箪木木看都不用看都能猜到老板脸色有多黑，肯定比烧焦的木炭还黑。
堂而皇之当着老板的面吃霸王餐，箪木木对前面背挺得笔直的少年默默竖起了大拇指：少年好样的，您真是可塑之才，勇气可嘉。
“老板，是这样的。”棠槁把身后的箪木木给揪出来，像拎兔子一样丢到老板面前，笑眯眯的说：“是她说要请我吃夜宵，所以这顿饭是她请客，你要买单找她就对了。”
箪木木被他的厚颜无耻惊得目瞪口呆，当真是刷新了她对这个男人厚脸皮程度的认知。
面色土灰的箪木木现在心情特别“美妙”，冲着他的耳膜大喊，就差直接上手了：“这位先生，请问你礼貌吗？”
“这位先生”四个字口音咬的极重，以表示她对棠槁的鄙视。箪木木无比瞧不起棠槁，内心骂了这条狗上千遍：你个渣渣。
“我很有绅士风范的，”棠槁特意整理自己衣领，装的人模狗样，但说出来的话只要有耳朵的人听了都会沉默：“买单这种事我向来让女士优先。”
箪木木：那你可真棒。
“小姐姐，我都看不下去了，这种男人不分还留着过年？”
箪木木非常清楚的听到一个清脆的男声，她能感受到有人贴在她耳边说话。可老板的声音没有这么年轻，而棠槁并没有说话，这家烧烤摊除了他们三人再无其他人，那么问题来了，谁在说话？
箪木木能从对面相隔不远的棠槁眼里看到一条手臂粗的黑蛇，它贴近她耳朵的距离不超过三厘米。也就是说，倘若箪木木敢乱动，她现在很有可能失去一只耳朵。
这世道，连蛇都成精了吗？你听听这普通话说的多标准，多么地道，不知道的以为就是本地人。但求求了，拜托不要半夜出来吓人，她这颗老年心脏承受不起啊！
箪木木屏息，眼神求助棠槁。她一妙龄少女本该在家吹着空调吃着冻西瓜，可她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箪木木弱小的心灵受到了无比大的伤害。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她无语凝噎。
“蹲下！”
箪木木立刻照做，棠槁一个啤酒瓶砸向那条黑蛇，黑蛇伸缩回到主人身边，玻璃瓶摔倒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箪木木这才有机会看，而这一看，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那条蛇长在老板头上，竟然是老板的黑发，箪木木头皮发麻。
那黑蛇又开口：“小姐姐你看你男朋友脾气多暴躁，还很没有礼貌。天涯何处无芳草，你就抛弃他呗，换个温柔又好看点的，你看我就很不错。”
男朋友？她一个单身贵族哪来的那玩意。见鬼了，她还是接受不了蛇说话，这世界越来越玄幻了。箪木木心脏机能还行，应该能撑一会，不过她倒是想就地晕过去。
晕之前她还是想澄清：“不，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跨种族谈恋爱。”意思就是，棠槁是狗，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是她男朋友。
棠槁关注点并不在这。竟然有人说他长得不咋地，他第一个不同意，他指着黑蛇愤愤不平： “你的意思是我不好看？”
箪木木心态崩了。她投向他的眼神中充满感叹号：这都什么时候了，重点是这个吗！求你清醒点！
那条黑蛇高傲的又自恋：“当然。你长的太难看了，我都替你丢脸。不像我，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小姐姐会喜欢我的，你做好分手准备吧。”
“你好看？”棠槁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不屑道：“就你？你全身黑不拉几的，大半夜你的脸谁看的见？还英俊倜傥，实不相瞒，你是我见过的蛇中最难看的，还在这跟我自恋。”
“我难看？你这个丑男就是嫉妒本蛇的颜值！”
“你有个空气的颜值，颜值都是负数！”
箪木木严重怀疑自己的眼睛，蹲在地上人都傻了。一人一蛇竟然吵上了，还特别幼稚，如果她有手机，她肯定会拍下这个怪异的画面，这难得一见的奇闻明日铁定能上头条。
黑蛇：“你不服那就让小姐姐评理，看谁长得更帅！”
