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桑愣了一秒,才反应过来楼湛是什么意思。
好好好,这么玩儿是吧。
“楼总这样公私不分不太好吧。这样吧,你上我一次,下次我上你,就当是两清了如何?”顾桑恶劣地弯起唇角。
楼湛淡淡拒绝了他的提议:“顾总倒是很会算账,梦话还是留着晚上说比较好,如果三分钟就是你的极限,那我很佩服你的伴侣。”
什么三分钟?
顾桑从他的口吻中听出了嘲讽的意味,这跟他的伴侣又有什么关系?
“你什么意思!”
楼湛没打算解释清楚,径直朝着车间里走去,徒留顾桑在后面追问。
以前都是他吊人胃口,现在也轮到他被吊了。
这间厂房摆着整整齐齐成千上万的架子,已经裹满了蚕丝的蚕蛹静待处理,抽丝剥茧的过程仍旧由手工完成,而这里大部分的工人都是萍香镇的原住居民。
除此以外,顾桑还了解到镇上许多人家都靠养蚕为生,说丝绸厂养活了大半个镇子也不为过。
两人走遍了每一个车间,流水线与人工结合,生产效率还是很高的。
所以王助理让他们来这儿干嘛?难不成要改造车间,这可不是顾氏公司的长处,若要另投大笔大笔的资金在这里,起码现在的顾桑是没有这个话语权的。
回到酒店,顾桑开了两个线上会议,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他人一不在公司,那些喜欢搞事情的就冒头出来。
再加上顾宇回国,家里的那女人少不得要在顾卿闻耳边吹风,内容他都能猜到,无非是让顾宇进公司,最好和他一个级别,他顾桑有的顾宇也得有。
虽然他擅长与人打交道,但骨子里是个喜静的。苏婷,也就是他的后妈,偏偏是个碎嘴子,说起话来阴阳怪气,弯弯绕绕。顾桑最烦和她待在一个屋檐下。
桌上的手机震了两下,为提高工作效率,他还是让助理来帮忙,至于帮的忙——
[顾总:这几天来萍香镇帮我盯着楼湛,无论他去哪都要汇报。]
肖磊看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备注错了人,点开头像信息确认了几遍才敢肯定。
他已经知道此次的竞争对手主要是楼湛负责的千跃集团,但顾总下达的任务太过新奇。
玩这么刺激吗?他要当特务还是间谍,要不要买几件伪装用的衣服,是在外围观察还是打入敌人内部?
短短几秒,他已经联想到许多电影情节,并把主角替换成了自己。
[小肖:保证完成任务]
[小肖:请领导放心.jpg]
顾桑放下手机,心情好了些许,他倒要看看他和楼湛到底谁能拿下这个项目。
***
转眼来到拍卖会现场。
经过一轮又一轮叫价,一轮又一轮落锤,气氛也变得灼热,钱家拿出手的,无一不是珍品。
当场叫价叫得最欢的居然是董承源。
“还不是我爸嘱托我,他是古董收藏狂热爱好者。”董承源就坐在顾桑身边。
顾桑懒洋洋地倚在精致的雕花木椅上,清茶瓜果在手边,被动了两三块。
拍卖现场人不少,一个明代青花瓷瓶被叫上了天价。
眼看着压轴出场的藏品被蒙着抬上桌,拍卖即将进入高|潮。
忽然,房间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几声争吵,穿着长褂的助手焦急地跑进来,直奔王晌而去。
他在王晌耳边说了什么,王晌和蔼的微笑一凝,眉头渐渐皱起。
顾桑还是第一次见到他露出如此严肃的神色,不由得回过头想看看门外发生了什么。
“老爷子人呢?”
王晌还未有所动作,年轻小伙就迫不及待闯进来,门口的保安想拦又不敢拦,一脸为难地看着王晌。
年轻男子来势汹汹,手持不知从何处捡来的长木棍,毫不客气地指着王晌。
座上宾们蠢蠢欲动,或慌乱或好奇,架了一排的相机纷纷调转镜头,对着男人一通乱拍。
“钱封,你胡闹也要看场合!”王晌指挥呆在门口的保镖,示意他们将男人拉出去。
“别碰我。”钱封挥舞着木棍,对门外大喊,“你们还在外面看什么热闹?还不赶紧进来,他们不把我们当钱家人,我们自己还不能摆正身份了?他一个姓王的凭什么管我们的家事!”
顾桑和董承源对视一眼,大概猜测到来者身份。
估计是钱家的亲戚。
听到钱封的叫喊,门口的阴影涌进房间,细数起来竟有二十几人,个个夹枪带棒。
这下场面更加混乱。
闹事的人多,保镖们拉了这个漏了那个,眼看着四五十岁的大婶冲到了王晌跟前。
“王助理,我求求你,你放过钱老爷子吧,他也九十多岁了,禁不住你折腾啊。”
王晌急忙后退,女人的指甲差点划上他的脸颊:“你在说什么?”
“记者朋友们,还有在座的各位,你们别听他的,我们钱家的丝绸厂都多少年了,怎么可能卖给外人?”大婶看着个子不高,瘦瘦弱弱,却一把揪住王晌的领口,“你们到现在见过钱老爷子吗?听他说过一句话了?都是这个人在里面搞鬼,他就是贪图钱家产业,背着老爷子要卖出去自己捞好处!”
