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间的晨雾带着薄薄的凉意，在阳光漏下树杈缝隙的刹那渐渐散去。
马车行过官道，微微摇晃的车厢里，凤昭颜执着书卷，手肘撑在软枕上，衣袖落下来，露出一截皓腕。
帝卿眼神巴巴的，膝坐在绒毯上，捧着两腮，凝着她好看的脸，纠结又烦躁，好无聊……
好想说话……
可是……
慕言衡趴在案上，眉心蹙起，要是凤昭颜再提起昨日的话，该怎么办？
帝卿的脸色苦恼极了，又一次朝凤昭颜看过去，可是频频的示意，对方毫无反应。
凤昭颜，凤昭颜！
帝卿在心里大喊，乌眸睁圆，最后鼓着腮帮，扭着腰身，装作不经意的一点点挪过去，直到碰上凤昭颜交叠的双腿，才停下来，仰头瞪人。
喂，喂！
慕言衡下巴重重一下，搁在她的膝上，满脸都是迫切需要被哄的神色，却在凤昭颜移来眼神时，掌心挡在自己眼前，扭过头，只露出隐隐翘起的红唇。
哼，本帝卿就是怕你累着，凤昭颜，你盯着书，还不如看本帝卿。
帝卿支楞着耳朵，只听见头顶窸窸窣窣的一阵，像是翻页声，又像是阖上书的声音，却唯独没听见凤昭颜说话。
难不成本帝卿不张口，她凤昭颜就不会看眼色？还是她自以为拿捏了自己，就预备着连敷衍都无了么？
帝卿忐忑全消，转瞬胸膛起伏，气恼的撤开手，本帝卿会这样死缠烂打，还不是都为了你凤昭颜！
凤家就算倾覆了又如何，谁让你不识抬举，总不顺本帝卿的意！
慕言衡抬眼，乌眸气冲冲的直视上方。
凤昭颜掌心卷着书卷，虚虚拢着，凤眸微低，望着帝卿眸底满是骄横的不服气，微露愉悦，“殿下，这是怎么了？”
怎么了？凤昭颜，本帝卿怎么了，还不都怪你！
帝卿磨磨牙，眼神凶巴巴的，炸毛的瞬间，撑着凤昭颜的长腿，扑上去，像是泄愤似的一把夺过她手里的书卷，扔向身后。
你说呢！
帝卿乌眸黑而亮，离心上人不到一尺的距离，气哼哼的哼了声，满京城，没人敢这么忽视本帝卿！
都两日了，凤昭颜！
“殿下，这是觉得受冷落了？”
凤昭颜闲适的后仰身子，靠着软枕，双手指尖碰在一起，像是思考的模样，丝毫没有在意帝卿一副男.上.女.下，不自知的处在危险边缘的姿势。
微勾唇，隐露戏谑，凤昭颜逡巡了眼帝卿已经开始不着力，而细颤的小柳腰，眸色微深，幽幽的划过丝暗光。
慕言衡扁嘴，眸底露出一点儿委屈，“凤昭颜，你竟然才注意……你竟然才注意！”
凤昭颜凤眸微弯，抬手挠了挠帝卿下巴，一下一下的，似是很享受那处的软.肉，连带着鼓起的腮帮子，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
阵阵的酥痒带起了些微烫意，慕言衡手心发软，随着车厢突然的颠簸，一下摔进了心上人的怀里，脑袋贴在她的耳际，连一个小指头的缝隙都容不下。
慕言衡羽睫轻颤，心跳怦然，像是酒醉微醺时的状态，好像一切都在天旋地转。
“凤昭颜……你，你总是这样。”
帝卿眼角飞红，气势一下又弱了，可怜兮兮的蹭蹭凤昭颜耳垂，将头埋进她的颈窝，牢牢圈住她的腰身，整个身子都赖进了她的怀里。
“你知道本帝卿难受了多久吗？你总这样对本帝卿不理不睬的，总让本帝卿有种抓不住的感觉，从第一次见你，本帝卿就不服气了，凭什么呀？”
帝卿摇晃脑袋，吸吸鼻子，气息里全是凤昭颜的味道，恍然间像是回到了宫学那时候。
凤昭颜余光微凝，平静的眸光似乎有了些波动，只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变得神色冷清起来。
慕言衡蹙起眉，抬起脑袋，转而搂住了她的后颈，像是等不及她说些什么，声音低低的充满回忆。
“明明宫学少傅罚你，本帝卿仗义执言，你却理都不理本帝卿，撩袍子就跪下，本帝卿拉你都险些摔了，你却看都不看我！”
帝卿控诉般的继续吸吸鼻子，身子一懒，趴在她的身上，黏黏糊糊的娇气道，“从那时本帝卿就记住你了，到处打听，可偏偏从那时候起就再没碰上你，后来……后来你有了婚约。”
“臣是娃娃亲，殿下。”
凤昭颜靠在软枕上，适时提醒，像是一个严师纠正学生，一板一眼的点明其中的谬误。
看不出一点儿要沉浸这段回忆的苗头。
帝卿一掌心堵上她的嘴，巴巴的瞪她，“有区别吗？”
凤昭颜手扶上他的腰，凤眸微眯了眯，意思不言而喻。
帝卿腰微痒了瞬，脸色烫起来，别开脸，哼声，“不管，就是你不识好歹。”
凤昭颜眉梢轻压，手松了帝卿腰，顺势长腿一放。
慕言衡乌眸惊了刹那，下意识支起身子，掌心搁在凤昭颜心口，微微摁着，好容易稳住了身子。
“凤昭颜，你又来！”
“臣只是想告诉殿下这个事实”，凤昭颜后背靠着软枕，眼神落在帝卿脸上，既而戏谑着，轻挑眉，“凡事皆有先来后到，殿下后来居上，倒是振振有词。”
“后来居上，那也是本帝卿占上风”，帝卿扬起脸，掌心握拢，捶在凤昭颜心口，一脸你住口的气恼神色。
“总之，你不许再惦记旁人。”
“如何惦记？是这样？”
凤昭颜轻笑起来，眸露戏弄，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一只手箍住了帝卿的双腕，压在软枕之上。
在那方寸之间，凤昭颜抬指撩起帝卿下巴，眼眸深邃，“殿下，还是这样？”
两人衣衫乱作一团，凤昭颜的衣袖有一半压在慕言衡身下，更何论交叠在一起，肌肤间只隔了几件衣裳。
慕言衡颊腮滚烫，眼睛里已经容不下其他了，全是凤昭颜的影子在到处晃悠。
紧张羞涩过后，半晌才结结巴巴的点头。
“那殿下除臣之外，可曾这样惦记过旁人”，凤昭颜好整以暇的微眯凤眸，眼神落在慕言衡脸上，微微一笑。
“臣虽无窥探之心，但殿下既然在意，不如也与臣交个底如何？”
慕言衡微眨乌眸，有些愣住。
凤昭颜凤眸静静的看着，而后松开了他。
车厢里气氛突然诡异。
慕言衡急忙坐起来，下意识扯住即将远离的衣袖，红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
可是凤昭颜却凤眸幽深的握住了他的手，阻止了他的靠近，“殿下，臣与清临到底是幼时相识，又有婚约在身，您何必自欺欺人呢。”
“凤昭颜……你还在意他！”
慕言衡眸光微颤，心里吧唧一声，恍惚有什么东西碎了，猛的站起来。
凤昭颜笔直站着，牢牢握着人的手，眉目微敛，轻勾唇，淡淡的笑了起来。
这才叫公平呢，殿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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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交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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