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杨姊颂和谢雪僵持不下，魏传左右为难，喻樱在沉默中口吐鲜血。
金赤恩手背拍打谢雪手臂，“喂，刚才她也有出手帮你，就当还她一个人情呗。”
谢雪收紧喉咙，感受到衣服背后抓成一团。
杨姊颂回头给李芊递了个眼神，“谢雪，喻樱和你都是囚犯，你之前得到的待遇，对她同样有效。魏医生，我稍后会安排专车送你们过去。”
谢雪：“不用了。”
金赤恩小声嘟囔，“你别呀。”
谢雪：“让周少派基地直升机过来，她们两个既然是狱警，带囚犯出狱就医，也算职责所在吧？”
杨姊颂睫毛低垂片刻，再次扬起，“好，你们两个帮魏医生送她去医院，就不用再回来了。记得写报告。”
李雪和金赤恩同时看向谢雪，魏传默默叹了口气。
等待直升机过程中，谢雪获得杨姊颂特批，单独来到医疗室。
躺在细窄病床，喻樱只能侧身卷曲。
“待会她们就会送你去我之前那家医院。”谢雪拉开床帘，从头到脚打量沾满血迹的囚服。
“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是在帮你。”谢雪拉开椅子，侧身靠着椅背坐下，“你224年入狱，到现在才5年，靠蟋蟀斗攒分，稳居积分榜前三名。我是来跟你谈条件的。”
“什么条件？”
“我要你的分。我算过了，你有38万积分，分我一半，也不会掉出前10。之后，不管什么途径赚到的积分，都要跟我平分。我可以保你坐牢期间，一切医疗所需。”
“你要这么多分做什么？”
“这跟你没关系。”
喻樱一手抱住肚腹，一手拉起薄被单。结痂手背渗出鲜红，手臂颤颤巍巍使不上劲。
谢雪忍不住上手，掀翻被单，盖过喻樱肩膀。
“赚分对你来说易过借火，用积分能换到苍瞳星顶级医疗作为后盾，怎么算都是你占便宜。”
“积分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
“你这是要拒绝我？我可以让他们送你去荣曜的医院，就可以让他们改变方向，你可想好了。”
喻樱身体发冷，不时猛地一抽，“积分制是国际监狱特有，专门用来管理囚犯的手段。跟本地监狱不同，国际监狱管理更为宽松。就像你知道的，绿叶房这种特权，只存在于国际监狱。”
谢雪回到座位，翘起腿，挨着椅背，“你可以直接点。”
“积分榜前10名，才有抽签进入绿叶房的机会，而最后50名却要沦为监仓后勤组，包揽所有公共区域卫生。”
“这我知道。”
“积分也可以被囚犯用作交易，这促使有人私下利用积分，暗中制造利益链。”
“利益链？”
“你没住过蚁穴，不知道也很正常。蚁穴里，有一条隐形利益链，通过高额借贷，连接各方势力，互相置换利益。”
“啊？”谢雪搓着手指头，“高利贷吗？嘶……你认真的？就为了不想排名垫底？不想去搞卫生？没必要吧？”
“你没经历过，但积分榜的分差，你应该能看得出来。除了前5名，后面每个分值区间的竞争都很激烈。比如，100名以内都在争6-10名，400名以下都在竭力逃离最后50名。”
“我不理解啊，这需要到你争我抢的地步？”
喻樱满口血腥味，重新调整气息，“你这是饱汉不知饿汉饥，等你当过蚂蚁，就明白了。”
“并不想。”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多积分，看你也没了解积分的真正奥义。你可以先去讨教你家小狐狸，等我从医院回来，如果你还想要我的分，我再跟你聊。”
“不是，现在是我在跟你谈条件，怎么变成你跟我聊了？而且你都没答应，我凭什么让你去医院啊？”
老虎一顿操作，只换来袋鼠反客为主。
她回到绿叶房才知道，刘奕欣被陈雅惺打伤，在房间修养，虞拾晓前去探望却没见上。而她也从许简崎口中获知，蚁穴最大债主，就是一颗药卖她500积分的蓝纹章鱼，赵嘉惠。
“陈雅惺人呢？”
“她被关鼠房了。”
“实验又要中断？”
“是，上次实验中途暂停引起程序错乱，我已经修复好了。等她出了鼠房，就可以继续。”
“这次差点伤到雪姐，还有桐姐也在里面。”
“田总，我下次会注意的。”
“没有下次，我不要再出现这种情况。”
“收到。”
田薇薇挂断号码“6”，抛开卫星电话，监控屏幕还停在铓锦国国际监狱。
黑眼圈附体，大熊猫举起红酒杯，豪饮夜雨甘露。
办公室铁门紧锁，杨姊颂站在电脑屏幕前，五指合并贴住裤缝，90度鞠躬。
“喻樱怎么会打不过谢雪？杨姊颂，你现在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吗？”
