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请人看了个好日子,说是十四日之后是本月最快最近的好日子,彻侯慌着忙着娶亲,日子定得这样仓促,又笑倒了一片京城闲人。
“随君儿去接亲的男宾都找好没有?”
老太君捏着单子,指挥锦书写喜帖,念叨:“早知如此,该让阿柔留下帮忙的,她还没走远,你们快些去将她截回来,快马加鞭地去,我这么个老婆子,忙不过来!哎,侯府多少年没办过婚礼了,这出了差错,要笑掉各府的大牙。”
锦书道:“您放心,侯爷早让人去截大姑奶奶了,想必晚些时候就该到了。”
“这孩子,就是不让人省心。”
话虽是抱怨,但眉眼间尽是喜气,众人都勾着头,偷偷笑了。
庆舒也脚不沾地,忙得里外不可开交,这会子正好林侍郎的夫人沈氏和武侯夫人许氏都来了,两人都带着几个能干的婆子,上来也都没客气,直接说:“才知道镇北侯府要办喜事,瞧咱们消息也不灵通,这会子才来,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帮上手的没有?”
这真是雪中送炭,救急来了。
老太君本就年纪大,办起事来力不从心,精力不足,庆舒连忙谢过了,说:“多谢两位夫人,咱们府上缺会写大字的,那外头的灯笼囍字也缺了个角,不知哪位姐姐会剪双囍的?”
“这个容易,我来。”武侯夫人家的一个仆妇站出来,拿起剪刀就开始用红纸剪红双喜,果然是熟手。
另外的人也没闲着,开始去挑拣红枣花生莲子桂仁,准备铺床,当真是有经验能干的,一下子孟府的年轻丫鬟们都轻松了许多,免得做不好,要被锦书姐姐骂。
如今来了帮忙的,锦书也不必坐着写喜帖了,武侯夫人许氏亲自洗了手,擦干净,说:“那我来沾一回彻侯的喜气,这喜帖我来写,年轻的时候也写过几年字,如今是不好见人了。”
通常人家这么说,又敢直接上手,那都是字写得非常好的,果不其然,锦书一瞧,铁画银钩,哪里是三五年之功。
林侍郎夫人也没闲着,她善于布景,武侯夫人写字,她便起身,去了春芳满园,瞧瞧新房布置得如何,长酒哪里有什么经验,侯爷随便一说,她也就是把新房的东西胡乱摆弄,金玉古玩,全堆在架子上,反正侯爷说了,要热闹!
“快快快,都给我放下,”林侍郎的夫人道:“小丫头们莽莽撞撞,快别糟蹋东西了,留下两个力气大的,其余人都出去吧。”
本来是十多个小丫头在新房里胡乱蹿,没有章法,长酒也不擅长这套,见有做主的人了,立马道:“对,全都听夫人的,不会干的全都下去,瞧瞧你们,干的是个啥啊!”
屋里确实乱七八糟,屏风喜绸积压在一起,没有半分情调,林夫人说:“喜绸挂高一点,别沾帐子,一团团的;还有那屏风,拉远一点,近看不行,倒风景。……喜被呢,这么早铺上干什么,迎亲的前一天晚上再铺,就这么这放十多天,到了那天都脏了,新人还怎么睡?……还有地上,快来个人扫一扫,压着扫帚扫,这弄得到处是灰扬尘,脏。”
这一下午,在林夫人沈氏的指导下,春芳满园堪称焕然一新,特别是外头的花草换了顺序,树上的装饰也重新调整了,如今真是有条理不少。
而前厅的武侯夫人许氏也把喜帖写了个差不多,都是按家庭算的,每桌十个人,差不多六十桌,孟家人不多,摆不上两天。
按其他勋爵侯府,一般是摆两天,头一晚一轮,第二天还有一轮,来来回回,差不多要有一百桌,那些人丁兴旺的,要接近一百五十桌。上回龙蓝两家联姻,摆了三天流水席,三天差不多近两百桌,把全族的亲戚都叫来了。
“这喜宴您请的是哪一家的帮厨?”许氏写着喜帖,忽然想起厨上的事,问了一句。
豪门大宅不兴在外头酒楼办宴,通常都自家里备着厨子,若人手不够,再去最好的大酒楼里借个人回来就完事了,绝无可能说包办给外头酒楼的,那就失了体面,不像话。
老太君回:“侯爷去找了宫里的御厨,圣人准了,这菜单子都出来了,我让人拿给你瞧瞧。”
“那如此甚好。”
武侯夫人搁了笔,“咱们也来瞧瞧,御厨办喜宴的做法,可都有几年没尝过宫里的菜了。”
也是句玩笑话,武侯正当盛年,颇受重视,武侯夫人那也是宫里的常客,经常被皇后娘娘留膳的,怎么就几年没尝过宫里的手艺了。
不过这么一说,老太君也不说破,只笑着道:“你瞧瞧,还有什么要添补的。”
一共是十五道菜,鸳鸯壁合、锦绣红袍、宏图大展、龙腾四海、心心相印、吉庆有余、金凤和鸣、鸿福满堂、花开富贵、共筑爱巢、春色满园、幸福美满、比翼双飞、百年好合、普天同贺,许氏瞧了半天,道:“老太君,这菜是不是太多了。”
一桌是有定数的,十个人,而菜单子是十五道菜,一般吃不完,她说:“彻侯重视大婚的心意,咱们都理解,圣人这会儿理解,可到时候——”
话没说完,但未尽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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