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骗他了?再说了,你怎么知道我骗他了?说出个证据来。”这涂章听到尚陆远骂他倒也不生气,反而是好奇他怎么看出来他骗人了。他从事了这么多年倒卖古董的工作,最开始也没看出来这个东西是真是假,还专门鉴定了一番。涂章检验那个东西的方法很直接,他直接在那青铜鼎里面放了点卫生纸,并给它点着了,闻闻味道才知道的。他认为,单就青铜来说,造假的人无论假造什么样的铜器、装饰什么颜色,只要用火加热后后,闻起来肯定有有一种刺鼻的铜腥味,那它肯定是假的。真铜器无论怎么加热,也不会有任何气味。或者,用烧红的铁烫那青铜器,一般用仿造的玻璃锈做出来的伪造青铜器被烫时会发出松香与胶味,真锈则没有任何变化。
“铜器坠水千年,则绿如瓜皮,而莹润如玉;未及千年,虽有青绿而不莹;未入土水之传世铜器,其色紫褐,而有朱砂斑,甚至其斑凸起。”尚陆远不慌不忙的说。
“说人话!”。涂章听到这些个文绉绉的话就生气,他本来文化程度就不高,当年在他还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辍学在家干农活,帮助家里减轻负担去了。
要说起这涂章,在他们村子也算是一个人物。他的奋斗史,也可以算是发家史,讲起来也足够写那么一部盗墓题材之类的小说了。几十年前,涂章小学三年级就辍学,帮助家里减轻负担。然而,就在涂章帮家里干了几年农活后,跟村里的年轻人在一起闲聊时听说他们村子周围有几处坟地是古墓,那里面有宝贝,周围已经有年轻人进去过,出来后一转身就发了大财。当时,涂章听他们讲的什么一夜暴富之类的故事眼红,便也跟着动了邪念,想跟着大发一笔。之后几年,他跟着下过墓,也玩过命,冒过险,确确实实是赚到了一些钱。涂章给家里盖了水泥房子,买了车,赚着钱了是不假,但涂章也并没有真的什么一夜巨富之类的。下地次数多了,他的样子看起来比同龄人要苍老许多。再加上很多墓里的空气不流通,他也不知道得了什么病似的老是咳嗽。人一有钱后,就变得惜命起来。近几年,涂章觉得自己一直拼命也不是个办法,便不再下地,做起了倒买倒卖古玩的生意。
尚陆远最开始经朋友介绍认识他的时候还好奇的问过他:你下到的古墓里真的就和《盗墓笔记》里面写的一样那么凶险刺激吗?涂章回答:差不多吧。尚陆远又问:那你是怎么活着出来的,给我讲讲。涂章回答:你说的那些小说都是些鬼扯,就那古墓,你只要敢下去,加上体力可以,正常都能出的来。对了,还有不要太胖。他说他以前有一个朋友就是因为太胖,卡在了盗洞里半天没出来,给他们那个累的一直往出拉他,还差点被人发现了。在那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带胖子下过古墓了。当时,尚陆远听完还觉得这人说话还挺逗,加之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冲突,几次往来下来,就跟这人交了朋友。
“就你那垃圾货,用眼睛看都看出来了。如果锈色与器体合一,深浅一致合度,坚实匀净,莹润、自然,就是自然生成的锈色。要是锈色浮在器物之上,绿而不莹,表皮锈,而且不润泽,刺眼,就是伪锈了。你那器物看起来就刺眼,难看死了。我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看上的。”尚陆远说。
涂章听了一脸奸笑,说:“还不是你催他让他买的。这还怪我了!?”
“你就不怕人家知道了找你来?”,尚陆远问。
“怕什么,我敢拿他钱,我就不能怕。再说了,这事儿本来就是见不得光的,他也不敢把事情闹大。”涂章一脸不在乎。“我要是进去了,他也得进去。”
尚陆远没有再接话,点了一根烟。
他们这些真正玩古玩的人心里都明白,尽管有严格的法律规定,但实际上青铜器的交易从未真正停止过。因为国内和国外在管控松紧程度上存在“落差”,使得相当一部分青铜器交易由国内转向国外,从公开转入私下。但是相对于国内市场对青铜器的严格管辖,海外市场的拍卖政策显然要松动很多。清朝末年至民国,因为社会动荡,有很多传世的青铜器流散海外;改革开放至今,一些出土的青铜器也被走私出去了。这些走私的总体数量惊人,其中一些还是质量非常好的、连国内博物馆都没有的精品。在海外,如果是1949年以前流通出去的青铜器,都是照拍不误;如果是1949年之后走私出去的,除非有人能拿出非常确凿的证据证明是出土文物,或者是被盗的,否则拍卖行也可以进行拍卖。所以,现在很多青铜器的买卖只要你有些本事,标注出它是海外回流到中国的东西,没人可以管你。有些真正胆大敢买卖这些东西的人,他们完全可以自己伪造一个海外回流的红色印泥章子盖在青铜器上。之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做起关于青铜器的买卖。
过了一会儿,尚陆远问涂章,:“你就不担心违法吗。”
涂章说:“违法不等于犯法,再说了,你说你闯红灯也是违法,违反了法律的规定,但没有明确触犯任何一条法律,就是没有那个法的那个条规条文有写明闯红灯要判几年。私下交易当然是违法了,但犯不犯法就看你卖的东西是什么等级了,贩卖文物是犯法的,这得先去看看你的东西数不属于一级文物的。”
听完涂章说话,尚陆远连补觉的心情都没有了。虽然涂章这家伙在自己村子里也有一定的金钱地位了,但他心还是这么黑。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当你站在越明亮的地方,脚下的影子就越黑暗。
“你说的是好东西在哪里?”,尚陆远突然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加之也怕跟他吵起来,赶紧换了个话题。
“我放在里屋呢,进来吧”,涂章一边回答,一边扭头带着尚陆远进了自己家的里屋。
里屋里,涂章从衣柜的底下取出了一个用卫生纸缠了一圈又一圈的东西。待涂章一层一层的把卫生纸揭开,尚陆远才看到了涂章拿的那个东西,一个通体碧绿的四足小鼎。涂章说着:“看看,好东西吧。”
尚陆远一看见这东西眼睛就直了,问他:“翡翠鼎式香炉?”
