。
元号惨死,他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应连城了。
庞统如今却只是被应连城看管囚禁,却未动他分毫。
应连城到底在瞒着自己些什么,他兴许也是不相信自己的。
似乎有些嘲讽,每当自己想要全心全意信任他,依赖他,可到最后,隐瞒欺骗自己的也是他。
总以为对于应连城来说,他是特别的那一个。现在仔细想想,抛却这一切对自己的好,应连城是多疑的,猜忌的,为了一件事情,扫清所有潜在的危险,一个不确定的因素,他会想出各种方法应对。
可是自己又何曾不是这种人呢,他有时很是厌恶这样的自己。
他昏沉的这几日,应连城与羌无之间似乎亲密了不少。这样也好,他们之间本就逾越着太多的不可能,想比应连城身边其他的女孩子,羌无与他倒是般配。她没有小心思,性格豪爽,心底有什么事情都放在脸上。这一点,倒是与应连城互补的很。
想到这里,门“吱嘎”一声,打断了萧君墨的思绪。
来的人,他不曾见过。但看到他的穿衣打扮,便知是这驿站的人。
驿使端着饭菜送到床边,仔仔细细地摆放着碗碟。
“公子该用膳了。”
他记着,他的一日三餐都是应连城亲自送来的。后念一想他今日离开时,说的话……
这样也好……也好。
驿使小心翼翼地将萧君墨扶起来,将碗筷恭敬递到萧君墨眼前。
驿使看着未接过餐具的萧君墨,轻声问道“是不符公子的口味?”
萧君墨立马抓紧对方的手腕,冷声质问道“你到底是谁!”
驿使惊讶问道“公子何出此言?”
萧君墨看着眼前波澜不惊的驿使,再次重申道“我在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是谁!”
萧君墨大病初愈,浑身还使不出内力。说来也奇怪,那驿使明明使点力气便能脱离萧君墨的控制,可不仅没有动作,还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小心伤口。”
“你不怕我喊人?”
“不怕。”
这个人非常的自信,似乎笃定他不会出声。
驿使拍了拍被萧君墨钳制的右手,不明白自己哪里出了问题,便询问道“殿下怎么发现的?”
一句殿下,真就应证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萧君墨松开了手,看着床桌上的餐具“你的这些碗碟摆放习惯都是宫中才会出现的。”
“那也说明不了什么。”驿使心中不解,就单凭这点?
“是萧国君主用餐的习惯。”简单的一句话,让驿使愣住。
没想到,就这么一个小习惯,便把自己暴露出来。
驿使立即起身,恭恭敬敬地行起萧国之礼,这是面见君主才有的礼仪。
“臣郑之路参见殿下。”
萧君墨觉得这个名字甚是耳熟,口中反复念叨着,顿时想起小时候的自己在宫中有一个玩伴,此人便唤郑之路。
萧君墨指着眼前的人,报着将信将疑的态度“郑之路带我出玩打猎时,为了护我肩上受了猎户的陷阱,你让我看看你左肩上的伤疤。”
郑之路笑了笑“殿下不必匡我,我与殿下的陪伴仅仅三个月。君主命我等护您与娘娘安全,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您出宫的,打猎那便更不可能了。”
萧君墨那时还很年幼,那还记得当初细枝末节。
“你如此明目张胆,不怕应连城查上……”
“殿下放心,臣在这里的身份是名正言顺的,即使那世子来查,也发现不了什么。”
说完,郑之路便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递给萧君墨。
“既然殿下发觉了臣的身份,遵赵老之托,这粒药丸立即交与殿下服用。”
萧君墨接过,把玩这瓶药,眉头轻皱“这是什么药?”
“假死药。”郑之路如实回答。
“殿下从来到驿站的第一天起,应连城一刻不停歇地守在你身旁,我根本就没有接近您的机会。好在,上天眷顾,在您伤愈的时候,他出现的次数不多,这才让我与殿下接触的机会。”
“所以,这饭里也放了假死药?”萧君墨有些气愤。
感觉到了萧君墨的怒气,郑之路连忙跪下“殿下息怒,如今也是无可奈何。殿下能从王宫脱身这是唯一办法。”
“我走了,母亲可怎么办?”
郑之路随即回道“赵老说,先秘密将您送回萧国,然后在想计策救出娘娘。”
“萧国已破,我回去了又有什么用?”
