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清袁师爷吐出这两个字的瞬间乔怀玥的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殆尽。
乔怀玥深知自己那时虽是无意之举,却也收了力度,绝非能一掌将其拍死。
仔细想来,纨绔脚步过于虚浮,按照其体型,一掌下去也不可能将其击飞,他的身体怕是比自己想的还要虚。
片刻之后,楚宴璟的身影出现在二楼的雕花栏杆后。他微微仰着头,神色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不耐烦。
乌发束成一个整齐的发髻,几缕不听话的碎发垂落在他白皙的颈边,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身着一件月白色的锦袍,衣摆和袖口绣着精致的云纹,在光线映照下,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袁师爷见人到齐,于是抬手指向门外对着乔怀玥道:“姑娘,请吧。”随后抬步向前带路。
走至一半,乔怀玥停下脚步,露出一抹笑容朝着袁师爷轻声问道:“袁师爷,这好像也不是前往衙门的路吧?”
昨日让舒兰带她去云城的名胜雅所,实则观察城中大致布局,其中,官府所处之地,被她着重留意。
袁师爷见状也停了下来,捋了捋胡子:“姑娘好生敏锐,这确实不是,在升堂之前,我们家大人有话想要问你们。”
“敢问你们家大人贵姓?”
“郑。”
乔怀玥微微皱眉,嘴唇不自觉地紧抿,像是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她嘴角微微上扬。
随着乔家灭门案的动荡,京城那边有大批官员调动,这云城原刺史在一个月前接到调令,前往京城任职。乔怀玥昨日随着舒兰游览时,偶然得知这新来的刺史似乎与徐家不合。郑刺史新官上任三把火,想做出一番政绩,但徐家仗着自己多年来的经营,丝毫不配合。若真为了徐承,这位郑大人对于此案件恐怕不会特别上心。
“姑娘还有什么想问的吗?”袁师爷依旧笑着问向乔怀玥。
乔怀玥回过神,对着袁师爷抱了抱拳:“多谢袁师爷告知,还请师爷继续带路吧。”
三刻,夜色缓缓褪去,天际开始泛起鱼肚白。一行人脚步匆匆,此时已然踏入东园刺史府。堂前,只见郑大人闲适地坐在太师椅上品茗,神色悠然。袁师爷将二人带到后,走到刺史身旁恭敬道:“大人,人已带到。”随后退至一旁。
刺史仿若沉浸在茶香之中,眼皮都未曾抬一下,依旧不紧不慢地端起茶碗,送至唇边,浅浅抿上一口。随后,他放下茶碗,开口道:“二位也应知道来这的原因吧,现在认罪还能从轻发落。”
乔怀玥思忖片刻后,微微拱手,不卑不亢地向郑刺史行礼,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轻声开口:“大人,草民斗胆请教,为何如此断定此案是我们所犯?”
她不清同被卷入此事的这位王公贵族为何不暴露自己身份,反而选择一同来此被诘问,但目前情况也来不及考虑他。
郑大人冷哼一声,道:“昨日你们与徐承发生冲突,你将其一掌击飞,他使毒粉洒向徐承,客栈内众人可是瞧得一清二楚。”随后朝着袁师爷方向微微点头。
袁师爷见此,上前一步,眯了眯眼睛,捋捋胡须道:“寅时徐家差人报案,徐承于子时三刻,突然七窍流血,孙大夫全力救治,最终无力回天。据孙大夫的证词,徐承有明显中毒现象,且五脏六腑全然碎裂。”
郑刺史冷冷道:“对此你还有何话可说。”
乔怀玥微微抬起头,直视郑刺史双眼,不躲不闪:“大人,草民冤枉。倘若草民真想取徐承性命,昨日他便走不出客栈。如若徐公子真是我二人所为,那我二人必定愿意束手就擒,但凶手恐另有其人。”
郑刺史听此话直将茶杯扔在案几上,随后大声呵斥:“大胆,你有何依据非你二人所为?如何让本大人相信?”
