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同你说了什么?”段白露猜测道,面若冰霜。
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好遮掩的。
沈奕初神色变了变,轻摇头道:“不是。”
那就是他自己猜的,不过段司宸行事那般肆无忌惮,只要稍加留意,是能看出些许端倪的,何况沈奕初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
这倒不是段白露所担心的问题,从出嫁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做好了发生今日之事的准备。
“那你想怎么样?”段白露冷声问道。
若他此时提出和离,她会成全他的,左不过就另作筹谋。
方才,沈奕初一直是蹲伏在她膝边的,且略垂着头,段白露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
此时,沈奕初抬起了头,段白露这才看清,他眼睛里似有水光。
这不是哭,而是在内心极度委屈的作用下眼眶被濡湿了。
段白露愣了愣。
段白露略烦躁道:“起来说话吧。”别搞得像我欺负了你似的。
沈奕初不动,握住了段白露的手,沉声道:“我不要。”
段白露:“......”
沈奕初心里想的是:即便知道自己是她的无可奈何之中的下下选又如何。
“你既然嫁给了我,那我就是我的了。”沈奕初语气坚定道,眼神里仍是委屈和幽怨。
是在怨她轻易地把和离挂在嘴边。
段白露看着他这副样子,五味杂陈,心中烦躁与心疼交加,他越是这样,段白露越发觉得对不起他了。
良久,不知是在何种情绪的作用下,段白露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抬起手来,给了他——一个耳光,力气不轻不重。
沈奕初微偏过头去,沉默了下来。
“你冷静一点。”段白露声音缓和,“这两天,你先去偏房住着吧。”
段白露觉得,她们都需要冷静冷静。
沈奕初心中不愿,但还是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只要她不再提和离,对他来说都是好消息。
沈奕初离开书房后,段白露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随后提笔,写下了给段司宸的回复信。
宫墙内,段司宸拿着那信,面色铁青。
信纸上,字迹带着一种凌厉,明明只有四个字,却将写信人提笔时的情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恕不从命!”
*
段白露以为,沈奕初心中多少会有些怨气在的,也做好了两人这几日谁也不理谁的打算。
尤其在扇了那一巴掌后,段白露明显看到,沈奕初临走时,眼里别样的情绪,她看不懂。
所以,在用早膳时见到这人,段白露是有些意外的。
沈奕初眉眼含笑地走进来,就好像昨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段白露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沈奕初倒是清声关切道:“昨晚睡得还好吗?”
段白露呆呆的:“还不错。”
沈奕初落座于她身旁。
直到用完早膳后,也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段白露无语道:“你今日,没有事情做吗?”
沈奕初自然道:“巡查司里的事务本来就轻松,就是几日不去也未尝不可。”
段白露点点头,又想起了什么,不客气道:“那你之前,还在那儿熬了个通宵,原来是在刻意躲着我吗?”
沈奕初笑容一僵,神情有点不自在。
段白露没打算就此放过他,摆摆手,做出一副烦躁的模样道:“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这话她早就想说了。
再看沈奕初,过了一会儿,依旧是雷打不动,甚至还凑过来,想要握住她的手,不过被她躲开了。
沈奕初愣了愣,顿住了身形,干巴巴地保证:“再也不会了。”
段白露毫不留情,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其实是,她看到他这样就会忍不住想笑。
沈奕初就这样陪了她一整天,甚至可以说,她走到哪里,他就跟到哪里。
段白露:“......”
因为不想和他说话,段白露默默隐忍着。
直到,到了夜间,段白露忍无可忍:“你怎么还不走?”
沈奕初理所当然道:“去哪儿?”
段白露哑口无言。自然是去偏房了。
今日是怎么了?她们不是应该还处于冷战的状态吗?
在她愣神之际,沈奕初却抓住了这个机会,将她揽进了怀里,嘴唇碰了碰她的。
得寸进尺。
段白露仍是呆呆的,眨眨眼,眼神清澈了几分,也就是在这时,才想通了。
既然彼此的想法一致,旁人也就很难将她们分开了,他知道了也好,有什么问题还可以一起面对。
所以,冷战这一步自然就可以省了。
想明白了这一点,段白露看进沈奕初眼中,见对方眼中情意正浓。
段白露想了想,便主动勾住了沈奕初的脖子,掂起脚,主动贴了上去,惹得身前人呼吸又加重了几分。
......
