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有人对外面的世界毫不关心呢？
黑雾想不明白。
它是无论如何都想出去的，在暗无天日之中，它待了太久太久。
桑蕴和边修剪羊毛边问：“你之前说，你已经和禹茗认识很久了。”
“对。”
“那她一般的行动轨迹是什么？”
黑雾说：“她在尔尔山待了三百年，本座也认识了她三百年。禹茗一直都待在她的白玉宫，从不出门。”
“啊？”
“都和你说了禹茗在闭关，她这次出关也奇怪，是突然间的事。”
“不是……我是说她居然比我大那么多！”
桑蕴和真的完全看不出来，她看起来和少年没什么区别。
黑雾顿了顿，才继续：“下界的大部分人寿命都不长，最多也就一百五十年，所以禹茗才更显得独特。”
简直就像是上界的神仙一样。
黑雾没把这个猜测放在心上，好好的神仙不当，来什么下界？
它咳了一声：“在禹茗行踪这方面，本座确实没办法给你什么帮助……不过本座知道，她近期要出去一趟。你得想办法跟上。”
“不是刚从水域离开吗？”
“对，她又有另外的事，事关裴席。”黑雾说，“我可以提醒你的是，禹茗是个很挑剔的人，出门在外，她都要坐最舒适的马车，你可以从这方面入手。”
桑蕴和处理羊毛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手，用绷带随意包扎了一下，他就跟着相策回去了。
刚坐到床上，就有一道符纸飘过来，火焰燃起，符纸化成飞灰消散，空中出现了几个字。
“把手仔细包扎好。”
异世界的字他完全不认识，所以需要黑雾翻译。
桑蕴和听到黑雾念出那几个字的时候，他睁大眼睛。
受伤的事情他从没告诉过任何人，怎么会有人关心他？
“你知道这符纸是谁的吗？”
“禹茗。”黑雾意味不明，“看来她还挺关心你的。”
居然是山主！桑蕴和心脏砰砰跳，冷静过后，他不觉得自己能得到禹茗的青睐，所以一定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这都是他的机会。
*
裴席替她将指尖的伤口包扎好，还打了个十分漂亮的蝴蝶结。
“你刚刚就坐在这里，怎么会受伤？”
禹茗说：“应该是和那个撞坏我屋顶的家伙有关。”
裴席目光有些冷，他来之前就听说了这个人的名声。
听说叫什么桑蕴和，他经常代表尔尔山出去，根本没见过什么姓桑的大户人家，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是有什么不能杀他的理由吗？”
禹茗点头：“我与他性命相连，他受伤，我就会受伤。暂时还没查清楚是什么原因。”
“要我去查查桑蕴和吗？”
禹茗点头：“去吧！”
“山主大人多多休息，我先告退了。”
和黑雾说的一样，禹茗最近确实要出去一趟，因为裴席手腕处的咒术。
咒术分为低中高三个等级，注入活物体内，会吸食寿命，将其反哺为施咒人。
裴席说那个城主已经死了，说明他只是个传递的中介，施咒者另有其人。
她在极乐城有好友正好擅长解咒，所以这一次她打算先带人去看看。
至于那个煤球……禹茗皱眉，它最近倒是和桑蕴和常待在一起。
原本是没发现的，不过往常时常在她脑海里吵闹的黑雾居然长时间消失，说明它又找到了别的人。
而禹茗不在的这段时间，桑蕴和频频行动，甚至还常常打坐修炼。
她不认为被困起来的桑蕴和有这个能力，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点。
借着这一次外出，她就可以确定心里的猜想了。
正思索的时候，金乌跑进来了。
“主人主人！”
他一进来，禹茗就觉得吵，久违的安静被打破了。
“又怎么了？”
“我是来给你报告任务的！天书我已经安全送回去了！终祁上神说，瀛洲上神出关了。整个上界都在为了她的事情忙碌，这几天，她特别忙。”
“还有还有，关于你上次问的红线，终祁上神说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居然还有这样的红线。”
“平常都是姻缘庙牵红线，她问你，是不是你们两个前世有什么山盟海誓。”
见禹茗神色不对，金乌举手发誓：“我保证！我没有添油加醋！这就是终祁上神的原话。”
禹茗抽了抽嘴角，就知道这个终祁不靠谱。
“主人！我想看看未来的男主人。”金乌晃着禹茗的衣袖。
禹茗看了他一眼，用力抽回袖子。
