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的一个深夜，京畿政法学院女生宿舍楼前突然闪出两个纤细的身影，借着黑暗的掩护一路直奔校园围栏边。其中一个身手敏捷，很快踏着围栏翻到了外面，另一个却磨磨蹭蹭，脚上连续打滑，费了半天劲也没能越狱成功。
“哎呀小元，你可真是笨死了！”已经处于围栏外的女孩抱怨着，转身又翻了回来，拼命抱着其小元的腿，好不容易把她推了上去，结果翻过去的时候这个不中用的家伙还落足不稳摔在了地上。
“不然你怎么叫小蝶呢……会飞嘛！”其小元一边爬起身掸着身上的土，一边还对江毓蝶唠唠叨叨。
“别啰嗦了，快走，一会儿被人发现啦！”江毓蝶已经再度翻墙出来，低声叫着，拉着其小元就跑。
穿过两条街便到了一处夜市。江毓蝶毫不犹豫，直接就朝她的目标摊位奔了过去。
其小元却显得有些犹豫磨蹭，捏着鼻子苦着脸说：“你非要吃这个吗？”
“哎呀，你不懂，这东西闻着臭，吃着香！”江毓蝶已经迅速地掏出钱来递给店主，店里那个麻利的年轻人则立刻端给她一个盒子，里面整齐地码着几块麻将牌大小的黑漆漆的东西，渍在神秘的汤汁中，散发出难以形容的气味！
两人随即在小店前的板凳上坐下，江毓蝶也不管其小元是不是反对，直接就挑了一块递到她嘴边说：“张嘴！”
“可不可以不吃啊？”其小元皱着眉头。
“少啰嗦！死不了！”江毓蝶态度蛮横。
其小元于是一横心，张嘴咬住面前的这块臭豆腐，表情痛苦地嚼了几下吞了下去，在江毓蝶期待的目光下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好像还行……”
江毓蝶大喜，把另一根竹签递给其小元，自己则立刻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唉，趁着还能吃到赶紧多吃几次，离开这儿不见得有这么正宗的了。”江毓蝶有些怅惘地说。
“要是你不去检察院，和我一起考本校研的话，还能多享受三年。”其小元说。
“我才不要呢，读书读腻了！再说我爸妈就一直想让我找个穿制服的工作，这终于找到了一个，遂了他们的愿省得以后再烦我。”江毓蝶说，接着她眼珠一转，狡黠地笑道，“你也别装！你不是也有机会去保监会工作，为什么突然又要读研了？以为我不知道吗？”
“别胡说，你……你又知道啥了……”其小元嗫嚅道。
“那个帅哥师兄，叫什么来着？你看上人家了吧？那天石教授讲座的时候我看到你和他说话了，还粘着人家不肯离开，之后就非要跟他选一个导师……”
“才不是呢！我想读石教授的研是因为喜欢他的风格，他的讲座你不也听了吗？不觉得他讲得特别接地气吗？”
“接地气的多了，为什么不选别人偏选他？我听说石教授的研究生很难考的，每年只录一两个，风险太大了吧？”
“就是因为难所以才值得挑战啊！”
“哦哦，学业是这样，男人也是这样对吧？”江毓蝶大笑道。
“才不是呢！”其小元为瞬间羞红了脸，无力地辩解着。
“哈，其小元，看不出来你还挺颜控的。瞧上谁不好瞧上他？我听说那家伙是研究生院四大帅哥之首！你没见那天你和他说话的时候，一堆女生眼里都快冒出火来了……”
“你小点声！”其小元一脸窘迫，马上就想去捂江毓蝶的嘴，看到她嘴边沾着的汤汁瞬间又缩了回来，摆着手辩解着，“谁瞧上他了……”
“我告诉你，像这种人，身边围着的美女没有一百也得有八十，没点儿手段想拿下他可是太难了！”江毓蝶摆出一副专家的表情摇头晃脑地说。看着其小元一脸无奈、缩着脖子闷头吃东西的样子，又凑近她神秘地说：“所以你需要外援！”
“啊？”其小元一愣。
“就是我啊！你可以聘请我给你当专职恋爱顾问，包你事半功倍，马到成功！”江毓蝶信心满满地说。
“你？”其小元瞪大眼睛盯了江毓蝶几秒，之后说，“可是你自己都没有男朋友！”
“呃……”江毓蝶立刻有点尴尬地笑笑说，“姐没有男朋友是因为没有看上的好吧？但凡遇到我看上的，他一定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你这么漂亮，又自来熟，男人当然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其小元嘟囔着说。
“说啥哪！”江毓蝶立刻驳斥她道，“难道姐就只有这点儿肤浅的优点吗？”
“优点吗？还有不少……”其小元说，“比如说运动神经超强啦，刁蛮任性啦，爱吃奇怪的东西啦……”
“其小元你找死！”江毓蝶跳起来就要去抓其小元，却被她一个预备好的闪身躲开了，嘴里还继续说，“还有这个，动不动就使用暴力！”
