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大约是想尤朗的事想得太入神,章信那个下午一直心不在焉,几个小时过去,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干了的也不能保证质量,他那时还想着,幸亏没什么重要的事,不然他这个秘书就干到这里了。可是,他没想到,他那天下午埋的雷到了周五才炸。

周五下午尤朗要叫几个重要部门经理开会,章信之前已经一一发消息通知过了,可是周五下午,却发现有一位经理一直没到。眼看其他人都到齐了,章信忙出去给那位经理打了电话,问他为什么不来参加会议,结果对方的反应出乎意料:“什么会?”

“我通知过的呀!我给您发了短信。”

“没有啊,算了,现在开会是吧?我马上过去,迟到半小时,你跟尤董说一声。”

那边挂得急,章信也不能在这时候忙着推卸责任,因而还是按流程,先跟尤董说明情况,然后在尤朗冰冷的注视下抱着笔记本电脑到了一旁,准备做会议记录。

迟到的项目部经理是今天会议的中心人物。他一迟到,不少内容都没法说。虽然尤朗自始至终面朝着各位经理,但章信看着他的侧面身影,就已经能想象他落在自己身上那种无声而猛烈的责怪。

章信不太敢相信自己会犯这样的错。从他大学毕业以后跟着尤朗的第一天起,通知各种会议的与会人员就是他最重要也最平常的工作任务,到现在四年了,他从来没在这些事上出过错。

就在会议室静悄悄的时候,章信偷偷掏出手机,翻出短信,结果看到他和项目经理的交流果真停在半个月前,他提醒项目经理准备写上一个项目结项书,项目经理说好。

妈的,真的是他忘记了。

怎么回事?

尤朗的右手边,郁勉端起咖啡嘬了一口,慢悠悠道:“啧啧,半个小时过去了,今天是让迟到的人请吃饭呢还是学长请吃饭呢?”

这话说得轻巧,实则是在问有人迟到,究竟该怪谁?

尤朗靠在椅背上,轻笑一声,随后微微侧过身,看着章信:“你说呢?”

章信心跳得跟擂鼓一样,呼吸急促了不少,正慌忙组织语言,想说这是自己的问题,但又有点害怕各位经理的口诛笔伐,毕竟对他们来说,半个小时可是珍贵的财富。可是,尤董这样的目光,显然是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他隐瞒也没用,搞不好还落个欺瞒上级的罪名。

这间会议室虽说是小会议室,但一般是比较重要的小型会议才会用到的,因而并不逼仄,反而十分宽敞,装修上也十分具有商业感,一群人西装革履地走进来,即使不说话,压迫感也会严严实实地压下来。章信坐在会议室的角落里,不仅要面对各位经理的质疑,还要直视尤董如刀一般不满的眼神,简直如坐针毡,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冷汗从自己头顶缓缓滑落。

“抱歉!”众人齐刷刷地往门口望去,是气喘吁吁的项目经理赶了过来。

会议室窸窸窣窣地活跃起来,章信悄悄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事情不会就这样过去,但至少现在不会这么尴尬。

一场小会开到了将近六点,尤朗率先起身要走,经过章信身边的时候低声道:“跟我来。”

章信头皮发麻,顾不上会议记录写到一半,赶紧把电脑盖了下来,起身对经理们鞠了个躬,然后匆匆忙忙跑了。

熟悉的办公室,但章信感受到的压迫感更甚。他站在办公桌面前,只和尤朗对视了一眼,就立刻低下头去盯着地面了。

尤朗不悦地罚他站了十分钟,看他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斥问道:“地上有钱?”

仿佛有根线牵着脑袋,章信立刻抬起了头,只是面对尤朗时,眼神有些躲闪。

“解释。”

章信垂在身侧的双手无意识地摸着裤子中缝,忽然想起以前上学军训的时候,站军姿很辛苦,他就会偷偷的摸裤子中缝来分散注意力。只是教官很严厉,眼又尖,他没胆量挑战教官的怒气,因此连摸裤子中缝这样无伤大雅无甚影响的动作都做得小心翼翼。

始终没有教官发现过他在站军姿的时候手指悄悄地动过。

就像是现在,悄悄的,偷偷的,谨慎的。

“对不起,尤董,是我疏忽了,我那天给要参会的经理发通知短信,把项目经理给忘了,我以为发过了,没想到……抱歉。”

解释和道歉也一样,带着些许怯懦。

其实章信不全然是这样的,尤朗带他出去见过人,知道他在别人面前自信昂扬的模样,得体大方,侃侃而谈,甚至可以说是幽默风趣,因此尤朗才一直把他留在身边。

但是他的心理素质实在是太差了。

面对压力就会害怕退却,出了事就会慌张失措,所以尤朗才说他欠缺的地方很多。

可是也正因如此,尤朗才知道这个年轻人的真诚。能力、素质都可以培养,但是真诚不行。他一边欣喜着年轻人面对自己时的袒露无遗,又担忧着他未来能否独当一面。

窗外的光线渐渐暗了,公司员工也陆陆续续下班了。孩子有司机去接,家里有阿姨做饭,尤朗不必担心。相比他十岁的儿子,他更想在这个年轻人身上花时间。

“你工作多少年了?”

