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木看着小费说：“过去几天了，姓许的一家尸体还没有被认领，这不合常理。”
小费若有所思地道：“等着看谁来认领，跟着这个人追查下去，一定会有线索出现。”
“他们知道来认领会就被追查，自然不肯来；来的如果不是□□，或者□□的家人、亲戚，追下去也不会有结果。我还坚持我的意见，原本就不该杀姓许的一家。”赤木的话里明显带着责怪小费的语气，似乎指责他不该向宪兵队报告老许是□□，“你要尽快想办法联系上□□，找机会和他们合作，以获取更有价值的情报，这是你的第一任务。”
他郑重地点点头：“吴鸿杰讲了，上官力生和高炎霖是□□的嫌疑很大。”
听了这话，赤木沉吟不语。之前文鑫明推荐了这两人，现在小费又讲他们有可能是**，如果这个情报属实，那就正合了赤木的心意。
赤木负责的特务机构“赤木公馆”和“梅机关”有着竞争的关系，“梅机关”隶属于陆军部队，而“赤木公馆”则是外务省的情报机构。这种嫡庶派系十分明显的关系，无形中给了赤木很大压力，使得他急于和**尽快取得联系，以加强收集情报的能力，好在日本情报系统里树立威信，寻求更多“合作”。
小费见赤木不说话，便探身往前离赤木近一些，压低了声音道：“还有一个重要情报，吴鸿杰讲，军统在暗查一个蛰伏在他们系统里的□□。此人被重庆方面称为‘白鹤’。”
赤木听了微微点头，然后告诫他：“你想控制吴鸿杰，就要抓住他的弱点，了解清楚他的底线是什么，这样工作起来才会顺利。”
小费知道，凭着近日的汇报，赤木对自己很满意。然而尽管如此，赤木还是不想让他加入自己的情报机构，打算让他去少佐那里工作，期望他能获取到一些竞争对手的有用情报。
赤木叮嘱小费：“早点回家，如今的上海黑夜里可能发生任何事情。”
说罢，赤木带着保镖离开后，小费急忙地把剩余的酒吃尽，起身也走出酒吧。
外面的空气略有些清冷，不似酒吧内温暖却污浊。街两边的路灯照着马路，明亮的暖光下，显出几分租界的异域风情，一时间，倒也看不出有战火的痕迹。
小费沿着街边往前慢慢走，在距离酒吧四五个路灯的地方停了脚，站在马路边，伸出手臂叫车子载他回家。
正在这时，一辆车开过来到他跟前停下，车门打开，下来一个压低帽檐的人。此人大半个面孔被围巾遮住，只露两只眼睛在外面，走近了，也叫人看不清面容。小费正疑惑间，就被对方用力一拉、一推，塞进了车子后排座。
小费急忙高声叫：“绑架……”，“救命”两个字还未出口，就被顺势坐进来的那人在肚皮上使劲给了一拳，疼得他登时缩起身子，一时讲不出话来。与此同时，车子已经快速驶离。
推他进车里的蒙面人出声警告：“再叫，我打死你！”
“你们是**？”小费呲着牙吸了口气，抬头去看蒙面人。
前面开车子的人并不言语，只专注地盯着前方。坐在他身边的蒙面人接着警告了他几件事情，小费边听边点头。车子最后在一个十字路口停下，那蒙面人下车，把他拉出来后，又快速回到车里。小费呆呆看着那辆车子扬长而去，由近至远，从明到暗，直至消失在暗夜的街头。小费举起右手，岔开五指当梳子理顺了刚刚被弄乱的头发，这才伸手叫车子回家。
“教训”小费的人是小常和他的伙伴。
小常并没听力生的话，依旧打算一意孤行由着性子做事。但是他心里又觉得力生的话似乎有那么点道理，于是决定教训完小费后就不再做这种事情。
上官家屋顶上，父子俩都目视前方，沉默不语。
力生在回想和老许见最后一面的情形。他当时带着心怡来到许家，心怡自去找许佳澜玩耍，而他自己则单独去见老许。
在狭小的房间里，靠窗的台子上摞着厚厚一叠外文报纸，他和老许分别坐在台子两边。午后的明亮阳光穿过开着的窗子洒在报纸上，反射出些许光晕，让他略有些失神。
“今年5月13号，九百多个德国籍犹太难民坐上‘圣路易士号’轮船，去往美国，想寻求庇护。他们在海上漂流了许久，先后被几个国家拒绝停靠，最终轮船只好原路返回。”老许低声对他说，“9月1号，德国纳粹用‘闪电战’入侵了波兰，紧接着战事升级，导致犹太难民来上海的路也被封锁。幸好苏联和德国的互不侵犯条约还在有效期内，现在这批难民都是坐火车到海参崴，再乘轮船来上海的。”
老许从台子上拿起几张报纸递给他。
“我可以看个大概。”接过报纸，他笑笑说，“我要加强德语、俄语的学习，不然这些外文的国际消息都不了解。”
“那下次我给你英文报纸。”老许笑着看向他，“丽萍在香港还好吧？”
他点头：“丽萍一切都好。说起来，许教授是丽萍的入党介绍人，我又是丽萍介绍入的党。要不是许教授，我和丽萍都不会认识，更不会结婚。找时间得好好谢谢你这个月老。”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老许也跟着笑了笑，然后关切地说：“在地下党和军统之间周转，力生一定很难。”
他微笑着仰了下头，让阳光照在脸上一瞬，然后正视老许：“是难，但我不会乱。”
“恐怖横行、暗杀猖獗，上海已然成了歹土。”老许做了个靠近的手势，自己身体跟着往前稍倾，等他也以同样的姿势凑近些，才低声说，“延安来了指示，对我们有了更高的要求，要我们搜集更多的情报，尤其是具有战略价值的内容。”
“目前，靠公开收集、临时花钱去买情报，根本达不到上级的要求。”力生也压低声音说，“上海是日本侵略中国最重要的基地，也是一个大规模的情报站战场，各种间谍力量都在这里汇集角逐，是有机会获得高质量具有战略价值的信息的。”
听他这么说，老许点点头：“我们要想解决情报的来源问题，开辟新的搜集渠道，最关键的就是必须设法到敌对营中去寻找并建立内线关系。不然，即便遇到有重要价值的机密消息，如果没有特定的内线关系，也根本搞不到。建立好内线，下一步是打进去还是拉过来，都不是件容易做到更不是容易做好的事情，要冒很大风险，还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接着，又神色凝重地说，“和我们来往的人当中出了问题，我正在调查。”
最后这句话让他吃了一惊：“有线索了？”
《上海的海》为小撒、浣月汐合作作品，感谢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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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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