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顺利吗？”隔着耳机，另一边的白河笑眯眯发问。
秦煦背着双肩包，自行车的踏板踩得飞起。
“顺利。”下坡路速度加快，他耳边是一阵呼啸的风声。
白河满意一笑，幽幽地说：“你看，我说了吧，习惯就好。”
秦煦不说话了。
白河乐得不行，也没追着说这个了。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对了，你见到任务目标没？”
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大概有效仿过往“名人”的爱好，喜欢提前发出“死亡邀请函”，指定对象。
除了上次在公司大楼死掉的男人，生前遗漏这份死亡邀请函，后续是警察在抽屉的缝隙中找出那份邀请函。
之前死亡的人，无一例外，全部收到了“死亡邀请函”。
这一回，收到死亡邀请函的，依旧是广告公司的人。
身份不简单，是公司董事的儿子，今年准备大学毕业，特意“隐姓埋名”来公司实习，恰好在秦煦工作的部门。
本来对方父亲收到这份“邀请函”，吃不好睡不好，为儿子担惊受怕，想让人干脆别出家门了，就好好待在家里，雇几十个保镖和铁桶一样围着。
奈何年轻人叛逆，对此不屑一顾，不肯龟缩在家里，甚至怀疑只是恶作剧，毕竟警察局拿去验邀请函的真假，发现和前几次凶杀案留下的有所不同。
父子僵持，闹得很凶，还是勉强同意放儿子去公司实习，最后请了不少保镖守在公司，也希望警局向上申请便衣保护。
警察局考虑到“非人因素”，也和动物管理局请派保护。
“嗯，见到了。”
白河：“你不用管太多，青仔会一直跟着对方，你既然在公司，偶尔也留意一下。”
“好。”秦煦应了，又问，“我大概要在公司待多久？”
“好问题。”白河说，“这要看警局什么时候抓到人了。”
他说着，也叹气：“说真的，数据勘测了这么久，也没异常，估计和非人类生物无关，光耗着……啧，我们管理局最近很缺人手，小秦，等任务结束，你要不去A4区——”
“不了，白主任，我更喜欢当回训犬师。”秦煦拒绝道。
白河遗憾：“好吧，真不考虑？”
“嗯。”
“行，我也不强迫你，先挂了。”
“好，再见。”
秦煦挂了电话，将耳机塞回口袋。
在道路的拐弯口，他巧妙地避开一辆横插进来的小电驴。
公司
“安沂。”
苏安沂刚准备进电梯，听到陈有明副董事长的声音。
“陈董。”苏安沂微笑，特意往后一步，抬手让对方先进去。
陈有明一头银发，但脚步矫健，满面红光。
“最近工作怎么样？”他乐呵呵地问。
苏安沂风趣地回答：“在陈董的带领下，自然稳步向前。”
陈有明摆摆手：“哎，说这个。”
两人有聊了些其他，不经意间，陈有明叹了口气。
苏安沂立刻询问：“陈董，怎么了？”
陈有明：“我家那小子，天天嚷着要来公司，这不，今年刚毕业就来了，去了客户部那边。希望不要给我惹祸了。”
苏安沂思索了一下，微笑：“陈琛我前几天见到他了，非常有活力，进取心也强，我看未来的空间广阔着，您不用担心，闯一闯总是好的。”
陈有明摇头：“如果……唉，我倒是希望，不过，我也不强求他做什么，刚出社会的步子不要急，起码晚上准时回家吃饭就好了。”
苏安沂面色不变：“当然，恋家是好事。”
“叮——”，电梯开了。
陈有明准备出去，苏安沂特意按住电梯门。
忽然，陈有明想起什么，交待道：“哦，还有，差点忘了和你说，前段时间，你们部门有个新来的小子，你也多多照顾一下，是我以前战友的孩子，他——”
他斟酌了一下，含糊地说：“一个人生活不容易，能帮就帮，我对待他，也是亲儿子一样。”
苏安沂若有所思，陈董的儿子陈琛，是很早就来报道的，但因为某些原因，只上了一天班就休假了，拖到前几天才回来。
而部门前段时间新来的……只有秦煦。
一个人生活不容易？什么意思？战友的孩子，这听起来像……
苏安沂稳住呼吸，笑着应道：“好的，陈董，我明白。”
……
“……苏安沂？苏安沂？”秦煦喊了几声，对面还是没有反应。
他干脆直接伸手，在对方眼前晃了下。
“怎么？”苏安沂回神，轻轻拨开秦煦的手。
秦煦歪头：“你的表情看起来不太好，是出什么事了吗？”
苏安沂指骨微微曲起，温声说：“没，就想些工作上的事。”
“哦。”秦煦点头，“我能帮上忙吗？”
苏安沂失笑：“恐怕不能。”
“好吧。”秦煦皱眉，想了想，“不过，如果你想摸我的头，可以随便摸。”
