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然拿着忘川元君的传信心中犯起了嘀咕,怎么这次的间隔时间那么近?
待他打开了书信,才发现这并不是万九郎的转世信息,而是忘川元君拜托他的一件私事。
陶然喜滋滋地收了书信向镜灵发出邀约:“看,我们又能去凡间走一趟了。”
“不是我们,是你。”镜灵显然没有陶然那般对入凡尘的期待,闭目打坐眼睛都懒得睁开。
“怎么?你不陪我?”每一次初入凡尘都有镜灵相陪,这次镜灵突如其来的拒绝让陶然错愕了一下。
镜灵睁开了眼,看着陶然那双无辜的大眼毫无压力地说道:“我几时陪过你?不过是为了寻找我的有缘物罢了,不过我现在的容身之物还用得好好儿的,不想入凡尘一趟。”
说罢将一枚玉叶蝉鸣珮拎着吊绳在陶然眼前晃了晃,陶然见他还有脸炫耀,心中不满抱怨道:“这玉佩还是我的呢,少说也值百十两银子,你陪走一趟都不肯。”
还记得上一世他从凡间回十里峰的时候镜灵已经先他一步回到了十里峰,魂体几近透明,只为了不消融在万丈红尘中才撑着最后一口气回到了十里峰。
谁料天无绝人之路,陶然从人间带回来的一块玉佩竟恰好能让镜灵安身,陶然记得这块玉佩是他在人间蹲大牢的时候信手从墙缝里抠出来的,看着像是值点钱的样子,又是无主之物,便据为己有了。
面对陶然的质问,镜灵毫无愧色:“就这你也要讨个人情,你记不记得你一回来就打你师父的青竹赤玉果的主意,你师父要拆你的骨头,是我帮你说的情,这个人情怎么算?”
陶然噎了一下,镜灵说得也没错。
那时候刚从人间回来,鬼迷心窍一般要去偷师父的青竹赤玉果,都不算偷了,算明抢。
陶然现在想想都觉得自己是不是被人间什么妖物迷了心窍,红着眼铁了心地要抢师父的青竹赤玉果。
直到被师父用缚仙索将他吊在了树上,镜灵在一旁劝和稀泥:“陶然你也是个眼皮子浅的,这会儿都从人间回来了,还偷你师父的青竹赤玉果,莫非人间有人给你出了高价买?你有点良心吧,你师父就剩这两三个果子了,回来不说带点什么还净打你师父这点家底的主意。”
镜灵打趣式的解围让陶然陡然清醒了,是啊,都从人间回来了,还要青竹赤玉果做什么?人间几世还是脑子不好使。
想到上一世的经历陶然觉得好笑的同时,心中也无限困惑,他明明记得自己干净利落地跟贾习文道了永别,后续得知他有冤情也没再牵扯,怎么九重天的回信还是说他情劫未了?
刚接到九重天的回函时,他真的怒了,若非被幽禁在十里峰,他非要回到九重天跟祖师好好理论一番才是。
想不通的事多思无益,陶然只得先放放,揣着忘川元君的书信又去了人间。
这一趟的人间之行陶然无比轻松,没有理不清的情丝缠身,一身轻松地去游历人间。
忘川元君来信说奉陵的城隍爷辖地有一个亡魂一直逗留原地,未能接引,想着陶然这个天仙从前也在奉陵待过,算是熟门熟路了,所以请求他去帮个忙。
奉陵城隍爷?这个无情的怪老头,有事求他他装傻,现在求到我头上了,看我怎么刁难你。想到这儿陶然被自己的恶念吓了一跳,他记得跟奉陵城隍爷只有一面之缘,也没有交恶过,为什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呢?
不过看着奉陵城隍爷那张笑眯眯的脸,陶然没来由地不喜欢,强耐着性子听那老头说道:“小仙的辖地里有一位横死多年的亡魂不肯去地府报道,还望上仙出手相助。”
原来是这么一件小事,陶然有些奇怪:“接引横死的亡魂不是城隍爷的日常差事,不肯接受自己已经死了的亡魂也多的是,难道只要亡魂不肯顺从跟您老人家走,城隍爷就没有一点法子了?”
