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玉梳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问:“敢问来者何人?”
那为首的妇人没应她的话,慢慢走近,打量着赵玉梳的全身,她的表情让赵玉梳惶惶不安。
那妇人掩嘴笑道:“我还以为是从何方来的残花败柳呢,竟然是个雏儿,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从这妇人的衣着,再到神态话语,不难猜出,她是一位老鸨,而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也不言而喻。
见赵玉梳有些发懵,那老鸨道:“这里是如月坊,你只管叫我房妈妈就好,姑娘不必害怕,这里就是快乐的天堂,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能在这里找到快乐,你就放宽心罢!”
赵玉梳感到一阵恶心,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眼神不怒自威,希望能让这些人感到害怕。
“我不管你是房妈妈还是王妈妈,请速速放我离去,我的身份你们欺辱不得,你们若是现在放了我,我不仅不会追究,还会给你们大把的银两。”
那老鸨并不怕赵玉梳的吓唬:“切,我管你是哪个高门大户家的小姐,进了这里,就算是天上的王母娘娘来了,也得听我的话,否则,少不了吃苦头!”
“我没有在吓唬你,绑我过来的人肯定知道我的身份,你只需问一问便可知分晓,我的身份你们这里所有人都得罪不起,你只要放我出去,我便可以当做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往后山水不相见,可若是惹急我了,你可没有好果子吃。”
这种三教九流的地方,皆是欺软怕硬之人,赵玉梳必须得拿出来不可得罪的姿态来,不能示弱,这里可没人有慈悲心肠,会因为她弱小而同情于她。
那老鸨好像真的有些忌惮,她收起了玩昧的表情,开始认真对赵玉梳:“就算你真的身份高贵又如何,姑娘,你可听过一句话吗,山高皇帝远,我们可以将你带出京都,神不知鬼不觉,你以为我们只有这一家花楼吗?好好歇息着吧。”
然后对着那四个彪头大汉道:“咱们走。”
几个人陆续离开屋子,在他们走出去的时候,赵玉梳看到了其中一个壮汉手中的鞭子。
她有些劫后余生之感。
可以想见,她刚刚若不是如此吓唬他们,那冰凉的鞭子大概早就挨上她的皮肉了,他们或许会直接逼良为娼。
刚刚她态度强硬,一口咬定自己的身份不一般,这才逃过一劫,可当务之急是要逃出去,才算是真正的安全。
赵玉梳在这里一直待到了天黑,中间一直没有别人进来,她也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时辰,四周依旧萦绕着男人女人的淫声,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很晚的时候,她听见走廊里有脚步声。
听声音,应该是往她这个屋子来的,赵玉梳当即警觉起来,她蹑手蹑脚走到门边,等待着来人的进入。
不一会,门被推开了,赵玉梳看清了,原来是给她送饭的小丫头。
她当机立断,握紧手中的木盘,朝着那小丫头的后脑勺就是一下。
那丫头晕了过去,赵玉梳关上了门,蹲下将手指放在她的鼻子下方,赵玉梳持着力道,这小丫头还活着只是晕过去了,她松了口气。
她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地上的残羹冷炙,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还有那小丫头的衣服,来一出偷梁换柱,今晚就逃离这里。
换好衣服之后,她深呼一口气,端着那小丫头送进来的盘子出了屋子。
如月坊很是吵闹,各种靡靡之音不绝于耳,赵玉梳刚走出几步,就有一个醉汉揽着一位涂脂抹粉的女娇娘往走廊里有,他脚步虚浮,差点撞到赵玉梳。
赵玉梳拍拍自己的小胸脯,接着往前走,手中的盘子也不管了,扔到一边,她下了二楼,离大门只有几步之遥。
正当她欢欣雀跃以为自己即将逃出泥潭的时候,后面一道尖刺的声音让她全身紧绷起来。
“抓住那个丫头!别让她跑了!”