屏幕里是刘言风，坐在自己办公室雪白皮椅上。
“你知道我输了多少钱？你八辈子都赚不到！”
“实在抱歉，刘官，这是个意外。”
“意外？哪来这么多意外？蟋蟀斗什么时候出过这种意外？”
“本来我们排对阵表，谢雪顶多撑到半决赛，没想到孔杏妸居然输了，还没有伤及谢雪……”
“孔杏妸……那头蛮牛不是很能打吗？”
“就是说啊，谢雪遇到她，就算能赢，也应该是场恶战。但不仅很快就打赢了，还没怎么受伤。”
“孔杏妸以前就是给谢雪打工的，该不会是让赛吧？”
杨姊颂保持90度，面向地板，眼珠飘移，“这……我会调查清楚的。”
“不用了。喻樱现在怎么样？”
“她被谢雪打伤，多处骨折……后来又为了救刘奕欣，被陈雅惺电伤……”
“她救刘奕欣？陈雅惺……”刘言风消失在屏幕前，杨姊颂悄悄抬眼，看到她回来的身影，立即低头。
“陈雅惺不是早输了吗？”
“是她不知怎么就突然失控，我已经把她关进鼠房，不会再让她出来。”
“刘奕欣呢？她没事吧？”
“谢雪和喻樱联手救下她，她只是受了些皮外伤，没什么大碍。”
“监控片段发我，我要自己看。”
“监控……监控记录受损了。”
刘言风凑近镜头，“要你有什么用？”
杨姊颂抬起身子，回到座位，打开抽屉，翻出半透明白色U盘。
“刘官，监控记录是被荣曜集团破坏的。”她插入U盘，发送资料，“田薇薇自视跟重穹实业的蔡总关系亲密，擅自入侵监狱监控系统，随意删除记录。”
刘言风神情严肃，瞳孔映出屏幕前数据。
“她这么做，根本就是无视家长会。四大家族不过是家长会手下，理应听命行事。荣曜集团掌管医疗领域，给监狱提供医疗服务也是情理之中。不管是她，还是谢雪，都自诩奇高，喻樱差点就耽误治疗。”
杨姊颂句句肺腑，刘言风听得丝丝入扣。
“还有那个李雪，她干扰蟋蟀斗比赛，肯定也跟荣曜集团脱不了关系。她和那个金赤恩，两人更是潜入监狱，图谋不轨……”
刘言风刹那抬眼，紧盯摄像头，“要不是李雪喊停，谢雪都要打死喻樱了，你当时又在做什么？”
“我……我都有看准时机，不会让喻樱出事的。”
“是吗？我只看见魏传赶到蟋蟀笼前，你却淡定地坐着。”
“摄像头没拍到，我和裁判全程都有保持沟通。”
“最好是。”
杨姊颂咬紧下唇，挤出更多唾液。身体僵直，半个屁股沾着椅子边沿。
“田薇薇的事，我会处理。管好你的人，喻樱不能错过第3届蟋蟀斗。”
“好的，明白。”
屏幕黑亮，反照杨姊颂咬牙挤眼，鼻孔扩张。
绿叶房全体囚犯被赶到堆填区晒太阳，这是陈雅惺失控事故后第三天。
虞拾晓身上纱布都拆掉，换来的是，刘奕欣左臂还裹着白条。
牦牛贴在鲸鱼右边，跟变色龙隔着一个身位。
虞拾晓微笑三连击，都被刘奕欣冷漠回绝，转头却跟孔杏妸谈笑风生。
谢雪靠着许简崎左边小腿，右手肘撑着阶梯，“她在生气吗？小鲸鱼好小气哦。”
许简崎双臂抵着大腿，弯腰凑近谢雪脸庞，“我看她们这两天吃饭也是这样，平时都是虞拾晓和她并肩走的，现在身边都换成孔杏妸了。”
“那天虞拾晓也出手了呀，我和喻樱二对一，才勉强控制住陈雅惺，她打不赢也很正常。”
“她们会不会还有其他问题啊？”
“你这个万事通没收到风？”
“她们都待在绿叶房，一人一间，又没和别人接触。”
谢雪挺胸后仰，双肘着地，闭眼听风，“还说什么变色龙，就这？特务也不过如此嘛。”
“她被称为变色龙，是因为她擅伪装。”
“伪是挺伪的，就是没装好。”
“人家当特务那会，功绩不菲的好吧？”
“那又怎样？她当特务的时候，我也横扫苍瞳星。”
“我知道。”许简崎黯然失色，“如果她晚两年入狱，或者你们会更早碰到。”
谢雪45度抬头，阳光在许简崎头顶散发一圈光晕，“你很想我们早点遇到吗？感伤什么？”
许简崎低头，影子遮住谢雪眼眸，“世界第一特务，和苍元世代崛世王者，这种搭配你不期待吗？”
“崛世，王者？哈哈哈，你怎么想出来的？”谢雪对准左前方，被刘奕欣拒之门外的虞拾晓，“你有见过老虎和变色龙在一块吗？”
“多新鲜啊。”
“好好当你的小狐狸。”谢雪别过脸，瞄向身后，“别想把我推给别人。”
“我没有，你想多了。”
“变色龙……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谢雪一脸意味深长，上下牙齿摩擦声敲打脑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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