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阮木悠哉地晃了晃双腿,把这段时间所有的想法都说了出来:“我猜你之前一定遇到了某些危险的事,所以我救了你之后,你的反应才会那么大,你之所以让我当你的助理,是觉得我说的不是实话吧?”
尹夜漓瞳孔一震,他所有的心思在她面前展露无遗。
这个女人果然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看似天真单纯,实则有一颗玲珑心。
“这些事可能无法用常理来解释,但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当初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是预知到的。”苏阮木静静地看着尹夜漓,等待着他的回应,她不想跟他有任何误会。
尹夜漓抬了抬帽檐,身上的束缚卸了下来,往后一仰倚靠在了身后的广告牌上。
他侧过头,眼里是夜色的余韵,带着些摸不透的情绪说道:“我怀疑你,你一点都不介意吗?”
“我才不在乎呢,我以前都不认识你怎么可能害你?你要是怀疑我,就说明你是个大傻子。”
苏阮木一脸坦然地说完,意识到什么后捂住了自己的嘴。
完了,把老板骂了。
尹夜漓看着前方车来车往的马路,心里百转千回。
一颗小石子在他胸腔里滚来滚去,掉进了一个幽深的山洞,传来了层层叠叠的回音。
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垂目低语道:“我身上确实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但我找不到一点线索,你的出现是我唯一能抓住的。”
他不再藏着,既然她先剥开了一个口子,那他就彻底撕开包裹在事实之外的虚伪。
苏阮木双手撑在长椅上,毫不介意地说道:“能理解,毕竟这都威胁到人身安全了,肯定得想方设法搞清楚,不过你之前都发生什么事了?”
“家里的吊灯突然掉下来,洗澡时玻璃门碎掉,游泳的时候有股力量抓住了我的脚,还有一些奇怪的声音。”尹夜漓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如此风轻云淡地对一个刚认识两个月的人说出这些事。
在此之前,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但他并不在意,因为他做事从来都不会后悔。
苏阮木倒没有他那么冷静,她听得汗毛直立,温热的晚风都变得阴凉起来:“你......你确定不是碰到什么脏东西了?”
尹夜漓幽幽地吐出四个字:“相信科学。”
苏阮木满脸问号,都这样了,他怎么还能这么冷静!
她感觉身上有点发冷,默默地把腿收了回来,一本正经地建议道:“我觉得你还是找个大师看看比较好。”
“找过了,没有异常。”
苏阮木:“......”
还以为他是真的冷静呢,原来是平静中带着疯感。
“最近也没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吧,说不定不会再有了。”苏阮木只能这么安慰他。
“也许吧。”尹夜漓站起身,一手插进了裤兜,“回去吧。”
两人并肩而行,各自怀揣着心思,一路无言。
第二天早上七点,他们又飞回黔淌继续拍戏。
这部电影的打戏占了剧情的一大部分,虽然在开拍前就已经进行过专业的武术训练,但拍摄起来的难度系数还是很高。
除了一些高难度的动作戏由替身演员来完成,其他都是尹夜漓自己上。
青一块紫一块已成了他的家常便饭。
近期的打戏都集中在了一起拍摄,所有人几乎天天熬大夜。
苏阮木的黑眼圈又限时返场,她瞪着眼睛帮尹夜漓擦干净脸上的道具血浆,生怕眼皮一落下,睡意就汹涌而来。
尹夜漓看她一脸困倦,接过她手里的纸巾:“我自己来。”
“不用不用,我来。”苏阮木又把纸巾抢了回来,瞪着眼睛继续擦,好似要在他脸上盯出个洞来。
凌晨三点的最后一场重头戏,男主单枪匹马去反派阵营里救女主。
场上的人都打起了一万分的精神,准备开拍。
苏阮木在场边抱着杆子困到一直打哈欠,眼皮越来越重,迷蒙间场上传来一声尖利的马鸣。
她被这马叫声吓得一激灵,慌忙抬头看去。
言露璐的马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蹄子踹向尹夜漓的马,他的马受惊后开始不受控制地疯跑。
尹夜漓见状立刻俯身在马背上,紧紧抓着缰绳以防摔下马,马队师傅冲上去制服马匹,奈何这马跟发了狂似的,马蹄一抬一跃而起。
他瞬间失去重心,整个人被甩了下来,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尘土飞扬。
一切发生得太快,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
苏阮木顷刻间睡意全无,惊恐占据了她整个大脑,她想喊却发不出声音,脚跟灌了铅似的迈不出去。
她拼尽全力抬起了脚,下一秒,却又卡在了原地。
“夜漓,你的打戏特别好。”导演坐在显示器后面,拿着对讲机夸赞了尹夜漓。
“谢谢导演。”尹夜漓带着佩剑走了过来,衣摆随着脚步飞扬。