这声音她刚刚听过,虽然与老鸨交集不多,但她能迅速分辨出这就是那老鸨的声音。
赵玉梳撒腿就跑,已经被发现了,那就以最快的速度跑,别回头。
她跑出如月坊,才发现外面已经很晚了,街道上行人稀少,就算自己大声呼救,也不会有人发现她的,那个丫头是得了吩咐故意那么晚送来的吃食。
赵玉梳没办法,已经跑到这了,绝对不能再回去,她努力地辨别方向,朝着陆家那边狂奔。
澄心湖畔,赵玉梳被团团围住,那几个虎背熊腰的壮汉也不是吃素的,追了她两条街,总算是将她追上了,赵玉梳饿了许久,虽然吃了一点东西但依旧是杯水车薪,赵玉梳看着身后的潺潺流水,思虑颇多。
将她掳至如月坊的人自然知道她的身份,他们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没命的,而且她幼时贪玩,略懂一点水性,应该也不会真的淹死吧。
想明白这些的赵玉梳,咬紧牙关,脚后跟发力,不去看那些去地狱阎王的面孔,纵身一跃,跳入了澄心湖中。
湖水冷冽刺骨。
黑夜将湖水又染黑了几分,赵玉梳仿佛忽然间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她好像看到那些追赶她的人真的慌了,后面什么也看不到了。
她的四肢仿佛被捆住,无论如何挣扎都动弹不得,那冰冷刺骨的水好像成了一个漩涡,将她往更深处吸。
她使劲扑腾,喝了好几口湖水,意识都有些模糊,渐渐的,她看到了许多的景象……
上辈子在她十五岁那一年,她父皇突然下旨赐婚,将她指给了萧续萧令公的次子萧裕。
当时她对这门赐婚无所谓,既然是父皇赐婚,她平静接受就好,萧裕其人她没见过,更不认识,只是偶尔听身边人提起过此人有多么多么出类拔萃。
当时的赵玉梳不屑一顾,能有多出类拔萃?她是公主,这门亲事怎么也是萧裕高攀了,至于做驸马不好当官,她才不管那些,男人嘛,不过是她取乐的工具罢了。
来日成了婚,她就叫父皇赐她公主府居住,若是驸马不合她心意,那好办,就将他赶出去,府里再养几个面首,谁也管不了她的快活生活。
成婚前夕,赵玉梳意外知道了一件事,那萧裕有个青梅竹马的红颜知己,是陆家姑娘陆浣云。
那天晚上万朝云突然来了她宫里,给她送些香料跟点心来,赵玉梳意外,万朝云平日里与她并无多少交集,怎的今日竟来寻她来了。
她请万朝云进来,两个人说了一会话,她还记得万朝云当时极是谄媚,恭贺她即将成婚,她只淡淡回应她。
然后万朝云就说起了她的侄女,赵玉梳从万朝云口中得知萧家素来与陆家交好,萧裕与陆浣云二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从小便有许多交集和照面,赵玉梳当时面上没表露出来什么,但她的心里悄悄种下了一个疙瘩,一个也许永远都剔除不了的疙瘩。
赵玉梳挺生气的。
她当时对萧裕是没什么男女之情,但萧裕也算是她的未婚郎婿,竟然在成婚前与其他女子私相授受,这她怎么忍得了。
成婚当晚,赵玉梳看着面前即将燃尽的红烛,内心一阵恶感,她心有芥蒂,让她就这样与一个并不熟悉的男子做那种事,她做不到。
她心里憋着气,不明白父皇是不是老糊涂了,竟然指这种人做驸马,她自己扔开了团扇,她这才发现,她的新婚郎君萧裕也臭着一张脸。
他难不成是不想娶她吗?他凭什么?
难道,他心中真的有中意的女子,才对尚公主一事多有不满吗?
赵玉梳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只有她嫌弃别人的份,还没有别人嫌弃她的份。
她瞪着萧裕,厉声道:“本公主不想看见你,你给我滚,滚出新房,滚出公主府!”
萧裕当时愣了一下,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赵玉梳见他没反应傻站在那里,心中的火蹭蹭往外冒,她提着衣袂站起来,走到门前,指着大门的方向:“我说让你走,你难道还要让我说第二遍吗?”
萧裕出身世家大族,虽不比赵玉梳尊贵,但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天之骄子,被女子如此呵斥驱赶,还是两遍,他以他的修养,自然不会待在新房里自讨没趣,面对着新婚妻子的冷言冷语,他并不想承受这些。
萧裕一个字都没对赵玉梳说,拿起椅子上的大氅,头也不回地出了新房。
时人都说,若是新婚夜争吵不休,那就说明两个人无法长久的幸福下去。
赵玉梳不是迷信的人,但是有些东西就是这么诡异,你不得不信,她与萧裕的婚姻还真的去一潭死水一般,了无生气。
婚后的赵玉梳每天都在拧巴,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拧巴什么,在气什么,总之就是哪哪都不满意,却又不想就这么和萧裕合离,她不明白自己在留恋什么。
后来,她直接放纵了自己,养了四五个面首,每天只知道与面首们寻欢作乐,乐不思蜀,不问东西。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