如今早已物是人非,回去也只是苟且偷生罢了。
“殿下勿恼,赵老如今已经安排好了所有,待殿下寒毒解除,便能重新振兴萧国!”
“说起来,那夜可是你来过我房间,给我喂的药?”
想起那个迷迷糊糊的夜晚,被人塞了一粒药,第二天变清醒过来。
“正是。如今殿下身上的寒毒还差一味药引,待赵老寻到,殿下您便解脱了。”
萧君墨似是下定决心,握紧手中的瓷瓶“不,我要回去看看母亲,为何突然间得了疯症。”
郑之路大惊,似乎不知道萧后疯癫的消息。
“你尽快通知赵老,与我相见。”
“是。”郑之路应声,便将床桌上的菜收了起来,又带了出去。
赵老都未曾得到母亲疯症的消息,为何庞统和应连城都知道,看样子,突破口在庞统身上。
萧君墨起身,长发如墨披散着。在驿站这么多天,都没有离开这个屋子。
简单的穿好衣服,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驿站里一个人人影也没看见,萧君墨迈着有些虚浮的步伐向庭院走去。
此时檀影换抱着大刀,守着一旁的柴房。
檀影看清来的人,欲上前询问,却被萧君墨无视,只是淡淡地开口道“开门。”
檀影犹豫半晌“萧公子还是等殿下回来吧。”
萧君墨知道檀影是个忠心耿耿的暗卫,应连城不发话,他是不敢忤逆的。
萧君墨二话不说,一把夺过檀影手中的大刀,利落地斩断门上的铁链。
檀影看着手中的刀鞘,不敢上前阻止,眼前的萧君墨依旧还是那病怏怏的模样,他要是上前与他动起手来……自己又没个轻重……临了,到头来殿下更加要怪罪自己。
如此,该如何是好。
檀影看着萧君墨已经进了柴房,这下可坏了。
柴房内,庞统被绑在柱子上,嘴里塞着抹布,除去身上的一股馊味,倒是没见他一点潦草的模样。
萧君墨将庞统嘴里的纱布扯掉,萧君墨还未开口,庞统便开口说道“你是想来看我过的如何?放心,除去没有自由之外,我一切如常。我说过,世子殿下不会杀我。”
萧君墨持剑的右手不停地在颤抖着,红了的眼眶死死盯住庞统,庞统不以为然,继续道“你还想着为你父亲报仇吗?别做梦了,你杀了我又能如何,你父亲的罪名也不可能洗掉,这件案子在长治王朝,永远不可能有翻身之日!”
说完,庞统笑的甚是得意。
“你一直在塞外边关,你怎知我母亲得了疯症?”
“说起来,萧王后当年可是数一数二的美人啊,与慕容家族的姑娘当仁不让。不过……毕竟是表亲,这长相自然也会有相似之处。不然王上怎么会让你母亲入住王宫,收为禁脔……”
“你住口!你给我住口!”
“这么说来,你父亲确实有非死不可的理由!”
“我叫你闭嘴,你听到没有!”
“你母亲与慕容氏确有几分相像,不然怎么会得王上唯独放过你们萧国,其实,你应该明白的。你与你母亲深居后宫这么多年,你一点察觉不到吗?其实……你应该是察觉到了的吧……”庞统眼光一亮,看着突然发狂的萧君墨,竟大笑起来。
“你应该是知道的,应说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呢?还是你们都是一样的!你的母亲委身敌国身下,你又与其儿子纠缠不清,何其讽刺!”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庞统听着萧君墨的话,更是笑得癫狂“我就在这里,你快杀了我,不,你根本就杀不了我,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发狂的萧君墨,檀影根本就拦住他疯狂劈下的大刀,此时的檀影心中呐喊着,这庞统怕不是真的不想活了?!!萧君墨发起疯来,他也阻止不了啊!殿下!你快回来吧!
许是檀影虔诚的祈祷有了作用,应连城刚踏入驿站便听到了动静,便赶紧跑过来。便看见萧君墨将庞统身上捅了好几条刀口,不停地流血鲜血浸湿了身上紧绑的麻绳。
“阿墨,快住手!”
应连城从身后紧紧抱住萧君墨,将他抱出门外“阿墨,你清醒一点,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们要将他带回都城,将罪行一一供认,只有他活着回去,才能还你父亲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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