“尔尔山是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哪里有什么男主人？”
“是！主人！”金乌求生欲很强，“我说错了！尔尔山只有一个主人！金乌也只有一个主人！是唯一的主人！”
“希望你记住这句话。”
金乌拼命点头：“记住了！”
说完话，他就蹦蹦跳跳出去了。
虽然主人这么说，但他还是很好奇，那个砸破主人屋顶还有命活着的人究竟是谁？
他长什么样子？主人那么讨厌，说不定……是肥头大耳！
金乌一路去了拜十坊，彼时桑蕴和正在拿扇子轻晃，火苗不时窜高几下，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冒着泡。
他下意识摸了摸肚子。
好香～
脑海里被这两个字沾满。
“你就是那个砸破主人屋顶的活人？”金乌双手环臂，抬高下巴。
“……”桑蕴和点头。
“长得确实不错。”
只可惜主人不喜欢他，也就只有脸能看了。
金乌清了清嗓子：“我过来是看看今天的晚膳准备的怎么样了。”
“已经快好了。”桑蕴和听黑雾说，这个待在禹茗身边的小孩是神兽金乌。
黑雾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待在禹茗身边的，从她们两个见面开始，金乌就已经在了。
“已经快准备好了。”桑蕴和打听，“你和山主大人很早就认识了吗？”
“那当然了！我从蛋壳里出来看见的第一个人就是主人！她对我可好可好了。”
桑蕴和说：“我这里有些新做的糕点，是新品，山主大人还没尝过，你想先尝尝吗？”
金乌犹豫了一下，才摇头：“不行，主人说不能随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
能端到主人面前的，他才能吃。
“我听说你是砸破了屋顶才落下来的，那你原来在什么地方？”
“我……其实我失忆了，不记得来自哪里。”
金乌煞有其事地点头，他理解，脑袋嘛，最脆弱了。
“既然受了伤，那便在尔尔山多养养伤吧！”
见金乌想走，桑蕴和连忙道：“等等！”
“还有事？”
“我是想说，我怎么样才能像您一样跟在山主大人身边呢？”
桑蕴和不好意思笑了一下，“她救了我的命，我想陪在她身边。”
金乌歪头：“尔尔山里的所有人，全都被主人救过，她们自愿成为尔尔山的一份子，终生侍奉主人。你就算在这里，也是陪在她身边。”
“你对于这项工作有什么不满吗？”
桑蕴和听到这话，脑海里瞬间警铃大作。
也许金乌在禹茗面前表现得确实乖顺又听话，但对禹茗之外的人，他不会有那么多耐心，毕竟他是神兽。
“没有！这份工作我很喜欢！”
“那就好。”
金乌又很快跑出门，这个桑蕴和是想接近主人吗？
桑蕴和松了口气，刚刚真的太可怕了。看来尔尔山根本就没有软柿子。
他和黑雾说：“你不觉得尔尔山太团结了吗？”
“那又如何。”
“你之前的提议，我担心那么做容易让尔尔山的人对我不满。”
之前黑雾说，他可以强迫禹茗过来，利用自残的方式。
想起第一次见面时，禹茗的白衫都被鲜血染红，那些山民们看他的目光像是要杀了他。
最开始他不理解这种情绪从何而来，后来从黑雾口里旁敲侧击的问出来的一些事。
他才明白了那天山民们看他的眼神。
是因为他受伤，所以禹茗才受了伤。
换句话说，他受伤的话，禹茗会承受同样的伤害。
黑雾就是想让他利用这一点。
可是别人都不是傻子，她们一下子就会想到他这么做的原因。
有这么一层关系在，他就算想要离开尔尔山，也几乎是不可能之事。
若是他真的那么做了，以后的自由都会是问题。
尔尔山绝对有可能把他囚禁起来。
黑雾的提议，桑蕴和否决了。
“你不这样见她，你要如何见？你别忘了，白玉宫守卫森严，除非你再次从天而降。”
黑雾想了想桑蕴和体内稀薄至极的灵气，果然天赋还是需要对比的。
以前教禹茗的时候，她可谓是每教必会，不仅如此，还能融会贯通。
黑雾觉得她若是能直接修炼，现在早就飞升上界了。
可惜了。
“光明正大见。”
“哦？你的意思是那些守卫会因为禹茗的原因不敢伤你，你有机会见到她。但是你别忘了，她们有灵力，有的是办法伤不到你的身体。”
桑蕴和摇头：“是你想办法说服她，让她见我。”
黑雾大叫：“什么？！”
那这样它岂不是会直接暴露，禹茗肯定会知道它和桑蕴和联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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