“倒也不是,若是寻常的亡魂不听话强行锁了去倒也罢了,偏偏这个亡魂有一件仙家法器庇护,老朽也奈何不了他,若是上奏九重天吧,未免小题大做了,若是放任不管吧,又失职了,实在没有办法,忘川元君才托上仙您出马。”城隍爷一如既往笑得和蔼。
陶然虽然莫名地不喜欢他,但这一口一个上仙听着还是挺受用的,装模作样地一挥手:“既然忘川元君所托我也不敢不上心,你且把地址告诉我,三日后再见分晓。”
陶然说这番话前心里的小算盘已经打得噼里啪啦响了,人间来了几世了,陶然觉得自己早该混成人精了。
首先,抓个亡魂哪要三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拖延些时间供自己吃喝玩乐。
其次,这个亡魂有仙家法器庇护,不知道是哪位仙僚的法器遗落在人间了,被他查出蛛丝马迹一定要去跟那位仙僚讨个人情。
城隍爷诺诺应是。
陶然乐滋滋地现了形走在城隍庙里,此番来捉鬼,陶然很应景地将自己化成一个道士模样,因着多年与世隔绝的修行,再配上他这张不染点尘的清雅相貌,倒真有一番仙风道骨的姿态。
红尘繁华,人来人往叫嚣声不绝于耳,虽说两次下凡间隔时间不长,却也是过了几十载了,陶然很享受这种烟火气息。
可惜,依旧是囊中空空,没有银钱便是神仙在人间也不好过,陶然盘算着找城隍爷要点酬劳才好,他庙里香火那么旺盛,想必功德箱里也是满满的。
刚刚动了这个念头,陶然听到耳边争执声起。回头一看,是一个员外模样的人在跟城隍庙里的驻庙老道纠缠呢。
“老道长,我求求您了,我这也是没办法了才求到您头上,奉陵城里就数您修为最高,您发发慈悲吧。”员外衣着华贵可看起来却不新了。
老道人也很为难:“杨信士非我推脱,实在是你家的问题太棘手,贫道修为不够,没有金刚钻,不敢揽瓷器活啊。”
“道长,您就帮帮忙吧,事成之后我给城隍庙捐二百两功德钱好不好?”员外哀求道。
听得旁人一阵唏嘘,奉陵城里找僧道做法事少则几百文,多则三五两,二百两算是天价了。
陶然耳朵尖,隔得老远也把“二百两”这三个字听得一清二楚。
听见老道推拒连忙拨开人群,对那员外道:“我修为还行,这活儿我接。”
陶然一说话,这仙风道骨的形象尽毁,连基本的谦虚都没有,引得众人哄笑。
那员外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显然是不信他的,但是又实在没有别的办法,“道长你这么年轻能接这活儿?”
陶然瞥了旁边那位白须老道一眼,心道:“我比那老头年纪大了多了,你信他不信我?”
嘴上哄着那员外:“能不能你得先把什么活儿跟我说清楚是不是?”
老道被那员外纠缠不过,见陶然突然出现,正好可以把这个烫手山芋甩掉,连忙开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修为不在年高,杨信士跟这位小道长说说吧。”
杨员外眼看着眼前只剩陶然一人了,只得无奈道:“有道是家丑不可外扬,可我这家丑在奉陵城里算是人尽皆知了,小道长我就跟你说说吧。”
原来这杨员外有个败家的儿子,将城里最后的一处宅子都给输掉了。幸而早年杨员外的祖上也阔过,早年在城外有一处别庄,可不知道什么年月开始,那处别庄就有了闹鬼的传闻。
之前杨家阔绰,请了几次僧道做法无用便将宅子闲置在那了。而今眼看一大家子要流落街头了,也顾不得什么鬼不鬼了,强行住了进去,谁料住进去没几天差点闹出人命都被吓了出来。
杨员外没有办法只得在城里各处庙观里求僧道收拾好那处别庄,起初有人贪他的财帛也去了,去了几次便再无人敢应。
陶然听了心道小小一个奉陵城,看起来也是一处阴阳调和的风水宝地,怎么这么多不受管制的鬼怪,抬眼往神台投去询问的目光,可城隍爷那老滑头早不知躲哪儿去了。
不过几个鬼怪,凡间有道行的僧道都能解决,让他这位谪仙出马妥妥儿的杀鸡用牛刀。
不过嘛,二百两纹银呢,陶然决定还是要为五斗米折腰,不对,这算维护阴阳秩序。
陶然念了声道号,想装一下高深,脱口而出的却是:“区区鬼怪而已,小事一桩,二百两给我,保证手到擒来。”
“你这年轻人可别打诳语,你都不去看个究竟就敢说大话,多少高僧老道都栽在那别庄里了。”杨员外听陶然说得越多越不信他。
陶然早就摸透了凡人的性子,上赶着不是买卖,抬腿就走,“既然如此,你找别人去吧。”
见陶然真的要走,杨员外急了,虽然陶然看起来不可信,可他愿意接这个活儿啊。
杨员外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对陶然道:“小道长,这样吧,你今晚去我的别庄里住一晚,住了一晚你还愿意接这活咱们就算成交了好不好?”
陶然还正愁没地方住呢,一口就应了下来。
“那别庄旁人也不敢进去,所以小道长住没住一晚谁也不知道,我那后院里有一棵桃树,道长明日给我折一支桃花来我便信了道长在里面住了一晚。”杨员外转着一双精明的小眼睛。
“杨信士,你聪明过头了吧,现在是春天桃花到处都有,我若有心要骗你随便在哪儿折一支你还能分辨地出来吗?”
杨员外赔笑道:“不瞒道长说,我还真分辨得出来,寻常桃花是粉色的,我家后院的那株桃树开的花是鲜红色的,只要你折来我一定分辨得出。”
陶然自己就是一棵桃树,还从未见过鲜红色的桃花,好奇心起,一口应下:“好,告诉我你的别庄在哪儿,我现在就去。”
“就在城外十里地的位置,哪儿就我一处大宅子,很好找的。”
陶然一听,这不正是城隍爷跟他说的地点吗,原来他们说的是同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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