乔怀玥不答,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腰间一摸,精准地取下一枚铜钱,展示在众人眼前。下一秒,她手腕一抖,铜钱如脱缰野马般朝着假山飞去。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堂外看似坚固的假山轰然倒塌,烟尘弥漫。
众人皆是一愣,仿若被施了定身术,短暂的死寂后,一旁的官兵如梦初醒,纷纷手忙脚乱拿起武器,迅速将她围起。
乔怀玥没有任何动作,神色淡然,薄唇轻启:“三日。”
“什么?”郑刺史一愣。
“若大人愿意给我三日时间,我必定能找出真凶。若三日未果,我们愿意伏法。”
这时,郑刺史却突然大笑起来,声音洪亮,若洪钟鸣响。良久,笑声渐歇,他才缓缓开口,语气里仍带有未散的笑意:“有趣,少侠当真是少年志气。”言罢,目光在乔怀玥与一众官兵身上来回游移,似在衡量着什么。
郑大人挥了挥手让官兵退下,随后道:“少侠有自信能破案,但是身旁这位公子还未言语。”
“我同她一起。”楚宴璟这话一出,乔怀玥愣了一下。她刚想这位貌美如花的公子哥会如何脱困,会不会就如此托出自己的身份,然而他的选择出乎她所料。
郑刺史像是早已知晓他的答案,微微扬起下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对乔怀玥悠然开口道:“那姑娘需对此事好生上心,官府不会给你们任何助力。”
乔怀玥听闻此话,神色未改,朗声抱拳谢道:“大人愿意给我们三日时间,这已然帮了我们天大的忙。我们定当铭记大人恩情,全力以赴,不负大人所望。”
巳时已至,阳光穿过淡薄的云层。
他们二人缓步离开刺史府,一同前往客栈。行至半路,乔怀玥看向楚宴璟,一双星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刚才公子在刺史大人面前同意我的提议,那在下可否与公子交个朋友?在下姓乔,公子可称我为瑜安。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楚宴璟看向乔怀玥,被她的笑容晃了一下神,随后不自然的移开目光,道:“我名楚宴璟。”
乔怀玥似乎特别高兴,嘴角高高扬起:“那我们便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了。”
楚宴璟像是不知如何应付这种情况,眼神四处游移,试图转移话题:“你如何确定凶手另有其人?”
“我昨晚并未下重手,只想给个教训,但徐承的身体情况应该比我想的还要糟糕。“
“为何断定我们三日内能找到凶手?”
“不确定,我的耐心只有三日,以及我相信自己能够做到。”乔怀玥眼里闪着光,透露出对自己的绝对信任。
楚宴璟见此,沉吟片刻:“我可以帮你,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
“现在还不清楚,等事情结束后,我再告诉你。”
乔怀玥语塞,只好道:“行,但若是触及原则,我不会应允的。我要去茶馆打探消息,你去吗?”
“去。”
茶馆里弥漫着一股说不明的气息,众人围坐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一位穿着粗布的中年男子,眉头紧皱,压低声音道:“哼,那徐承平日强抢民女,还喜做那虐打人的事情,作恶多端,死有余辜。”
年轻书生模样的人,满眼厌恶,嘲讽道:“善恶有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茶馆内的气氛愈发热烈,似乎要将压抑已久的情绪宣泄出来。
一位妇人突然插话道:“话虽如此,但那徐承两个月前,体型也并非现在这般模样吧?”那位妇人有些不解,“两个月前还是一副痨死鬼的模样,之后就如同吹气球般,变成那副恶心人的样子。”
一旁满脸皱纹的老者,听到此话缓缓地说:“前段时间,云城来了一位高人,徐夫人花重金给徐承求诊,最后得到一个方子。”说来神奇,自从徐承得到药方之后,身体一日比一日好。
楚宴璟听到这话,眉头紧皱。乔怀玥见此,低声问道:“怎么,有发现什么吗?”
楚宴璟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你能去徐府看一下徐承尸体状态吗?我有些怀疑。”
听到对方的要求,乔怀玥微微挑眉,点头道:“可以,到时我们在哪里碰面,客栈?”
“不必,南街槐树那栋宅邸,我已经差人将其买下。”楚宴璟语气平淡得如同谈论今日的天气。
乔怀玥因楚宴璟这番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道:“行。”
子时,徐府正堂东侧。零星几个仆人正打着哈欠守在徐承尸身旁,双眼红肿,似乎已经大哭过一场,但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暴露出他们对于徐承的死没有任何伤感。
乔怀玥身着一身夜行衣,身形矫健。确认四周再无他人后,乔怀玥没有丝毫犹豫,跳下围墙,双手迅速击中几人身上的穴位。那几人来不及发出一声呼喊,便软绵绵地瘫倒在地,昏死过去。
她朝着尸体走去,开始探查尸体状况。
看到徐承的面部,乔怀玥眼底闪过几丝诧异。徐承此时面色红润,如同活人般,不似白纸。嘴角微扬,仿佛下一秒就能睁开双眼。
她忍着恶心将徐承的衣服掀开,胸口没有明显伤痕,虽说她知道自己绝非致其死亡的凶手,可她那一掌下去,总不至于一丝伤痕也未留下。
乔怀玥正感奇怪时,发现徐承腰背部似乎有淤青。乔怀玥抿紧嘴唇,双手暗暗发力,尸身缓缓被翻转过来。
她一把扯下背部衣物,乔怀玥的眼睛猛然瞪大,徐承背部赫然布满青青紫紫的鞭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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