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 69 章

因为带着宋安之,一行人不能御风也不能腾云,只能一步一步脚踏实地地走过去。

不过好在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走也走得悠哉。

只是宋安之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辛苦行路一天,深夜宿在连床都没有的破庙的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环视四周破屋烂窗,九节狼就着一堆稻草睡得香甜,镜灵和陶然盘膝闭目打坐。

虽然身下垫着陶然的外衫,可还是硌得慌,想念家中温暖柔软的大床,不过看着陶然那如玉雕般的脸就在眼前,他忍了。

伸手轻轻拽了拽陶然的衣角“陶道长害你被罚贬谪人间的那个人是谁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陶然睁开眼睛。

“我想知道我哪儿不如他?他有钱吗,长得好吗,待你好吗?”宋安之一口气问了一串。

时过境迁陶然不想再提往事。

镜灵连眼睛都没睁开,悠悠地说道:“他就是一个卖酒村夫,没有钱,长得也不如你,但陶然就是喜欢他不喜欢你,你羡慕不来。”

“陶道长你喜欢他什么呀?难道我待你不如他好?”宋安之“腾”地坐起身来。

“当然不是,你都愿意为他舍弃红尘繁华,那个卖酒村夫我记得他是打过陶然的。”往日在十里峰上陶然事无巨细地说过他跟万九郎的过往,这下被镜灵当着宋安之的面抖搂出来。

还故意揶揄陶然:“陶然,有这回事吧?”

宋安之从未受过委屈,听了这话瞬间暴跳如雷,“什么混账玩意,居然还敢打你,我帮你打回来。”

陶然拍了镜灵一下:“半夜别挑事,明日还有赶路。”

又安抚宋安之:“都几百年前的事了,怎么帮我打回来?再说了当时确实是我做错了事,惩戒一下也是应该的。”

“你做错什么我都站你这边,也就那个混账下得了手,你还喜欢他吗?”宋安之看着陶然那惹人怜惜的脸,实在没法想象什么样的恶人能下得了手,陶然居然还喜欢他。

“当然还喜欢,要是他能迷途知返早就回九重天了,还能在这儿跟你一个凡人在一起。”镜灵不失时机地插嘴。

“真是一片痴心喂了狗。”陶然气哼哼地说道。

“是啊,宁可喂狗也不喂你,你的真心也打算喂狗?”镜灵故意煽风点火。

陶然知道镜灵是怕宋安之管不住自己的心性连累了自己故意激他,只是这话太难听了,“行了,少说两句。”

“你说谁去狗呢?”镜灵的话每一句都能击中宋安之的怒意。

陶然从来都拿捏不住镜灵,只能安抚宋安之了:“好了,好了,别跟他争了,他不用吃饭睡觉,你得好好休息是不是?”

宋安之的口气也软了下来:“夜里冷,我睡不着,你陪我睡。”

陶然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他的唇便示意他不许说话,又捂上了他的眼睛,“睡吧。”

宋安之顺从地闭上了眼睛,不多时觉得身上一沉,一条毛茸茸的毯子盖在了身上。

等到宋安之呼吸均匀又绵长的时候,陶然才重新盘腿闭目打起坐来。

可是这安静却不过片刻,陶然就听见宋安之在唤他。

睁眼一看,却见宋安之立在门边,眼中有委屈有抱怨:“陶然,我回去了。”

“为什么?”陶然立马起身追了上去拉住了宋安之。

“赶了一天的路好累,我从来没走过这么远的路,也没吃过那么难吃的饭菜,更没睡过这么破的屋子。我为了你抛家舍业来受这份罪,你知道我是图什么的,你却连一丝真心都不肯给,你的良心呢?”宋安之甩开他的手。

这些陶然自然是知道的,他心里到底是有私心的,他要回九重天当他的神仙,不能永远被羁绊在红尘中,宋安之不为此责怪他,他便当什么都没发生。

现在面对着直白的质问陶然像被剥了遮羞布示众一般难堪,自诩神仙,其实也是虚伪又自私。

陶然也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个什么表情,只知道宋安之不肯轻饶他,“你喜欢我,却不肯说,只想当你的神仙,那我也不必把我的真心喂狗了。”

说罢,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出。

“宋安之,你回来。”陶然伸手想去抓他,可门外像是一道无底的深渊,什么也抓不住。

想也不想就要追出去,卖出门槛的那一刹那身后又有一道声音唤他,“陶然,醒醒!”

陶然猛地惊醒,一眼看见一日奔波后沉睡正酣的宋安之,方知刚才只是一场梦。

一阵夜风吹过,宋安之睡梦中缩了缩身子,梦中呓语,似乎在回味从前的好日子,陶然怜惜地替他掖了掖被角。

“仙者有梦乃是杂念入心,陶然你已经一错再错了,再不迷途知返就悔之晚矣了。”刚才唤醒他的镜灵叹息道。

镜灵向来孤傲,从不与人交往,更不肯干涉旁人的因果,对陶然算是尽心了。

陶然也感念镜灵的关照,认真点头应了。若是方才没被叫醒,真的追了出去,谁知道会落入一个什么深渊中。

可是一闭眼,梦中宋安之的质问又在耳边萦绕,搅得他难以安生。

待天光大亮的时候,宋安之觉得浑身暖呼呼的,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身上盖了一张毛皮褥子,油光水滑又厚实,外头凉意阵阵,褥子里面却热气哄哄,好不舒服。

陶然似乎也感应到他醒来,睁开双眼笑道:“醒了?一夜睡得可好?”