两人嘻闹了一会儿，起身又在小街上转了半天，逛了几家还开着的铺子。其间江毓蝶看到一条镶着三色石头的绳编手链，爱不释手，当即买下两条一模一样的，把其中一条系在其小元手腕上，又把另一条系在自己手腕上说：“这个叫‘石来运转’，祝我顺利就职，祝你复试成功，抱得帅哥归！”
虽然江毓蝶信誓旦旦，其小元也并没当真，结果过了没几天，她就兴奋地跑来对她说，“喂，你不是快复试了吗？有没有联系导师啊？”
“不用啦……”其小元正在看书，敷衍地应着。
“别不用啊！联系一下总没坏处的。”江毓蝶说，“正好学生会里有个师姐，和石教授带的一个研究生是同乡，我都替你联系好了，我们去和他见一下。可惜我约不上你的心上人，不然更是一箭双雕了！”
其小元抚额，随即意识到不对，又问，“为什么是‘我们’去见一下？你又不考研。”
“傻丫头，我是去给你壮胆啊！你个社恐，万一到时候没话说冷场了多尴尬呢！”
“真的要这么麻烦吗？”其小元嗫嚅道。
“要的要的，就算不为了考研，多认识一些前辈也没坏处啊？只是请吃个饭的事儿……”
“请喝奶茶行吗？”
“抠的你！如果你真的考上石教授的研，以后就和他是同学，找机会让他请回来就是啦！”
“好吧……”其小元挠挠头，面露难色。
双方约在了学校附近的一家餐厅见面，为了方便聊天，江毓蝶还专门选了一个相对独立的卡座。
其小元坐在那里正有点忐忑不安，就听到一直透过落地窗向外张望着的江毓蝶叫了一声：“来了，应该就是他！”
其小元隔着窗子回头望去的时候，就见到一个高高大大，穿着白T恤和牛仔裤，斜背着一个军绿书包的男生从外面的街边走了过来，因为有东西遮挡，还没来得及看清脸，他已经走进了这家餐厅的门。
出于好奇和紧张，两个人此时都站了起来，很快就看到一个身影从餐厅门口出现，在店内四处张望着。此时还没到饭点，店里人并不多，那人一眼就看到了江毓蝶和其小元，也就迈步向他们走了过来。
其小元看到这个男生，第一感觉就是好亲切，如同一阵和煦的风轻轻刮过，带着暖意，令人心里踏实。
“你好，是方师兄吧？”没等他走近，江毓蝶已经打招呼道。
“你好，我是方孝栋。”来人应道，脸上带着笑容。
“啊，真是谢谢你能过来！我是江毓蝶，这是其小元，我们都是法律系的。”江毓蝶连忙介绍，“小元，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方师兄。”
江毓蝶这样说着，望向其小元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低下头，默不作声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上去了。
她不禁暗暗感叹这妹子果然见不得生人。方孝栋却不以为意，说了句“你们好”，就大大方方地坐到了两人对面。
“呃……”江毓蝶觉得此时其小元应该说点什么，毕竟她才是今天的主角，但其小元却只是拈着手上的杯子不作声，搞得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替她开个头，一时有些尴尬。
结果却是方孝栋先开口问道：“听说你们是想考石教授的研究生是吗？”
“啊，不是我们，是她。”江毓蝶实在地说。
“这样啊，初试打了多少分呢？”方孝栋把脸转向其小元，却看不到她的眼睛。
“她……打了417。”还是江毓蝶在回答。但她已经暗暗地在桌下拼命拉其小元的胳膊，想让她振作一点！
“哦？今年的最高分就是你？”方孝栋惊讶地说，“这个分数是没问题了，就看复试了。”
“所以我们这不是想和师兄聊聊，想你帮她指点指点嘛！来，咱们先点菜！”江毓蝶赶紧招手叫服务员，一边征求方孝栋的意见一边点起菜来。
结果等菜上桌的这段时间气氛更加沉闷，江毓蝶正尴尬得挠桌子，看到方孝栋侧着脸伏在桌上，尽可能以看得到其小元脸的角度问她道：“你为什么想考石教授的研呢？”
这回其小元终于开了口，但是只说了两个字：“……有趣。”
“有趣吗？哈哈！”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莫名其妙的答案把方孝栋逗笑了，接着又问，“哪里有趣，能举个例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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