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数日,来到一处山涧附近。
白应笑坐在角落里,手上拿着享遇仙送给他的那本书,一边不停地翻看,一边啧啧出声。
尚灵冬瞥他一眼:“看出什么门道了吗?”
白应笑合上书,兴奋道:“原来法术看起来高深复杂,学起来也没有那么难。我觉得,我离成为大侠又近了一步。”
客景初淡淡道:“不错,最起码在自信心这方面,你已经达到大侠的水平了,值得表扬。”
白应笑道:“客大哥,你其实是想说我脸皮厚吧?”
尚灵冬笑道:“这书上还有能让人智商变高的法术吗?你突然变得这么聪明,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随着马车继续向前走,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响声。
尚灵冬掀开布帘,向外望去:“这是什么声音?”
客景初也向外看了看:“好像是瀑布的声音。”
白应笑兴奋起来:“在车上坐这么久,腿都麻了,我们下去看看瀑布吧。”
客景初道:“听这响声,瀑布应该就在离这不远的地方。”
望辰勒住缰绳:“去瀑布的方向路不好走,马车过不去,你们先下车,我去找地方拴马。”
车上的人依次下了车。
望辰将马拴在附近的一棵大树上,几人循着隆隆声,朝一条小路走去。
走了大概一刻钟,在山角处转过一个弯,一个深潭出现在眼前。
深潭里的水碧蓝澄澈,水里有红色的鲤鱼游来游去。
潭水之上,一挂瀑布飞流直下,水流撞击在水面上,溅起片片水雾。
尚灵冬大声对客景初道:“你还真说对了,这里的确有一个瀑布。”
客景初也大声道:“别走得太近,小心溅湿衣服。”
白应笑挽起裤腿和衣袖,用脚试试深浅,走进潭水里:“这潭里的鱼可真肥,我捉几条上来,咱们中午就吃烤鱼。”
他一边说着,一边猫下腰,冲着最近的一条鱼扑过去。
那条鱼似乎对他早有防备,一个摆尾,哧溜一下穿过他的双手,潜进水里游远了。
望辰看到这一幕,朝潭水击出一掌,十多条鱼被从水里炸出,接二连三地落到潭边的草地上。
白应笑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一步一步走回岸上:“你怎么不早说你捉鱼这么厉害?早说我就不下去了,一条鱼都没捉到,还溅我一身水。”
望辰道:“你又没说你要去捉鱼,我还以为你要去洗脚。”
几人将鱼收拾干净,又点燃一堆火,把鱼架在火上烤。
望辰回车上拿来调料,客景初细细地把调料撒在鱼肉上。不一会儿,烤鱼的香味就飘了出来。
“娘,我也想吃烤鱼。”一个稚嫩的童声从远处传过来。
几人抬头,看到远处站着两个人,一个女人领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
女人背着一个大包袱,小女孩背着一个小包袱,一看就是赶路的行人。
此时,两人正眼巴巴地望向这边。
尚灵冬站起来,朝小女孩勾勾手:“来姐姐这边,姐姐给你吃烤鱼。”
女人拍了下小女孩的胳膊:“小孩子不懂事,你们不要介意,我们这就离开,不打扰你们吃东西。”
客景初也站起身:“若是没有急事,不如就和我们一起吃些东西吧。我们捉的鱼有点多,吃不完扔掉也是浪费。”
女人还在犹豫中,尚灵冬过去一把挎住她的胳膊,又牵起小女孩的手,将她们带到火堆旁,一人手里塞一条烤鱼。
尚灵冬问道:“这荒郊野岭的,就你们母女俩,不怕遇到坏人吗?”
女人一边吃鱼,一边道:“管不了那么多了,逃命要紧。”
尚灵冬疑道:“逃命?有人在追杀你们吗?”
女人抹了把嘴:“不是有人追杀我们,是我们住的地方最近在闹鬼。”
尚灵冬道:“你们住的是什么地方?闹的是什么鬼?”
