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朝中议论纷纷,几乎所有人都对赵卓担忧非常。不仅仅是因为他毅然离京,更因为他最近在邓林的蠢蠢欲动。
大家都在关注着赵家势力。
当然,只有一人除外,那就是赵卓的弟弟赵纳,他只是默不作声,冷眼旁观,仿佛大家说的不是他的兄长。
就算有人硬着头皮问到他头上,他也只是恭敬地向皇帝作揖,淡淡解释:“臣与兄长近来疏于联络,他在邓林之举臣未曾知晓。但臣相信兄长的忠心,若有不妥,陛下自有明断,臣不敢多言。”
这番话不论大家信不信,至少赵家在皇帝前的体面保住了。
但皇帝也不是什么傻白甜,他当然也能看出赵卓的狼子野心。
可是赵卓有着从龙之功,这几年又带领世家支持他,为他这个根基不稳的皇帝稳住了朝堂。
他不能无缘无故,为了未发生的事朝赵家发难。
因此每次上朝的时候,他都痛苦扶额,无奈看着堂下诸臣叽叽喳喳,心中却是心焦非常。
于是他私下召见了袁酉和卢映真。
年轻有为的将军俯首而立,常年作战让他们面对大事时往往不威而怒。
比起那些城府深沉,暗波汹涌的老臣,皇帝更愿意相信这些少年们。
“爱卿可有异议?”
两人双双跪下,拱手行礼,声音坚定:“臣遵旨。”
目送二人离去,皇帝面上最后一丝笑意敛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阴沉。
出了宫门的二人也没了方才在殿上的同仇敌忾。
袁酉看着身旁静默不语的卢映真,嘴角向下撇,同时发出淡淡的冷笑,神态里藏着嘲讽:“卢姑娘何必苦撑,京城交给我袁家也是一派祥和,固若金汤。”
卢映真斜睨他一眼:“袁公子如此有胆识,方才在陛下前何不请命?”
袁酉当然不敢,他不像卢映真手握将权,家中对他猜疑三分,皇帝更对他多有揣测,也就只能在卢映真面前显显自己威风。
但这样的人物,卢映真根本不放在眼里。
她在想皇帝为何召见的是自己和袁酉而不是谢信舟,。
论说起来,谢信舟肯定要比袁酉强上不少。
莫非是赵家的事让皇帝心生芥蒂,谢家谢信礼已在朝堂初露头角,一幅冲着他大伯而去的架势。若是再来个谢信舟,那岂不是翻版的赵卓赵纳。
可是袁酉此人,张扬轻浮,当初平阳一役他得意忘形,疏忽不察,差点被杀回马枪的敌军全军覆灭,幸而援军增援,不然他哪里还有现在洋洋自得的机会。
让他来镇守京城,当真是个好选择吗?只怕到时候弄巧成拙,一步落错,满盘皆输。
陛下现在也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
卢映真暗暗摇了摇头,握紧了身上佩的沉雪剑,心中又多几分守卫京城的责任。
朝中众人猜测并非空穴来风,远在邓林的赵家终于给祁照带了书信,命他即刻离京。
祁照收到信时叹了口气,隐秘的心事都藏在未说出口的话里。
他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两日他除了在家中照顾母亲,喝喝闷酒,还会去茶楼喝茶。
比起往日虽困顿仍意气昂扬,现在他只是一杯杯的茶水下肚,安静听着旁人的讨论。
他听见了众人对赵家的忌惮与猜测,看见了京城中悄然加固的城防。
所以收到信时他一定都不惊讶,只是有些感慨这究竟是条生路还是死路。
赵家的人为他准备了些钱财,他托邻居们帮他照顾母亲。
母亲枯瘦如柴的手腕让他悲痛万分,离别的痛苦将他的心硬生生分成两半,痛不欲生地往下滴血。
而母亲的第六感告诉祁母,儿子背后一定承受了诸多无奈,可是历史倾轧下,命运裹挟中普通人只能顺势而为。
所以她没说什么挽留的话,但强忍住的泪水还是打湿了被褥。
祁照背好行囊,踏上路程,行至村口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回身看向村中一家不起眼的房屋——成家。
这两日他想了许多。
他想起山月那日夜探他家送衣服时侃侃而谈的模样,想起中秋夜上少女在灯火中的笑靥如花,想起她灵动俏皮地提出一个又一个奇思妙想……
他低头轻笑,只怕此前种种都成过往云烟罢。
于是他转身,再次踏上行程。
“祁照!”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祁照怔愣在原地,有些不敢回头,害怕是自己的错觉。
“祁照。”
又一声呼唤,祁照缓缓回身。
少女站在不远处,身姿挺拔,在寒风中的苍茫大地上像破土而出,茁壮生长的白杨。
风轻轻拂过她的发丝,祁照想自己大概看错了,怎么看到了对方眼里的不舍。
山月按捺住心中的不安,快步跑向祁照。
她把一封信放到祁照手中,眼睛直视对方,语气郑重:“再见,保重,平安。”
短短六个字包含了许多山月想说的话,但她不习惯直抒胸臆,于是克制至此。
祁照看向手中的信,还没反应过来,只轻轻地应了一声。
听到祁照的回应,山月又立刻跑开了,徒留祁照一人还愣在原地。
他捏了捏手中的信,心情复杂地收好放进行囊,沉默地上路。
躲在暗处的山月偷偷看着祁照,看着他的背影越走越远,越走越小直到渐渐消失在了视线中。
她有些自暴自弃地抹着眼泪,心里还在唾弃着自己:怎么还这么弱啊,有什么好哭的。
她不会写大魏的字,信上的字都是郦姣一个一个教给自己的。因为时间紧张,写到最后越来越潦草。
郦姣还在一旁有些不屑:“一个男人走了,至于吗?”
