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安排完暗线的事务,逯染揉了揉眉心,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敌人比她想象的更加狡猾和强大,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她就像是在一片浓密的迷雾中行走,四周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和陷阱,稍有不慎,便可能万劫不复。

就在这时,门外再次传来通报声,这一次,来的是一名长信宫的小内侍。

“张副都指挥大人,”小内侍恭敬地行礼,“太后娘娘有请。”

又是太后?!

逯染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距离上次赏菊宴的试探,才过去几日,长孙洺漾竟然又一次召见自己?这一次,又是因为什么?是试探的延续?还是……与周放的事情有关?

她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个念头,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她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整理了一下衣冠,沉声道:“知道了,本官即刻前往。”

再次踏上前往长信宫的宫道,逯染的心情比上一次更加沉重和复杂。如果说上次是充满了未知和警惕,那么这一次,则更像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她几乎可以肯定,长孙洺漾的召见,绝非偶然。

长信宫依旧是那般安静雍容,宫门前的守卫也依旧是那般森严。只是这一次,当逯染报上名号后,那名领头的内侍总管脸上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郑重?

“张副都指挥请随奴婢来,”内侍总管的声音比往常更加恭敬了几分,“太后娘娘正在暖阁等候。”

暖阁?不是在正殿?

逯染心中一动。暖阁通常是皇室成员私下会面或处理较为私密事务的地方。长孙洺漾选择在那里见自己,这意味着……谈话的内容,或许会更加深入和……敏感?

她深吸一口气,跟随着内侍总管,穿过几重庭院,来到了一处位于长信宫后殿的精致暖阁。暖阁内布置得十分雅致,没有过多的奢华装饰,却处处透着一种低调的贵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气,清新怡人,却也让逯染的心头莫名一紧——这是长孙洺漾最喜欢的香气。

暖阁中央,一张铺着厚厚锦垫的软榻上,长孙洺漾正临窗而坐。她今日穿着一身素雅的月白色宫装,长发松松地挽起,只插了一支简单的碧玉簪,未施粉黛的脸上,带着一丝浅浅的倦意,却更显得清丽脱俗,楚楚动人。她手中捧着一卷书,似乎正看得入神,连逯染走近都没有立刻察觉。

“娘娘,张副都指挥到了。”内侍总管轻声提醒道。

长孙洺漾这才缓缓抬起头,目光落在躬身行礼的逯染身上。她的眼神依旧是那般温和澄澈,但似乎比上次在赏菊宴上,少了几分审视和探究,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仿佛有千言万语,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起来吧。”她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赐座。”

“谢太后娘娘。”逯染依言起身,在旁边的一张锦墩上端正坐下,眼观鼻,鼻观心,等待着对方开口。她能感觉到,今天的气氛,与上次截然不同。

长孙洺漾并没有立刻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那目光仿佛要穿透她这副“张濡晟”的皮囊,直视她灵魂深处。暖阁内一时间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以及两人之间那无声流淌的、沉重而微妙的气息。

逯染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知道长孙洺漾究竟想做什么,这种沉默的对峙,比任何直接的质问都要令人煎熬。

许久,长孙洺漾才轻轻叹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声音带着一丝缥缈的意味:“本宫听闻,西营指挥使周放,突发恶疾,如今连床都起不来了?”

来了!果然是为了周放的事情!

逯染心中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回答:“回太后娘娘,确有此事。周指挥近日身体不适,已告假休养。为免耽误西营公务,臣已暂令南营百户沈默协理相关事务。”她回答得滴水不漏,将一切都归结为正常的公务安排。

“是吗?”长孙洺漾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那笑容中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了然,“本宫怎么听说,周指挥并非‘恶疾’,而是……另有缘故呢?”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逯染脸上,这一次,带着一种近乎直白的审视:“张副都指挥年纪轻轻,便能执掌禁军要务,手段更是……雷厉风行,着实令人刮目相看。只是不知,这雷霆手段之下,可曾有过……误伤?”

这句话,已经近乎于质问了!她在怀疑自己对周放下手了!

逯染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知道,再装傻已经没有意义。长孙洺漾的消息渠道,远比她想象的更为灵通!

她抬起头,迎上长孙洺漾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眸,声音依旧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锋芒:“太后娘娘明鉴。臣执掌禁军,职责所在,便是肃清奸佞,整顿军纪,确保宫城安稳。若有人胆敢以权谋私,勾结外贼,祸乱宫闱,臣绝不姑息!至于是否‘误伤’……是非曲直,自有公论。臣相信,陛下圣明,定会查清真相。”

她没有直接承认,却也没有否认,反而将话题引向了“奸佞”、“外贼”,并搬出了皇帝,暗示自己的行动是“正义”且“有依据”的。这是一种变相的摊牌,也是一种试探——试探长孙洺漾对此事的真实态度,以及她……究竟站在哪一边?

长孙洺漾听完她的话,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双美丽的眼眸深处,似乎掠过了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有惊讶,有赞赏,有担忧,甚至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

她沉默了更长的时间,长到逯染几乎以为她不会再开口。

最终,她再次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低得仿佛只有她们两人能听见:

“宫墙之内,步步皆险。有时候,看得太清,未必是好事。”她端起桌上的茶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袅袅升起的热气,“本宫乏了,你退下吧。”

逯染心中一震!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是警告?是提醒?还是……一种默许?

她看不懂,也猜不透。长孙洺漾的心思,如同这深宫一般,深不可测。

但她知道,自己似乎……暂时安全了。至少,长孙洺漾没有选择立刻揭穿她,也没有选择阻止她。

“臣,告退。”逯染压下心中的万千思绪,恭敬地行礼,然后缓缓退出了暖阁。

走出长信宫,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却驱不散她心中的寒意。与长孙洺漾的这次会面,比任何一场厮杀都要惊心动魄。她感觉自己仿佛在悬崖峭壁上走了一遭,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

太后的态度暧昧不明,衍月公主的威胁步步紧逼,前方的道路,依旧充满了迷雾和危险。

但不知为何,当她回想起长孙洺漾最后那句话,以及那眼神深处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时,心中某个被冰封已久的角落,似乎……悄然融化了一丝。

或许,在这场冰冷的权谋棋局中,她并非……完全孤独?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吓了一跳,连忙将其甩开——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她必须保持绝对的冷静和警惕!

她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脊背,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无论如何,她都将继续走下去,直到达成她的目标。

只是,在离开长信宫很远之后,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股清冷而幽远的桂花香气,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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