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凛坐在医院天台的护栏上，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冷风吹得他鼻头都有些些红。他泪流满面，泪水把怀里的文件弄湿了，本干透的黑墨被泪水一浸湿，大片地晕染开来。
段凛想不明白，顾衍为什么要这样对他。是不是只要他死了，就能摆脱这一切了？活着好痛苦啊，下辈子，他再也不要当人了。冷风渐渐风干他脸庞的泪，却又有新的泪珠滑落下来覆盖在脸上。哭没有用，却能很好地发泄，好像那些负面情绪会随着泪水流走一样。
段凛抱着文件夹，从高楼上跃下。他本以为他的一生就这么结束了，冰凉的手却被一只温热有力的手拽住。段凛茫然抬起头，却震惊到了——顾衍双目发红，正费力将段凛捞上来。
段凛没有挣扎，任顾衍摆弄。等到危险终于解除后，顾衍把外套脱下来套在段凛身上，抱着他回了病房。
段凛坐在床上，有些不解，顾衍为什么要救他？他这样的人，不是死了更好吗？死了还能少给别人添点麻烦，尸体烧成灰说不定还能给植物当肥料呢。
顾衍抱紧段凛，一言不发，只是紧紧抱着他，就好像生怕自己一不留神段凛就像缕烟似的飘走了。
僵持了半天，段凛先开口，打破死寂的氛围：“你为什么要救我？”
顾衍没有回答，段凛感觉颈窝传来了一股湿意——顾衍哭了。顾衍放开了段凛，他眼眶还有些发红：“那你为什么要跳楼？”
段凛沉默了半晌才回答：“你难道不希望我死吗？”
听到段凛的回答，顾衍又气又难过：“我为什么要希望你死？”
“你不讨厌我吗？我们家破产是因为你，你难道不是因为讨厌我才和段氏到处作对吗？”段凛问出一连串问题，这次轮到顾衍沉默了。
他以前是因为讨厌段凛才耍手段让段家破产的。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是他错怪了段凛。上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一定要好好把握。
“我以前是，但现在不一样了。段凛，我喜欢你。”顾衍握着段凛的手，眼神无比真挚。若是放在以前，段凛一定会高兴地不知所措。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完全死心了。
“别开玩笑了，你不是喜欢楚清吗？我们现在已经离婚了，你可以放心地去筹备和他的婚事了。”段凛将手抽出来，眼里是从未有过的麻木，空洞。
顾衍看到段凛这副样子，心痛地像被刀凌迟一样。“不是的，我知道那件事是我错怪你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我保证，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
段凛却没有理会顾衍，动作迅速地从枕头下拿出把刀对着胸口插了进去，刹那间，鲜血喷涌而出。温热的血喷了顾衍满脸。顾衍看着段凛直直倒下去，慌乱地喊着医生。很快，段凛被推进了手术室。
上一世的记忆涌进脑海中，熟悉的片段和眼前景象重合。他慌乱起来，害怕段凛进了手术室又会像之前那样，被盖着白布推出来。段凛温热的血缓缓滑到顾衍唇角，血液渗进口腔里，顾衍尝到一丝血腥味。
顾衍慌乱地去了洗手间，镜子里的他满脸是血，有些已经半干了。顾衍连忙打开水龙头把血迹清洗干净。他流了这么多血，会死吗？想到这里，顾衍心脏又难受起来。他多希望段凛自杀是假的啊，这样他就可以欺骗自己，那个满心慢眼都只有他的人还在。
在艰难的等待中，段凛最终被盖着白布推了出来。这一下伤到了他的动脉，心脏，根本活不成。顾衍的心抽搐着，一米八几的人趴在冰冷的尸体上痛哭。顾衍一遍又一遍地道歉，乞求段凛睁开眼看看他。但段凛越来越冷硬的尸体告诉他，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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