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举着剑的手猛地一抖,他僵着脖子寻着声音的来源,缓慢地转过头去,下一秒便对上一双赤红的眼眸。
哐当——
“啊啊啊!!!”
剑砸落在地的声音与大叔杀猪般地惨叫声同时响起,大叔终于受不住,双腿瘫软在地,他连忙倒退着,朝远离谢灼的方向爬去,没爬几步便被什么挡住了退路。
大叔顺着椅子脚往上看,看见了沈一尘那张让人如沐春风的俊脸。
大叔像是看见救星一般,一把抱住沈一尘的腿,指着凭空出现的谢灼喊道,“救命啊!!!真的有鬼啊!!!”
沈一尘坐在椅子上稳如泰山,连眼皮都没掀一下,平静地回了一句,“我知道。”
说完他喝了一口刚泡好的茶,这才垂下眼眸,望向瘫在他脚边的大叔,笑道,“要是没鬼,请你来干什么呢?”
有鬼还能笑得这么如沐春风?
沈一尘这笑容在如今的大叔的眼里恐怕比见鬼好不到哪去。
大叔本来只是想诓骗点钱,哪里想到真能遇见这些魑魅魍魉,他一边胡乱抓起兜里的符纸丢出去,一边大叫着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去。
沈一尘出声提醒道,“道长,还没结账!”
命都快没了,那还顾得上钱不钱的事!
谢灼看着那人狼狈逃离的背影,抬手佛开飘向他的符纸,那些符纸还没来得及靠近谢灼的身,便化作一团团火光,变成了灰烬。
谢灼抱起双臂,散漫地靠在长廊的柱子边道,“这就是你口中厉害的捉鬼师傅?”
沈一尘没说话,目光在飘落至脚边的纸灰上停留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灼皱了皱眉道,“你的捉鬼师傅可奈何不了我,你应该重新考虑一下我提的交易,否则…”
沈一尘闻言抬头望向谢灼,只见谢灼一改往日模样,他周遭黑气缠绕,脸色森白如纸,原本一双黑亮的眼眸变成了血红色,整个人阴森得不像话。
“否则什么?”沈一尘问。
谢灼往前走了两步,他俯下身,血红的双眸直直地望着沈一尘,片刻后,他忽地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否则我不建议在灰飞烟灭前多拉一个人陪葬!”
这话里威胁的意味十足,可沈一尘却没有回答,因为就在谢灼靠近的瞬间,他突然在这周遭森冷的凉气中感受到一股滚烫的灼烧感。
而这灼烧感的来源竟是他脖颈上佩戴的那颗红珠!
谢灼似乎也有所感,他脑子嗡地一下陷入眩晕中,一种强烈的归属感猛地冲入四肢百骸,就好像那本该是属于与他的东西。
在即将被这股力量冲得昏死过去前,谢灼隐约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草药香,随后便迷迷糊糊看见一抹红色亮光,那亮光似乎有什么特殊的魔力吸引着他,让他不由自主地一头扎了进去。
周围的冷气瞬间消散,院里的灯又亮了起来,月光如往常一样皎洁无暇,而沈一尘望着胸口处灼热感逐渐消散的红珠愣了半响。
就在刚才,这位声称要拉着沈一尘陪葬的祖宗突然一头钻进了沈一尘的红珠里。
沈一尘,“……”
“谢灼。”沈一尘喊了一声,无人应答。
沈一尘抿了抿唇,又喊道,“祖宗,出来。”
祖宗装死。
沈一尘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他早就料到谢灼跟这珠子可能有些渊源,也能感觉到谢灼确实不同于其他小鬼,只是不知道他的实力具体在什么位置。
沈一尘观察过,那大叔虽然是个假道士,但他身上的东西却不全是假的,就比如那些被他慌乱间撒出来的符纸,有部分确实有驱鬼辟邪的功能,可这些对谢灼却起不了一丝伤害!
他本意只是想探探谢灼的实力,可他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这珠子自他出生便贴身带着,如今这珠子里藏着鬼,他是带还是不带?
还没等沈一尘想出个结果来,便收到了一个消息,陈长生的爷爷去世了。
葬礼安排在三天后举行。
凌晨四点半,山中万耐俱寂。
大巴车拉着一车人盘旋在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山路崎岖漫长,车子一路往山的深处开去。
这是陈长生爷爷的送灵车,车里都是亲友,她们需要赶在天亮之前将老人下葬。车里起初还有三两句讨论低语,后面渐渐地也安静下来。
沈一尘坐在陈长生的旁边闭眼休憩,大约半个钟头后,他忽地睁开眼睛,清明的双眼环视了一圈车里,一切都还算正常,如果忽视掉身旁的人苍白如纸的脸的话。
沈一尘皱了皱眉,两根手指探在陈长生的额头,发现他这具身体已经只剩空壳了,而沈一尘给陈长生的符包里的符纸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悄然变成了一撮纸灰。
符纸成灰,代表陈长生的魂魄现在已经不在人间了,陈长生这次遇到的困难恐怕不是一两个孤魂野鬼那么简单。
不过幸好,沈一尘当初在符包里多加了一张滴了指血的符,名叫指引符,沈一尘端坐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
闭上眼睛后,沈一尘看见了一个飘着雾气的荒野,天上的月亮幽幽地散发着绿光,照在满是枯枝横丫的小路上,这里仿佛没有生灵,一切都透着股死气。
但是没看见陈长生的身影,沈一尘耐着性子等了片刻,忽然听见隐隐约约的马蹄声从这条路的深处传来。
没过多久,一辆马车从远处驶来,车前挂着两盏同样发着绿光的灯,车前还坐着两个面目可怖的人,他们手中拿着锁链,竟是地府的鬼差!
找到了!
片刻后再次睁眼,沈一尘环视了一圈四周,车里依然满满当当,可这些陌生的面孔哪里还是陈家送葬的亲友,她们一个个目光呆滞,脸色青白,分明是一群已经去世的鬼魂!他们对于沈一尘的到来似乎并无所觉。
陈长生还靠在一旁沉睡着,沈一尘抿了抿唇,不动声色地将一旁的陈长生弄醒。
陈长生迷迷糊糊地睁开哭得红肿的眼睛,下意识地也环视了一下四周。
“!!!!!??!!!”
陈长生刚偏向身后的脑袋又猛地转了回来。
他脸色瞬间煞白,那瞬间的视觉冲击让他差点背过气去。他闭着眼缓了好久才偏头看向身旁,颤着嗓音低声问了一句,“你是尘哥吗?”
沈一尘,“……”
“嗯。”沈一尘回答。
在得到沈一尘肯定的答复那一刻,陈长生明显松了一大口气。
他下意识地往沈一尘身边缩了缩,压低的嗓音仍然止不住地发抖,“我们这是在哪儿?”
“送灵车上。”沈一尘回答。
只是这送灵车并非是他们来时坐的那辆,这是去往地府的车,而这车上坐着的都是要去地府报道的亡魂。
就在一天之前,同样是一辆上山的车,恰逢暴雨冲山,车子滑出山崖,无人生还。
正好今天鬼差接魂,送灵车与这一车亡魂阴阳交错,陈长生手上抱着的骨灰盒是亡者之物,所以阴差阳错地被这一车亡魂拉上了车。
活人跟着亡魂入地府,九死一生。
这应该便是陈长生前几天算出来的那个死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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