棠槁：“评就评，想都不用想肯定是我帅。”
一人一蛇齐刷刷地看向还在地上蹲着的箪木木，她要站起来的动作戛然而止。她感到这两个的眼神充满威胁，箪木木呵呵呵干笑，惹不起惹不起。
箪木木一机灵，手一指立马甩锅：“你们可以问老板，他的眼光准没错。”
他们又齐刷刷看向老板，老板十分无辜，他只是来打酱油的。
聪明的老板转了个话题：“你们什么时候付钱？总共消费180元，微信，支付宝，刷卡还是现金？”
箪木木穿着病服，全身上下连个口袋都没有，棠槁就更不用说了，口袋干干净净。
“……你看我们是有手机的人吗？”
老板兢兢业业：“好的。刷卡还是现金？”
老板突然变得好官方是怎么回事，她有点慌。她现在一穷二白，要什么都没有，她从哪变来钱？
“那什么，不是流行刷脸吗，你看这位颜值怎么样？”箪木木开始推销起棠槁，为了抵饭钱违心拼命的夸：“你看这鼻梁多挺拔，线条多美，还有这双眼多魅，这皮肤多嫩，综合起来，总能值个180吧？”
棠槁一开始还被箪木木夸的一脸得瑟，挑了个眉挑衅黑蛇，直到她最后一句导致整段垮掉。
棠槁手指自己，不可置信：“我就值180？”
箪木木白眼：“不然呢，你想要个二百五？”一百八起码还能抵一顿饭钱，已经很给他脸了，还不知足。
黑蛇笑抽：“哈哈哈，小姐姐说得对，他就值一百八。”
……它还是不说话比较好，对着个会说话还自恋的蛇她越看越觉得诡异。
既然黑蛇都开口了，老板也没话好说，继续算账：“那就算你们买单了。但刚刚那瓶摔碎的啤酒还是要赔，20元，微信还是现金？”
箪木木终于记得要站起来，她忽略蹲麻的脚，一瘸一拐默默后退，留给棠槁表演的舞台。
这就不关她事了吧，谁丢的谁负责。
棠槁瞄了她一眼，她做了个“请”的动作，明显就是过河拆桥：“这位小姐，你礼貌吗？”
箪木木扯了个大大的微笑，像极了《猫和老鼠》里汤姆奸诈的露齿笑：你个渣渣。
棠槁：“……你行。”
又听他说：“我觉得我值个二百五。”
“噗。”
棠槁咸咸的看了她一眼，箪木木连忙捂住上扬的嘴角，但依然遮不住带笑的眼。她又做了个“请”的动作，憋笑：“你继续。”
棠槁脸臭臭的。
“哈哈哈。”黑蛇要是有手此刻一定会拍手叫好，它的头都昂到一定角度了，品性也不像条蛇。
他们敢保证，它一定是蛇中异类。
“本蛇好久没这么开心过了，看在你们这么可爱的份上，我就放过你们。沿着这条路一直走，穿过雾气你们就能出去。”
“快走吧，再不走你们就来不及了。记住，在雾气中不要走散。小姐姐，下次来记得找本蛇，我等你哦。”
余音绕耳，一阵阴风吹过，再一看原地已经没有了黑蛇和老板的影子。
眼前出现一条笔直的小街，望不见底。黑灯瞎火也没有灯，在这半夜怪吓人的。
箪木木本能的抓住棠槁的手臂，完全没抬头看棠槁那一张鄙夷的脸。他一扯把她手掰开，箪木木抬头一脸茫然。
“来来来，”棠槁把她扯到他前面，然后脚对着她屁股一踹：“给我麻溜的滚！”
眼见那雾气越来越浓，箪木木一个急拐弯又麻溜地滚回他身后怂怂地拉着他袖子，动作要有多麻利就有多麻利。
“那黑蛇说了，雾气中不能走散，你不能踹开我。”
棠槁挤出一抹“善解人意”的微笑：“哦是吗？刚刚你过河拆桥不是挺熟练的吗，现在我允许你继续。”
箪木木紧紧攥着他，摇头摇头再摇头：“不不不，那是技术活，我脑子笨做不来第二次。”
棠槁推开她的脑门，万般嫌弃：“离我远点。”
雾气越来越浓郁，她看他的脸都有些模糊，她害怕地直接上手抱紧他的手臂，安全感这才好多了。
箪木木铁骨铮铮：“我是不会放手的，要死一起死。”
这一幕无比熟悉，棠槁抽不动被她抱着的那条手臂：“……”
棠槁索性放弃挣扎：“你松开一点力度，不然我们没法走快。”
箪木木十分听话松了点力度。
雾气达到最浓点，他们已经看不到对方。幸好她还抱着他的手臂，感觉到人还在，捡回一点安心。
棠槁：“你说话，随便说点什么。”
现在是最难熬的时候，聊天最能缓解焦虑。
“哦。”
沉默。
棠槁：“……”有种想踹开她的冲动。
棠槁：“你的脑袋和你的名字简直一模一样。”榆木脑袋。
箪木木回怼：“你就不一样。”糖糕是甜的，你是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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