山月撇嘴回怼:“他不一样,当然至于。”又继续写道:
“祁照谨启
冬日初临,寒风昭昭,路行不易,祝君顺旅,平平安安。
此后世事复杂多有维艰,万望君子谨慎行事。必要时刻,自身为重,切莫冲动,以致悔局。
山月再拜
景曜九年冬月”
祁照沉默地看完信,面上看不出一丝情感变化,但是轻轻颤抖的指尖似乎暴露了一些他内心的触动。
指尖轻轻拂过书信上的那些墨色,祁照似乎能够想象到山月提笔的模样,想到她那副写着写着就有些烦躁的模样,于是他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仔细把书信收好,他拉开车厢的帘子。
他不知道正是这封信带给了山月和郦姣的危机。
今日书院无人,寂静得有些异常。山月还有些纳闷,今日不是休息啊,怎么如此安静,莫非自己来早了?
这样想着,踏进院门时的步伐又轻盈了不少。
郦姣站在正厅,背对着大门,听见来人缓缓转身,冷静非常。
山月察觉到不对劲。
“郡主?”
“祁照,出城了?”郦姣虽在问话,语气里却带着几分了然于心,不似发问。
“是。”山月有些迟疑地回道。
闻言,郡主轻笑,无奈地笑,嘲讽地笑。
山月心里一阵发毛,但也隐隐有了猜测,试探着开口:“郡主在担心他和赵家?”
郦姣挑眉,一边踱步一边缓缓开口:“山月,你也挺聪明的,何必一直帮着那个愣头青。”
“你是我的好友,站在我身边,我能保你无虞,予你富贵。那祁照能做什么?他现在要投赵营,输了那是逆贼,赢了就能成为赵家那群人眼中的功臣了吗?”
山月不语,用沉默对抗郦姣的讥讽。
郦姣睨她一眼:“你也不用不说话。赵卓司马昭之心人尽皆知,京城已经开始布防,阿真就是当头将领。他们赢了,祁照什么结局我不确定,但我知道阿真的结局。”
“她是我的好友,祁照是你的重要的人。你希望我们日后怎么相见?我问你,你是否还要接着帮那个祁照?”
郦姣的脚步停在山月眼前。
一贯做鸵鸟的姑娘再也没了退缩的余地,她其实已经做好了选择。
那日和成母说完,她下定了决心——她一定要帮助祁照摆脱命运,这正是她想做的事。
她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自己一直在以祁照做投射,仿佛这个时代的祁照能够摆脱命运,后世的成山月也能够摆脱外人桎梏,能够活出自己。
她现在只还是凭着一腔没来由的热血。
郦姣从山月的沉默不语中得到了答案。
郦姣轻轻叹了口气,眼睫微微震颤,痛苦无奈地闭上眼睛。
“山月,我也不想说什么了。各人有各人的选择,我不逼你,只是往后你我二人也算走在两条道上了。”
“书院你还继续来,其他的你我就到此为止吧。”
山月缓缓抬起头,眼角刚刚藏起的红色又渐渐显现出来。
一日之间,重要之人的逐渐离去给她带来了空前的孤独无助。
垂于身侧的两手蜷起,但又怎么都攥不紧。她不想让轻颤的下唇暴露她的情绪,只能用牙齿咬住下唇,极力克制。
“是,郡主。”山月第一次在郡主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短短三个字,颤抖的声音还是让她的努力功亏一篑。
姐妹们,日更太难了[托腮]我尽量隔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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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孟婆,三界头号闲鱼。】
直到我一跤摔进人间,成了周家早死的四小姐。
本想继续躺平,奈何指尖绣针化判官笔,蘸着我的血写下:
「穷奇将醒,三界将倾。」
我被逼支棱起来,探查这人间迷局。
却发现,那个与我一同掉落、满心执念要救兄长的九霄战神之子闻堰——
他的冤案,与这场祸事同根同源。
他执剑,想为他在乎的世界杀出一条生路。
我垂眸,看着掌心悄然浮现的陌生纹路——
原来改写天道的唯一方法,是让孟婆,再死一次。
#全三界都在等我掉马#
#而我只想回地府熬汤#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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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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