他的脸上虽沾了些污渍,眼睛却仍是那么夺人心魄。
苏阮木意识到自己又出现了幻觉。
不,准确地说,是又预见了。
“阮木,你怎么又在发呆?快去拿水杯。”陈岩一拍了下她的肩膀,拿着纸巾帮尹夜漓擦起了汗。
苏阮木暂且丢掉思绪,急急忙忙地拿了水杯递给尹夜漓。
他拍了一晚上的打戏,微微有些气喘,看到苏阮木心神不宁的样子,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苏阮木扫了眼周围的人,大家都在忙碌,没有人注意他们这边。
她踮起脚,凑近他的耳旁,声音里带着恐慌:“我刚才又预见你发生危险了,我看到言露璐的马踢了你的马,马受惊后把你甩了下去,你......你的状况不太好。”
尹夜漓心里一惊,难以置信地看向她,眼里闪烁着质疑。
苏阮木担心他不相信,又补了一句:“我知道这听起来很离谱,但请你一定要相信我,我发誓我没有骗你也没有胡言乱语,你待会一定要小心言露璐的马。”
她紧锁着眉,黑白分明的眼里盛满了担忧。
尹夜漓的心像是被什么触动了,如死水般的心海上荡起了一层波纹。
他紧紧抿着嘴,思绪有些乱。
苏阮木拉住他的长袖扯了扯,眼神坚定地望着他:“我知道你对我还不是很信任,但这次拜托你一定要相信我,就当是为了你自己,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啊。”
下一场戏即将开始,所有演员走进片场重新投入状态。
马队师傅牵着马匹进场,尹夜漓翻身上了一匹黑色骏马,这匹马已经跟他拍了好几场戏,磨合得很是融洽。
它经过专业训练,体型健壮性格沉稳,不可能会突然失控。
苏阮木远远地看着尹夜漓,他刚才一直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只能在心里焦急地祈祷,希望他能相信自己。
他绝对不能出事。
拍摄开始,尹夜漓骑着马从黑夜中一路奔来,衣袂飘飘长发肆意,他拔剑而出,剑光一凛,击退敌人无数。
他一剑斩开言露璐身上的绑绳,拉住她的手将她送上了另一匹马。
但敌方人多势众,很快将他们包围在了中间。
两人的马并排而立,尹夜漓身上沾着斑驳的血渍,浑身的杀意越来越重。
一双不安的双眼忽然出现在他眼前。
他手上一僵,那双眼睛在他心里挥之不去,他下意识拉了拉马绳,黑马听话地往前走了几步。
说时迟那时快,言露璐骑着的马匹忽然抬起后蹄猛地一踹,幸亏刚才拉开了距离,这才没有踢到尹夜漓的黑马。
他及时调转马头躲开了它下一轮的袭击。
言露璐趴在马背上摇来晃去吓得大叫,尹夜漓纵身跳下马,上前帮她扯住缰绳护住她的身体,以免她失去重心掉下来。
马队师傅冲上来三两下便控制住了失控的马,工作人员都围上去查看情况,好在两人都没有受伤,只是言露璐被吓得哭了起来。
这一来直接耽误了拍摄进度,还影响到了演员的心里状态。
导演气得骂街,把对讲机一摔,站起来怒声道:“这马怎么回事!”
言露璐在经纪人的陪伴下抹着眼泪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制片人上前安慰了起来。
苏阮木深深地吐出一口浊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一身黑衣长袍的尹夜漓向她走来,灯光覆在他身上,像是重生的战士再次归来。
月光钻进了他的眼里,使他的眸光变得格外清亮,他张了张嘴,清冷的声音飘进了她的耳朵。
“苏阮木,谢谢你。”
她宛然一笑,刚想回话,秦寺康跑过来一把抓住尹夜漓的肩膀紧张地问道:“夜漓,你没事吧?”
“没事。”
“这马队太不专业了,平常都是怎么训练马的,这要是出事他们负得起这个责任吗!”秦寺康双手叉腰,又变成了罗刹模样。
管理马匹的马队师傅走了过来,看到秦寺康脸上的怒色,歉意更重了:“尹老师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秦寺康刚想骂人,尹夜漓把他往后一拉,拦住了他。
他笑了笑宽慰起了对方:“没事,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
师傅脸上的表情松了一些,接着开口道:“言老师骑的马平时最温顺了,从来没发过脾气,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但是它真的是很听话的。”
苏阮木心想,师傅,可能你的马也中邪了。
“好了,大家准备,争取最后一条过!”导演在远处喊道。
插曲过后,每个人再次开启专业状态,互相鼓励打气。
尹夜漓看了苏阮木一眼,走进了片场。
这一次顺利结束,全体收工回去休息,回到酒店已经是早上六点。
这日夜颠倒的阴间作息。
苏阮木驼着背回到房间,灵魂已经脱离了躯壳,她再也没有洗漱的力气,衣服一脱爬到床上沉沉睡去。
她看到一个小女孩在一片迷雾中穿过茂密的树林,来到了一条山间小路。
一个少年从她面前跑过,身后紧跟着一团黑影。
她追上去试图看清楚少年的模样,但他跑得太快,怎么追也追不上。
黑影却徒然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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