几日过去,公主府仍是沐浴在融融的暖风之中。
春天已接近尾声,公主府里却似春意正浓一般,似乎也感知到府里的两位主子,近日情意融融一般。
对于沈奕初的黏腻,段白露也有了几分习惯。
这些天来,段白露一直待在府里,沈奕初倒是也很悠闲。
或许这才是他一贯的作风,在还没成亲之前,做个闲散的世子,安定侯膝下也只有他一个儿子,他才敢肆无忌惮一些。
以前,她们的关系和相处,像是寻常夫妻那般,而现在,那天以后,就完全变了,甜甜腻腻的,像两个有情人。
虽然段白露自问,对沈奕初的感情并没有到那种程度。
凉亭内,段白露无聊地放下了话本,看了看身边同样捧着本书卷的沈奕初。
沈奕初注意到了她:“怎么了?”
“我要出去走走。”说着,段白露便起了身。
沈奕初把书卷一搁,顺从道:“走吧。”
“......”段白露默默将回绝的话咽了下去。
*
两人在街上随意逛逛后,就去了茶楼里,打算在那稍微歇歇脚再回去。
沈奕初揽着段白露,任谁都能看出她们两人的关系。
走进茶楼里时,瞬间吸引了一楼所有客人的目光——这家茶楼本来地方也不算大,一楼是散桌,二楼是包厢。
沈奕初是世家间出了名的贵公子,模样自不必说,段白露亦是不可多得的美人,两人的组合甚是养眼,众人忍不住不看了几眼。
见状,沈奕初与段白露咬耳朵道:“还是去包厢的。”
段白露赞同地点点头。
两人只打算在此小坐片刻,原想在一楼随便找个位置,但现在...时不时就有目光落在她们身上,让人怪不自在的。
两人向楼梯走去,一扫过一楼的情形,发现了一道与众不同的景色。
偏楼梯处的位置,一人着一袭白色锦衣,端坐在那处,锦衣一尘不染,周身气质,与他周围的人和物截然不同,此时目光同样落在她们身上。
段白露与沈奕初对视了一眼。
走到近前时,那人起身率先开口道:“长公主、驸马,幸会。”用的是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的声音。
两人有礼道:“万丞相。”
在茶楼其他人眼中,就是两拨茶楼内最特殊的人在互相寒暄,想来是熟人。
有礼归有礼,段白露眸中的神色可以称为冷,她可没忘了,她们之前还有一些过节,之前没找他算账是因为有事耽搁了。
沈奕初倒是面色不变,甚至搂紧了一些段白露。
上次之事,虽说万泽言有替皇上做事的可能,但也只是可能,谁也不敢百分百保证,沈奕初作为男子,自然还有一些其他的考虑。
“万丞相也在此处?”沈奕初问候道。
万泽言无视了沈奕初的故作姿态,温和笑道:“嗯,我在此处休息片刻。”眼神不可察觉地轻轻落在段白露身上。
段白露眸中的冷意,他自然注意到了。
万泽言一愣,对她讨好一笑。
“朝中人人都言,万丞相行事磊落,也正是因为这样,无人敢不服你,可内里,真的是这样吗?”段白露毫不客气,她向来不是隐忍的性子,尤其是对这种来自他人莫名其妙的恶意。
万泽言不傻,知道她意有所指,也不装疯卖傻:“长公主教训的是,若长公主想要报复回来,我绝无半句怨言。”
他的语气不羞不恼,甚至还带着温和。这话别有一番意味,用他稍显醇厚的嗓音说出来更甚。
而在段白露听来,这分明是挑衅,心中更是多了些不屑与这人来往。
沈奕初在一旁适时开口:“万丞相,我与长公主感情一向深厚,不是旁人三言两语就可挑拨的,丞相以后还是少费些力气为好。”
对于沈奕初的警告与嘲讽,万丞相面色不改,淡然一笑,垂眸之际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既如此,万某改日定登门致歉。”
“不必。”段白露冷声道,她丝毫不想与这人再产生更多的瓜葛。
“我与丞相从前就无怨无仇,只希望以后丞相莫要再在背后使绊子了,委实不是君子所为。”段白露说完,便拉着沈奕初上了楼。
余下万泽言还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茶楼里的客人都是些普通百姓,多的是不知道万泽言身份的,只知道那位风光霁月的公子,呆呆地立了很久,之后便走了。
再之后,有常来的客人还发现,从这天以后,这位一来就坐在同个位置的公子很久都没有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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