章信隐隐约约知道尤董要说什么,却不敢越过前面一步一步的询问,只规矩回答:“四年。”

尤朗点点头,眼里现出些嘲讽的笑:“四年了,终于出了一回低级错误,真长脸啊!”

这话没法回,章信只能表诚意:“尤董,抱歉,这次是我的问题,我不该这么粗心,也不该没有提前确认,以后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请尤董……”

请尤董再给我一次机会。

请尤董不要对我失望。

请尤董不要因此否认我的一切。

“请我什么?”尤朗面色沉重地问。

尤朗本意只是不咸不淡地问一句,但是配上他冷漠的神情,落在章信眼里,就像是在问——你还有什么脸说接下来的话?

章信眸色一黯,心说自己是配不上的,何苦做这白日梦?因此只回答:“没什么,尤董,我愿意承担一切后果,按照公司的规定,您可以扣我这个月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五的绩效奖金,也可以……”

“这个不用你告诉我!”尤朗恼怒地打断了他,脸部肌肉微微抽动一下,别人是看不出来的,只有尤朗自己能感受得到。

是真的愤怒了。

他想着要把这个年轻人培养起来,而年轻人在考虑百分之十到百分之十五的绩效奖金。将来到了高位上,一旦出现纰漏,哪里是绩效奖及的事?

无知,太无知了!

章信被吓得大气不敢出,立在原地,连摸裤子中缝的动作都停了。

只能说,尤董确实比军训时的教官还要可怕些。

尤朗从左往右扫了一眼桌上的东西,瞥见笔筒里有一把钢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拿过来的,又想起那些教训孩子的手段,毫无心理障碍地指指右边:“站过来。”

章信尚且不知道尤朗要做什么,只是对他的命令遵照执行,乖乖地站到了上位者指尖所指的地方。

乖巧的模样,确实很像孩子。

二十六岁,很漂亮的年纪。

只是尤朗此时没心情欣赏这份乖巧和漂亮,倒是一肚子气要发泄,干脆利落地起身,伸手抽出钢尺,“啪”一声落在年轻人左手手臂上。

“啊!”章信下意识伸手捂住了挨打的地方,薄薄的西装衬衫挡不住尖利的钢尺,布料遮挡下,挨打的那一处有些**。

“放开!”

章信抬起眼皮看着尤朗,并未在他的神情里寻到一丝不恰当,不知怎么的,又想起他把自己的儿子按在腿上扒了裤子揍屁股的场景,耳垂迅速由白变红,烧得比挨打那处还要厉害。

尤朗见他没有动作,扬起钢尺,“啪”地抽在了他的背上,打得年轻人脊背一挺,差点站不稳。

“尤董……”语气中带着恳求,却不好意思说出下面的话。

钢尺在不断下落,责在年轻人手上、背上、腰上,就连最敏感的臀部也挨了两三下。尤朗边重重地挥动钢尺边恨恨地骂:“不是说可以承担后果吗?这就是后果!你承担不起?承担不起也给我受着,以后再敢这样轻率疏忽,有你难过的时候!”

章信闭着眼睛,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火辣辣的疼痛,既不敢回嘴,也不敢躲开,只在心里默默道,以后再也不能出这种差错了,否则,他就真的要被打死了。

尤朗打了二十来下就停了,“啪”一声把钢尺丢在光滑的办公桌面上,瞪了他一眼,话语却和缓了许多:“写检讨交上来,没什么事就下班回家。”

章信又有些震惊了,只是交检讨?没有扣工资奖金?没有取消年假?

“还不出去?还想挨是不是?”

章信脸红得透透的,不知道事因为羞还是因为疼,赶紧傻愣愣地摇摇头,逃离了这个可怕的地方。

后来章信经历过许多事情,想起这次挨打,才明白他当时没有躲,不是因为害怕,而是——

他当时就已经愿意接受尤朗给的一切了,包括责备,包括疼痛。而这,都是因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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