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欣然的家就在这片城中村，六楼，没有电梯，几人气喘吁吁地爬了上 去。
打开门，入眼是暖黄的壁纸，客厅里放了一个小巧却精致的沙发，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几个玩偶。
空间虽然狭小又破旧，但赵欣然依旧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将这个小家布置得温馨美观。
看来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女孩子呢，怎么会走到那种地步？
赵欣然给伏禾三人倒了杯茶，然后搬来一个小马扎坐在旁边。
伏禾怔怔得看着杯中漂浮着的茶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小满的伤口还是很痛，她气鼓鼓地不肯说话。米迦勒一脸状况之外的迷茫，再他看来，这完全就是多此一举啊。
几人都没有说话，一时无言。
窗外慢慢飘起了大雪，赵欣然猛地起身扑到窗边，打开窗户，一脸惊喜地欣赏着外面的景色。
伏禾端着茶，站到了她的身边感慨道：“真美呀……”
赵欣然搓着手掌接道：“是啊，我家那边从来不下这么大的雪！”
见她终于有了点倾诉的**，伏禾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家离这里很远吗？”
赵欣然点了点头：“我家在Y省，离这里好几百公里呢，要不是为了工作我也不会来这么远的地方……”
说到工作，赵欣然的脸色变了变，有些复杂，哀丧神的孢子吸收了这股负面情绪，变得有些活跃。
是工作压力太大了？还是办公室氛围不好？或是待遇不行，老板pua？
伏禾猜测着这些可能，还是决定委婉地试探一下：“世界上的老板都是一样让人抓狂，对吧？”
赵欣然一愣，咬着唇点了点头：“是，要不是他……”
她的呼吸频率变快了，指甲深深地掐入了掌心之中，负面情绪显然快要吞没赵欣然的理智。
不好，孢子快要孵化了！
小满和米迦勒站到了赵欣然的身后，对她举起了魔杖……
伏禾示意两人稍安勿躁，她拍了拍赵欣然的肩，认真地说道：“我可以帮你。”
赵欣然一愣，她下意识地摇头，喃喃低语道：“你做不到的，这是我的错，是我自己太笨了……”
她的泪流了下来。
悔恨，痛苦，仇恨……种种负面情绪撕开了她的胸膛，冲击着她的大脑。
“是我的错，要是我再仔细一点……是我的错！”赵欣然掩面痛哭，几乎快要被痛苦窒息。
伏禾上前一步，猛地抱住了她，轻轻拍打着赵欣然的后背：“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
赵欣然一愣，显然没想到伏禾会抱住自己，感受着身体被包裹的温暖，她慢慢平静下来，讲述了自己的故事。
“我之前喜欢在抖音拍拍视频，突然有一天，一个mcn公司找到我，说要和我签约，说好的底薪四千，拍摄视频收益我和公司四六分成……”
赵欣然咬紧了牙关，懊悔道：“可是我当时没有认真看合同，上面写了拍摄视频成本全部由我支付，解除合同违约金五十万……”
本以为是自己的潜力被发掘，有希望成为一个受观众喜爱的网红，赵欣然千里迢迢来到这座城市。
一开始见到又破又小的公司时赵欣然只是有些失望，但到后面她发现这家公司完全没有包装网红的能力，业务稀烂的拍摄团队，没有化妆师，没有编剧……
每天随便拍几个水平极差的视频，然后就说要从她的底薪中扣去成本费。
四千底薪一口再扣，几乎不能覆盖赵欣然的生活成本。
已经签下合同的赵欣然咬着牙，自己学习拍摄，自己编写剧本，自己琢磨妆容，总算有了点起色。
可前几天，她好不同意接到了一个广告，分成却一拖再拖。
“两百块钱的广告费，连属于我的八十块钱都不肯发给我，说是在走手续，这个公司根本就没几个人，到底在走什么手续啊！”
“只是八十块钱啊！”赵欣然声嘶力竭地怒吼道。
一直以来，赵欣然都绷着根弦，像块海绵一样拼命吸收知识，每天都在祈祷自己的视频质量能上升，好让她赚够支付违约金的钱。
到头来，赵欣然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可以被随意摆弄的玩具，那些人轻而易举地借由一纸合同拿捏着她。
这种绝望和痛苦对哀丧神的孢子来说是大补，负面情绪滋养着哀丧神，又反过来影响着宿主，将宿主送上死路。
赵欣然的家庭情况很普通，一对年近半百的父母，一个正在上学的弟弟，这笔违约金她根本无力支付，眼见房租都快交不起了，她才起了一了百了的想法。
说完这一切，赵欣然瘫倒在椅子上，垂着头不说话。
听完赵欣然的故事，小满已然愤怒起来：“人渣！败类！他这么做就不怕灵魂无法渡过冥河吗？！”
冥河是魔法世界的神话，相传每一个巫师死后都会来到冥河的岸边，摆渡人会把他们带上独木舟，然后将灵魂送往彼岸。
在这个神话中，有一只常常在冥河边徘徊梳洗的神鸟，它掉落的羽毛纯洁无比，接触冥河之水就会变成可以渡人的独木舟。
如果生前背负了太多罪孽，那么灵魂就会将独木舟压垮，最终沉入冥河，无法到达彼岸。
这个传说在魔法世界家喻户晓，灵魂无法到达彼岸也是巫师之间最恶毒的诅咒，小满说出这句话来，显然是十分愤怒。
看到陌生人为自己鸣不平，赵欣然反而自责起来：“是我不好，是我被当网红的念头冲晕了头，如果我再仔细一点……”
米迦勒点点头：“是这样的。”
米迦勒立刻就收到了两位同事的凌厉眼刀，他的情商自然而然地上了线，找补道：“但是对方的问题显然更大。”
小满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到底的！”
米迦勒也点点头，这样的人，是该受到正义的审判。
赵欣然已经和mcn公司签订了合同，想解除合同肯定免不了打官司，可赵欣然已经无法承担这个过程中时间和金钱的消耗，这就难办了。
何况，帮赵欣然解决合同的事并不是他们的终极目标，伏禾他们是为了清除哀丧神孢子而来，化解她的负面情绪才是她们要做的事。
伏禾正打算和自己的两位同伴商量一下对策，转头就看见小满和米迦勒两人像小学生一样眼巴巴地望着她，等着自己出主意。
坏了，这脑力活以后不会都是自己来干吧，伏禾心里有了一丝不太妙的预感。
但此刻，已经有一个绝佳的计划在她脑海中浮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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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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