她说的信誓旦旦,记者们嗅到了头条的味道,又将镜头对准了她,而在座的宾客面面相觑。
王晌猛然甩开她的手:“你这个胡搅蛮缠的泼妇,这些都是老爷子安排的,我都是代为传达!”
有了妇人和钱封带头,其他人也不那么胆怯,一齐附和:“对啊,王晌你是狗贼!让老爷子出来说话!”
保镖们阻挡在王晌和拍卖师身前,以防钱封动手。
“还有这些宝物,我们不卖的,都不卖!”妇人恨不得冲到镜头前面。
不嫌事大的记者们就着她的话问道:“请问你们是谁,为什么选择在这个点闯入拍卖会……”
“这位女士,您是说拍卖会是个阴谋吗?”
“请回答一下钱老究竟怎么样了?”
“……”
七嘴八舌间,宾客们不知所措。
“那刚刚拍下来的东西还作数吗?”
“她说的也不无道理,钱老确实没出面……”
“各位!”王晌走上了拍卖台,语气严肃,恢复了平日里从容不迫的神色,“我敢向各位保证,此事绝非我王某一人做主,皆是钱老他的个人意愿。”
“呸!”钱封怒吼,“就凭你一张嘴说说谁能相信?你只不过仗着钱老现在身体虚弱,管不来厂里的事在狐假虎威罢了!”
“就算真是老爷子要卖,这丝绸厂又不是他一个人的,我们都不是钱家人了?自从我爷爷去世,好处都给他们一家子占了,还美其名曰壮大丝绸厂,我看就想独吞这份家产。”
“钱封,你别血口喷人。”王晌也怒了,“钱老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只为了守住这份产业,你们做过什么?”
“放屁!”钱封失去了耐心,竟要把手中的棍子向王晌掷去,“快让老爷子出来!”
“让老爷子出来!”
场面一度失控,钱封手里的木棍像失去理智的野兽,肆意挥舞着身体,眼看就要伤及旁人。
“啊!”忽然,钱封发出一声痛苦低叫。
楼湛不知从哪出现,捏住他的肩膀向后一掰,剧痛使钱封持棍的手脱力冷颤,棍子差点掉在地上。
“你TM的——”
钱封哪里会想到有人敢近他的身,回过神来握紧棍子就朝楼湛砸去。
旁观者发出一声惊呼,就连钱封的同伴都看呆了,毕竟他们只想破坏交易,坐在这里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不好轻易得罪。
楼湛灵活地闪避开来,钱封大抵是受了伤,动作变得迟钝些,但下手更狠厉。
“给我砸,这是我钱家的东西,就算都碎了也不能卖给别人,卖给别人一分都进不了我们的口袋!”钱封指着会场摆着的古董珍藏。
那些人犹豫了,他们也不是傻子,砸了不就全没了,卖出去好歹能要到点钱。
“一群吃干饭的!给我砸了,都砸烂!”钱封彻底疯了,猩红的眼眸瞪得恐怖骇人,像极了民间故事里吃小孩的野兽。
几个人动手了,朝古董走去,保镖们一时不知该拦谁,王晌和宾客们慌了。
“让你们惹我。”钱封又朝楼湛捅去。
“造孽啊!”董承源想要拉着顾桑离开这是非之地,谁知一回头,椅子上那还有他的人影。
“小心!”顾桑用力推了楼湛一把,失控的棍子落在他的头上。
硬物装上骨头的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啊!是血!”女人尖锐的叫声响起。
“顾总——”
“顾桑——”
王晌与董承源异口同声,楼湛的的眸色蓦地冷下来,伴随着周身极速降温,他动作敏捷,趁着钱封愣神,一脚踢掉了他手上的凶器。
保安们也不管古董了,合力制服住钱封。
“妈的,放开我!”他的身体扭动成不可思议的弧度,龇牙裂目。
“你没事吧。”看到顾桑有倒下去的趋势,楼湛一把搂住他。
“还行,死不掉。”
顾桑感到额头有温热的液体不断流出,整个脑壳像被钻了个洞,疼而眩晕。
其实情况不太妙。
“我、我打救护车,顾桑你挺住啊!”董承源哭腔明显,仿佛下一刻就要生离死别,“我还答应了陈小姐介绍你给她认识呢。”
顾桑没被疼死也要被气死了。
“欸?救护车还没来呢,你们去哪啊?”董承源眼睁睁看着楼湛一手将顾桑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另一只手从后面扶住他的腰,几乎要将顾桑架起来。
“去医院。”
“哦哦,我也来帮忙。”董承源连忙跟过来,后面的王晌一脸忧色。
“你报警。”
楼湛步子很快,转眼走到车门旁。
月色仿佛为他镀了层寒霜,让他凌厉的眉眼更显深邃,魄力逼人。
顾桑已经疼得不省人事,瘫在后座,任由楼湛给他系好安全带。
就那么一下,前所未有的踏实感让他不知所措,他有点想推开楼湛,说他自己来就好。
但是这种不可多得的体验让他平生第一次体会到舍不得这三个字。
他好像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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