苏安沂捏住勺子的手一顿，问：“为什么要摸你的头？”
秦煦自然地回答：“你不是说摸我的头会心情好吗？你现在心情不好，我给你摸，你不就能心情好了吗？”
苏安沂点头：“有道理。”
秦煦嘴角微翘，得意自己的想法。
苏安沂见状，也笑了。
他慢慢喝了半碗汤，故作随意地问：“平时是一个人住吗？”
秦煦“嗯”了一声。
苏安沂：“那你周末一般做什么？”
秦煦：“运动吧。”
“喜欢什么运动？”
“打篮球、游泳、网球、跑步……”
秦煦罗列了一堆，苏安沂边听边点头。
“除了运动，还会做什么？”
秦煦想了想，摇头：“没了。”
苏安沂顿了顿，放轻声音问：“周末会去父母家或者什么长辈家里吗？”
秦煦怔了下：“啊，我是孤儿，没有父母和长辈。”
苏安沂：“……抱歉。”
他心里轻轻吐出一口气，说不出什么滋味，有点后悔这么直接地问。
但他又确实想知道，青年到底是什么情况。
或许是想要怜惜，又或许是一种奇怪的窥探欲。
秦煦冷不丁拍了拍苏安沂的手背。
“没事。”他很谨慎地拍了三下，“我不在意这件事，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就是成年前流浪了一段时间，被一群奇怪的人类欺负了，但最后还是逃出来了。
不过，这不重要，人类还是有好人的。
比如说苏安沂。
苏安沂听得心软，他反握住秦煦的手，轻声说：“对，长大的你很棒。”
秦煦眨眨眼，掌心的手温度比他低，触感格外细腻，像一块温润的玉石。
他下意识捏了下，大拇指的指腹在手背摸索，食指则滑到内侧的软肉，轻轻摩挲，一路往下，探到手腕的脉搏。
苏安沂：？
他迟疑片刻，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
没抽动。
青年的手掌很大，肌肤的温度几乎是灼烫，对方从指尖摸到掌心，指腹的薄茧粗粝，带来一阵麻意。
苏安沂又抽了一次，对方攥得更紧，然后慢慢捏着软肉，按住他手腕的内侧按揉。
苏安沂：“……”
他眯起眼睛，打量秦煦平静的面容，怀疑自己看走眼了。
看起来又纯又直，但某些举动，老练又自然。
“秦煦，放手。”苏安沂轻声说。
秦煦回神，“哦，好。”
苏安沂还没说话，秦煦开口：“你心率偏快，不太正常。”
苏安沂扬了扬眉，似笑非笑地说：“你还会中医啊？”
秦煦思考了一下：“算会吧。”
——他确实会给狗看病，辅修专业，学的是望闻问切加现代兽医学，主打取两边精华，舍去两边糟粕，但不确定人和狗有没有区别。
苏安沂哽了一下：“那你要不要给我看看？”
秦煦摇头：“我学的不一定适合你。”
“中医还分治什么人啊？”
秦煦也不确定：“大概吧。”
苏安沂：“你自学的？”
秦煦：“不算，有一部分是基因的天赋，有一部分是后天学习。”
每只流浪小狗从出生开始，就有自己在路边找草药治小病的天赋。
苏安沂：“……”还真敢吹。
不过，他看着秦煦俊朗深邃的五官，思绪再次变得平静。
换个人，他可能嗤之以鼻，不太想搭理，但对象是秦煦……苏安沂轻飘飘地瞥过去，不可否认，他还挺受用的。
虽然这种招数有点老套，但有这么一张脸，似乎也不需要学什么有技术含量的方法。
毕竟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苏安沂想了想，他对青年确实挺感兴趣的。
不然，也不会天天来偶遇人，和对方在网上聊得火热。
本来想着，如果青年真的直得不能再直，就当朋友处着好了，他没有掰弯人的兴趣。
对方需要帮忙，他也不吝啬帮助。
但现在嘛，似乎判断有点失误。
苏安沂微笑：“那希望你下次学更多的中医内容，至少能达到……给我看身体的水平。”
秦煦认真地点头：“好的，我会学的。”
苏安沂不置可否：“我很期待。”
——他倒好奇对方能玩出什么花样。
秦煦暗暗下定决心，好，回去就学习人类的中医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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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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