“哪来的毛皮褥子?”宋安之并没见陶然有随身携带的行李,不禁好奇。

“从我师父身上扒下来的。”陶然一面起身,一面从宋安之身上拿过那床褥子:“快起来,我师父也快醒了。”

宋安之转头去看九节狼,果然剩一只光溜溜的肉团子盘在草堆里,陶然扬手把毛皮褥子一扔,那褥子便严丝合缝地长在了九节狼身上,又是毛茸茸的一只。

宋安之赞许地竖起了大拇指:“孝顺徒弟。”?

九节狼也醒了,抖了抖皮毛,伸了个懒腰嘟囔道:“今天怎么这么冷?这么早就入冬了?”

一面说一面打了几个喷嚏,宋安之和陶然相视一笑,谁也没说话。

一行人穿过一座城镇之后,又入了一片群山之中,一连行走几十里也未见人烟,眼前是一片无尽的山岭,满山红艳艳的枫叶。

在无人的天地间没得壮观又诡异。

“一路走来连个歇脚的地方都没有,我不走了。”已经走了整整一天的宋安之终于耍赖往地上一躺,脑袋“咣”地撞在石头上。

扒开枯草丛里面露出了一块字迹模糊的界碑,依稀能辨认出“青枫崖”三个大字。

宋安之没好气地踹了界碑一脚,“满山的红叶叫什么青枫崖。”

陶然见此地有界碑便知道此地不是无主之地,实在不行就找土地讨个人情,好歹为宋安之找个片瓦遮头之地安身。

可是叩请了无数次也没请出土地,就连镜灵的召唤也召不出当地土地。

陶然是谪仙,本职也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小童子,能不能请出地仙,全看地仙给不给面子,可镜灵是正儿八经的上仙,没有地仙敢不回应他的召唤。

那只能说明此地并没有土地,这不对劲,陶然升起云头一看,几百里都不见人烟。

陶然落下云头将陶然护在身后:“这荒郊野岭不对劲,小心为妙。”

宋安之这些天已经习惯了昼夜奔波露宿荒郊,毫不在意:“你不是神仙吗,有什么能吓着你的?”

“此地没有正仙管辖,恐有妖邪作祟,还是小心为妙。”

他不过是一介谪仙,而镜灵空有上仙之名,却因失了法身而神通尽散,靠着有缘物聚集魂魄不散。

至于师父嘛,陶然看了一眼啃野果的九节狼,打个雷都能吓死它。

要护这些人周全,陶然心头压上了一块大石头。

打量了一下此地山高林密,不知有什么隐匿其中,只有前方一处高崖暴露在天光之下没有遮挡,陶然决定去那处高崖过夜。

宋安之却跃跃欲试:“见过了神仙还没见过鬼怪,你教我那两招正好看看有用没用。”

宋安之嘴上说着要修行,其实一腔心思都在打着陶然的主意,只是担心会不会累陶然犯错才收敛着。

哪里有半分心思放在修行上,传授先仙家心法让他参悟,不消片刻就能睡得香甜,比安神药还好使。

陶然无奈只能教些降妖伏魔的术法供他消遣,不过也才修行几日,最多对付个孤魂野鬼,真的碰到了有修为的精怪怕是不够看的。

宋安之初生牛犊不怕虎摩拳擦掌想找个妖怪练练手,陶然不忍打击他笑道:“那贫道便多承蒙关照了。”

日暮西斜,看似不远的山崖却怎么也走不到,宋安之摩拳擦掌想降妖除魔之心也被消磨了几分。

陶然见他露出疲态,于心不忍:“累了吗?我背你?”

“啧,那怎么好意思呢。”宋安之心中窃喜,脸上却挂不住。

他一路说得冠冕堂皇,要当护花使者护送陶然一路回飞升地,实际上干啥啥不会,吃啥啥不剩,全靠陶然照拂。

陶然活了几百年哪能看不出宋安之的小心思,笑着摇摇头俯下身去。

宋安之躬身一个跳跃就往陶然背后扑。

“救命!”

一道凄厉的惨叫从密林中响起,吓得宋安之膝盖一软扑倒在地,节狼也一头扎进陶然怀里。

陡然生变,打断了宋安之的好事好不起恼,掐诀聚起一簇雷电:“荒郊野岭哪来的女子,分明是妖精作祟,看我不灭了你。”

陶然见宋安之凝聚起的雷电之威不小,感慨真不愧是上仙啊,若肯一门心思好好修行真是前途不可限量。

不过眼下这位上仙还需要他来保护,一手护着九节狼,一手拽过陶然:“别慌,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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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仙不可生私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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