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什么意思？
顾桑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被一通电话打断了思绪。
是顾宇打来的，顾卿闻，也就是他们的父亲，中风了。
顾桑听到这个消息没有想象中会出现的高兴或是觉得解脱，只有数不清地疲惫向他倾倒下来，几乎要将他压得喘不过气来。
接下来的行程又是满满当当，赶飞机、去医院、看苏婷不知是真是假大哭一场，召开各种会议来应对集团内部的各种争执……
这时候他也不得不承认顾卿闻是有点手段的，不然也不能制住董事会里那些老狐狸那么多年，但这也不能激起他的一丝同情心。
“你哪也不准去，就在这儿待着。”
高档私立医院的vip病房与五星级宾馆无异，因为顾卿闻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苏婷等被准许去病房里照顾探视。
顾宇被强行拉着坐在病房里，苏婷甚至已经幻想出顾宇凭借他高超的医术治好顾卿闻的病，顾卿闻感动之下将顾氏的继承权以及顾家所有的资产交到顾宇手里。
虽然顾宇研究的东西和中风没有半点关系。
顾桑忙完一堆事来到病房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
“大妈，你声音再大点，他别说能醒了，就是醒了也要被你吓死。”
苏婷气得脸色一白：“你叫我什么？哪有你这么诅咒自己父亲的，简直是畜生不如。都怪我，是我当年进这个家门的时候没有管教好你，都怪我，卿闻啊，你快醒醒，这兔崽子大了，眼里容不下我们娘两了，你要为我我们做主啊……”
眼看着她又要演上了，顾桑怀疑这么多年他这位后妈闲暇时间都用来看宫斗宅斗电视剧了，演起来一套又一套，连台词都懒得改一下。
谁知顾卿闻还真被她哭得动了动手指，顾宇逃也似的跑出去找医生，医生带着几个助手来到病房。
他皱着眉对情绪激动的苏婷道：“请让让。”然后指挥着助手推来一堆复杂的仪器，放到顾卿闻身上检查指标。
估计是从业时间长了，又是在这种高档私立医院工作，医生见多了这样的戏码，面无表情地对顾宇说了些什么，就走了。
“医生怎么说？”苏婷又柔弱地铺在地上顾宇身上，抽泣两声。
“您放心吧，暂时死不了。”顾桑抱着手臂，要不是为了装装样子，他都懒得在这里多呆。
来之前他听人说顾卿闻是在包养的小情儿那里昏过去的，可把人家小姑娘吓得不轻。
“没问你，我看你巴不得你爸早点过去吧。”苏婷狠瞪他一眼，这么多年，看来她也忍得辛苦。不过在顾桑眼里她也懒得扮一个慈母的形象，在加上顾卿闻对他也没多少感情，他们四个人处在一个屋檐下，估计也是各想各的，活像个散装家庭。
“你们在医院吵什么，像个样子吗？”顾老爷子由纪琛推着，不知何时来到了病房。
虽然顾老爷子与顾卿闻关系僵硬了很多年，但这种时候顾老爷子自然是要出来撑场面的。这话看似训斥了两人，但其实主要还是说给苏婷听的，他从始至终就没把苏婷看作是顾家一份子，若不是有个顾宇，苏婷恐怕都进不了顾家的户口本。
在顾家，苏婷最怕的就是顾老爷子，她委委屈屈站在病床旁边，两眉一蹙。顾宇主动汇报了医生对顾卿闻的诊断结果，没有生命危险，但以后估计只能躺床上度日了。
这要是被顾卿闻听见了，估计是比死了还要难受，顾桑残忍地想。
顾老爷子看了床上的儿子两眼，手指轻轻地敲击着轮椅扶手：“纪琛，你安排两个护工照看着他，其余人粘在这里也没用，都回去。”
这话颇有随他自生自灭的意思。
苏婷还想争取，软软开口：“我横竖没什么事，就留在这里照顾他吧。”
顾老爷子没多给她一个眼神，而是示意顾桑跟上。
苏婷气得在原地跺了两下脚，她气，气顾卿闻没用，一生看似锦衣玉食，掌握着顾氏庞大的家产，事实上她知道顾卿闻只是个懦夫，而自己是他反抗家族、反抗顾老爷子的牺牲品。
她也气顾宇，她将所有的心血和期望都放在了唯一的儿子上，可到头来他连和顾桑争的资格都没有。
虽然还没对外正式宣布，但顾桑无疑是最适合的接班人，但顾老爷子毕竟不是冲动的人，他不想给苏婷机会，但也不想顾桑这么快就进入顾氏核心。
“纪琛，你带着他，这段时间你就回顾氏工作。”顾老爷子发话。
纪琛却显得不愿意：“我已经离开顾氏很久了，怕是不合适再……”
顾老爷子摆摆手：“你不准推脱，就当是我这把老骨头最后拜托你做的一件事。”
纪琛别过头去不说话，这算是默认了。
