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下榻的宾馆，沈丽萍用了两个多钟头整理这次拜会的谈话内容。
杨钊看后得出结论：“日本军国主义势力在张高峰、诺门坎两次与苏军的交手中均被打败，开始感觉到‘北进’是啃硬骨头，捞不着油水反而容易蚀本，而且现在他们认定英、法已无力在远东地区再打一场战争，因此，‘南进’会是他们扩大战争的上选目标。”
杨钊的判定是准确的，也为党中央制定战略政策提供了扎实的情报，也标志着以杨钊为首，以力生、陆炎霖和沈丽萍等为骨干的上海“杨系统”情报网正式成立。
他们为日后德军进攻苏联，提前做出了正确预判，为苏联赢得了宝贵的24小时。
***
饱暖思□□。
刚过了一段舒适的安静时间，吴鸿杰身体里那颗不安分的心便又骚动起来。
偏这骚动的感觉很是强烈，在他的身体里面满满地鼓胀起来，让他想扎扎实实地痛快一场。这个时候，史光耀就成了他最好的引路人。
到上海几年，他舞厅和酒吧都去过不少次，去得比较多的是舞厅。
他不嗜赌，所以赌场从来没有去过，也不想去。
史光耀曾经不止一次给他说，最好的消遣是只有熟客才知道的浴室，是那些藏匿于闹市之中，没有炫目的外表，内里却是大有乾坤的地方。
他由着体内那股骚动，跟着史光耀去到那一条街。
这是一片用零乱的残砖破瓦构成的街道。
狭窄的马路不适宜开车，走在路上，偶尔能看到有黄包车拉着客人经过这里；还能看到街道旁边很多破衫烂裤的乞丐，他们躺在碎石铺成的路上，伸手向往来的行人要饭，看上去就像海里漂浮着的海带。沿街的铺面，悬挂着一串串鱼泡和风干的鱼肉。水果店的柜台上堆放着各种时鲜果品，人还没走近，就能闻到清香的气息。再过去是一家肉铺，柜台的案板上码着一块块长条形的猪肉，还有一些去了毛的猪蹄膀。
就在水果店和肉铺之间，有一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窄门，门上挂着一个招牌，上面写着“土耳其伊斯坦布尔浴室”。
进得门去，里面却别有洞天。
吴鸿杰和史光耀各自脱光了衣服，只穿着内裤走出了更衣室。
史光耀熟门熟路地跟领班说要两个技师，然后才拉着吴鸿杰一起去洗澡。
两人一头钻进热腾腾的包厢躺下，一边听着外面留声机放出的音乐，一边让浴室的技师给他们擦背、按摩。
两个技师身上都涂满了肥皂，拿着肥皂开始往他们两个身上涂。
不一会，两个人全身上下便布满了泡沫，只剩下两颗脑袋没涂。
水汽蒸腾中，史光耀转过头看他，得意地问：“舒服吧？”
吴鸿杰正在想着约钱云荣来这里按摩和后续行动计划的事，听见史光耀这么问，便“嗯”了一声，问：“看你这个架势，是经常来这里找乐子？”
“常来的。”史光耀回答，由于在按摩，他的声音听起来是断断续续的，“来这里是放松我的身体，去舞厅是放松我的精神。”
吴鸿杰闭目不语。
史光耀又问他：“等下要不要去舞厅？”
他没有回答史光耀的问话，而是说：“蒸汽太足了，把蒸汽关一下。”
史光耀便传话给技师，只听送汽声骤然停止，包厢内突然有了短暂的安静。没过多久，吴鸿杰的按摩钟点到了，那技师便住了手，走出包厢。
他也跟着起身，去到外面的大厅，一屁股坐到沙发里。
从浴室深处传来英国话的下流歌声，那声音里不时夹带着陪澡女郎的浪笑声，在吴鸿杰听来十分刺耳。
这时，一个陪澡女郎悄然走近吴鸿杰，坐到他旁边的沙发里，斜眼看他：“想睡觉啦？”
他两眼瞧着茶几上花瓶里插着的郁金香，没理睬。
陪澡女郎见他不说话，大约知道他只是在休息，便站起身，两个手臂像鸟儿的翅膀一样在身侧呼扇着，轻轻拍打了几下臀部，然后离开他钻进另一个包厢，吴鸿杰看她消失后，起身回到自己的包厢。
重新被蒸汽包裹住，他仰面朝天躺在那里，等待史光耀的按摩时间结束。很快，见第二个按摩技师也离开了，吴鸿杰便合上双眼，继续躺在那里，他的身体越来越热，脑子里一半是自己的计划，一半是寻欢作乐的**。
一个多钟头后，吴鸿杰和史光耀穿戴整齐，一前一后走出了浴室的窄门，沉默着离开这条小街。回到大街上，叫了一辆车子直奔“好莱坞”舞厅。
舞厅的周围是拥挤不堪的楼房，粗大的常青藤枝蔓从大楼的墙缝中探出来，顺着墙壁直爬到了楼顶，连窗子也给遮住了。
他们两人走进舞厅，迎面过来一个穿着西装、油头粉面的年轻男子，走近后眯起一双小眼，对着史光耀先“嘿嘿”笑了两声，接着伸手递了根烟过来，问：“最近在干嘛？”
史光耀接过香烟，点上后，吃了口，说：“家里有事情，所以没有时间出来玩。”说完，他盯着这人看了看，又道，“你最近肯定混得好，吸的烟都是好烟。”
年轻男子又是“嘿嘿”一笑，对史光耀眨巴几下小眼睛，又再看了眼吴鸿杰，接着转身，顺手搂住一个舞女滑进舞池。
那是一个身材修长的舞女，腰比较长，显得臀部下垂，她妩媚地扭动着腰肢。不知那人附在她耳边讲了什么，引得她嗲笑起来。
吴鸿杰好像能听见长腰舞女“嗤嗤” 的笑声，又瞥见那年轻男人的视线往这边转，直觉是令他很不悦的眼神，转眼去看时，那目光又消失在舞池里的人群中。
他偏头靠近史光耀，骂道：“娘希匹的，西装瘪三。”
史光耀讲那人能说会道，是个挣钱的能人。听出史光耀话里透着的佩服和羡慕，吴鸿杰很不以为然：“就算能挣钱，也不过就是个有钱的瘪三。”
听他这么说，史光耀便岔开话题，要他下场去跳舞。
因为在浴室做按摩时，技师揉搓皮肤扯动了伤口，吴鸿杰此时还有些不舒服，所以并不想跳舞，遂转身去吧台要了一杯酒，一边坐着喝，一边看着舞池里随音乐摇摆的人群。
灯光忽明忽暗，一会是红色，一会是绿色，一会又变黄色，人群的身影也跟着灯光变幻颜色。借着这灯光，他看到史光耀和那个人一起扭动、旋转着身体，不时交头说话。
他们大概在讲我？吴鸿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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