“那不然是什么?”,涂章一看尚陆远这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动心了,有戏了。
“清朝的?这真翡翠?”尚陆远又问。
“恩”,涂章回答。他一边将手中这个翡翠香炉放在了桌子上,让尚陆远观看。
尚陆远从桌子上拿起这个香炉,将这香炉放在手中细细观赏着。这香炉以翡翠雕琢而成,呈色温润莹泽。双兽衔环耳,兽状三足。炉分为炉盖和炉身两部分,盖钮上雕太师少师造型,大狮方头阔嘴,回首仰望,后腿微曲,躯体肥胖,四肢粗壮,姿态威猛,形象生动写实,颇有灵趣。炉身方口直腹,两侧双耳圆雕卧狮衔环耳活环。整器造型庄重大方,稳重敦厚,器壁厚实,刻工婉转流畅,富贵与文雅兼得,造型端庄规矩,肃穆庄重。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尚陆远看完,又恋恋不舍的把香炉放在了桌子上。其实他心里十分喜欢,但他心想:不能那么快的暴露自己喜欢这东西,不然不好谈价钱。他微微的低着头,眼睛向下一瞄又快速的看向涂章,问:“多少钱?”
“十块!不搞价。”涂章微微笑着,看着尚陆远,一脸老奸巨猾。
“等我几天,我就过来拿。”尚陆远回应。其实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经济水平是根本买不起这个香炉的,等他回去筹了些钱再来买下这东西。在这里,“块”是他们当地的行话,并不是真正的多少块钱人民币的意思,它的意思是多少万元人民币。问你“多少块”意思实际是“多少万”。
“好的,你看你是先交定金?还是?”涂章心里也不知道尚陆远这事儿到底有没有谱,到底买不买得了,便问。
尚陆远一听就生气了,心想:奶奶的,怕我不来买还是怎么的?老奸商!他回答:“我跟你认识这么长时间了,还能骗你不成?如果有人要,你就先卖给他就是了!”
涂章一听以为他生气了,赶紧赔笑脸说:“哪能?我一定给你留着。”
涂章说完,尚陆远说了个“好的,你等着吧”,就出门开着自己的小面包回家筹钱去了。
果然没过几天,尚陆远又就过来了,他打算把这个香炉抱回家。
就在这时,发生了一件事情。
在尚陆远来拿这个翡翠香炉的时候,想跟涂章搞搞价,说:“你这还能少不?能再给我少点儿呗!”
利润少了,涂章当然是不愿意的。但尚陆远也算是长期顾客了,既然他开口了自己也不好太难说话。最后,涂章思前想后,打算从自己房子里拿出了一个小物件儿搭上,自己就全当买一送一了。
可就当涂章把这个小物件儿取出拿给尚陆远的时候,他发现尚陆远一看到这个物件眼睛就直了。这是之前从没有过的情况,难道说他也看上了这个物件儿?早知道自己就不送了,直接卖给尚陆远,还能再赚一笔。
尚陆远接过这个小物件儿,把它放在手里仔细端详,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目光才从那个物件儿上离开。此刻,尚陆远内心十分震撼:这不是自己家里传家之物么?!乍一想,他觉得应该是自己看错了。可越看他越觉得不对劲儿,这块本来应该在尚回身上戴着的翡翠弥勒吊坠,现在确确实实的躺在这里,就连这弥勒脸上的那暗绿斑块都一模一样!
“不就是一个小物件儿吗,瞧把你激动的。”涂章看到尚陆远的反应调侃道。
“你这东西哪里来的?!”,尚陆远一脸认真的问他。尚陆远揪着涂章的衣服领子,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你,手,手先松开。”涂章被尚陆远抓着衣领感觉上气不接下气说。
尚陆远松开手后,又赶紧问他:“哪来的?”
“别,别人那来的,也是我进货时他捎带给我搭上的。”,他低着头没敢看尚陆远。
尚陆远心想:难道是尚回出事了?
尚陆远听后根本就没有心思再理他,即刻出门回家找自己儿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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