一向强势的顾老爷子竟然会说出“拜托”这两个字，实在是让顾桑震惊，而且看这样子，他对纪琛的信任竟比对儿子对孙子还要多，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两人之间的关系。
在他印象里，纪琛的父亲以前是顾老爷子的属下，只是后来不知出了什么意外，出了事只留下纪琛这么个孩子，顾老爷子念及旧情资助纪琛读书一直读到大学，后来，纪琛便直接进公司跟随老爷子，也算是子承父业。
不过比较奇怪的一点是，他从未听说过有关纪琛母亲的事，就好像压根没有这个人。
纪琛也就比顾卿闻小了五六岁，顾桑一直把他当做叔叔，未曾对他的身份有所怀疑，但现在，看顾老爷子的态度，倒好像纪琛才是他的孩子。
但往深处想，不大可能，毕竟以顾老爷子的性格，要真有私生子肯定会直接昭告天下，在这一点上，他们顾家人挺一致的。
顾桑留了个心眼，对顾老爷子提出的方案倒是没什么意见。
当晚，他与楼湛视频通话时一直心不在焉。
“怎么了？”楼湛敏锐察觉到了他的不专心，他其实已经听说了顾家的事，但碍于一些因素，他不想主动提起。
顾桑的眼神散漫在空间里，没有着落，以楼湛的视角看起来格外的空洞。
“你说，”他忽然开口，“我要是不干这行了，还能干什么？”
“怎么，已经开始考虑转行了？”楼湛没有太吃惊，调侃道。
顾桑叹了口气，也玩笑道：“唉，这不是不想努力了。”
“是不是最近事情太多？”
两人谈心似的，顾桑拧着眉心：“或许有点，但也不都是吧，我只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我在执着什么。我承认一开始就是不想让顾卿闻苏婷好过，但是时间久了我发现他们也就那样，本来就是他们的恩恩怨怨。”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应该诓骗顾宇那小子，让他继承顾卿闻这些破事。”
楼湛忽然开了后摄像头，将镜头对着陌生的景色：“要不要来这里休息一下？”
顾桑看着镜头里淡而温馨的日光，满园红枫，一时间晃了眼，这才想起两人之间有着时差，他这边华灯初上，繁星满天，楼湛那边却正是午后。
其实比起异国风景，他更思念的是异乡的人。
“我倒是想，但这边我难以走开，楼先生，要不你帮我想个正当理由。”
顾桑原本只是开玩笑，但没想到楼湛还真给他办到了。
“顾总，这个项目，也只有你亲自跑一趟了。”项目经理敲开了他办公室的门，往他手里递了资料。
顾桑一眼扫去，竟是个海外项目。
项目经理有些许疑惑，但更多的是惊喜：“这个项目我们早就想推进了，但对方一直不松口，原本我们都想放弃了，但今天早上突然发邮件来，说想要合作，但是得找个话语权更大的人去谈，我们考虑了一下，您就是最适合的人。”
顾桑在看到目的地的那一刻就明白了，男朋友神通广大，想要见他，有什么办法呢？当然是宠着呗。
当天，他就坐上了前往f国的飞机。
这次楼湛没来接他，是合作方来的机场。
他不是第一次来f国，但之前来都是因为工作，很少有私人时间，这次来则放松许多，就好像知道有人会为他打理好一切似的。
“顾先生，很荣幸见到你，我已经听楼先生夸了您好多天了。”接他的是华人，说得一口流利的汉语。
顾桑知道这次对方拍板决定合作有楼湛的参与，但没想到方式如此直白。
楼湛一看上去就是那种含蓄的性格，顾桑很好奇他是怎么夸自己的，而对方也很爱聊天，两人聊了一路。
肖洋也被派来作为顾桑的助手，只是两人坐的不是同一班飞机，因此肖洋得晚四五个小时。里面有顾桑故意为之的成分，肖洋不可能知道他和楼湛的关系，顾桑也捂得严实，没打算现在就公开。
也不是他不想，只是考虑到楼家的情况，楼湛毕竟不像他，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影响楼氏的股价。
跟着合作方在大楼里逛了一圈，听了一堆理念方案，又用了午餐，楼湛迟迟没出现。顾桑本以为这一切都是顾楼湛安排好的，谁知眼看肖洋都要来了，还没见到他半点身影，这让顾桑不由得开始心急。
“顾先生下午有什么安排吗？”合作方负责人放下刀叉，眼含潋滟地问道，负责人是f国人，金发碧眼带着些许少年感。
顾桑想回绝，但有人先他一步开口：“他已经有约了，抱歉。”
“哦，这样，好吧。”负责人满脸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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