女人四处看看,压低声音道:“我们住在忠义城,之前一直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可就从两个月前开始,城里突然出了怪事。”
“忠义城?”望辰略微有些惊讶。
女人道:“怎么?你们家也住在忠义城?”
客景初道:“没什么,您接着讲。”
女人小声道:“最近两个月,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城里的街道上时常会出现一队骑马的士兵。他们穿着铠甲,拿着兵器,在大街上游荡,那马蹄发出的哒哒声,即使关上门窗,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她往小女孩嘴里塞了块摘好刺的鱼肉:“我女儿年纪小,经常被外面的声音吓得大哭大闹,所以我想带她回娘家躲一阵子。”
白应笑挠头道:“骑马的士兵有什么可怕的?这跟闹鬼有什么关系?”
女人抿嘴道:“这位小兄弟,是我没说清楚。那些骑马的士兵,都不是活人,而是鬼魂。”
白应笑倒抽一口凉气,缩着脖子,闭上了嘴。
吃完烤鱼,众人一起走回之前拴马的地方。
尚灵冬从马车上卸下自己的那匹马,送给那母女俩,让她们骑马赶路。
女人推辞几句,见推不过,就高高兴兴地收下了。
坐在马车上,白应笑结结巴巴开口道:“那个……那个闹鬼的忠义城,好像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吧?我们还要去吗?”
客景初笑道:“你若是害怕,可以在城外等着我们,待我们探明情况,再去接你。”
“我不要!”白应笑急道:“万一那些鬼魂士兵出城来怎么办?我睡到半夜,一睁开眼睛,周围全都是人高马大、拿着兵器的鬼魂,想想就可怕。”
尚灵冬道:“那你到底是想不想跟我们进城呢?”
白应笑哭丧着脸:“都走到这了,当然是要跟你们一起进城,你们可得保护好我。”
不知又行驶了多长时间,望辰突然一勒缰绳,只听拉车的马发出一声嘶鸣,马车“哐当”一声,骤然停下来。
马车外,一个少女的声音脆生生地响起:“景初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听他们说你的马车在城外,我特意出来迎你。”
望辰冷冷道:“石隐隐,别挡路,让你的仆人们把你的马车挪开,我们要过去。”
石隐隐怒道:“望辰,一段时间不见,你说话还是这么让人讨厌!看在景初哥哥的面子上,本大小姐不与你计较,快让景初哥哥从你那小破马车上下来,坐我的车回城。”
说完,就要来掀帘子。
望辰拿马鞭一挡,石隐隐伸手把马鞭打到一边,揪住他的衣襟。
望辰手腕一转,抓住她的胳膊,将她的胳膊背在身后,石隐隐挣扎半天没挣开,嘴里不停地骂着。
“你们两个别打了。”客景初叹着气,从马车上走下来。
石隐隐挣开望辰的手,扑到客景初身上:“景初哥哥,我想死你了!上次你悄无声息地就走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客景初轻轻推开她:“石姑娘,我是走了,不是死了,说再也见不到,有点夸张吧?”
石隐隐赶忙抬手捂住他的嘴:“呸呸呸,不许说死字。这次既然回来,你就再也别想从我身边溜走。”
客景初默默向后退两步,躲开她的手。
“他们在说啥呢?”白应笑掀开帘子,好奇地探出脑袋:“莫不是遇到客大哥的红颜知己了?”
石隐隐听到说话声,朝马车这边看了一眼。
不看还好,一看就看到坐在车里的尚灵冬。
石隐隐脸色一变,从腰间抽出一条鞭子:“难怪景初哥哥不理我,原来是外面有女人勾着他,不让他回家。看我今天怎么收拾你!”
说完,几步上前,一鞭子就照着尚灵冬抽过去。
尚灵冬纵身跃出马车,一把拽住抽过来的鞭子:“这位姑娘,话还没说几句,就要用鞭子抽人,这样不太好吧。”
石隐隐手上用力,想把鞭子从尚灵冬手里拽回去。
尚灵冬一松手,她后退几步,“扑通”一下坐在地上。
几个仆人见状赶紧跑过来,有的搀她起来,有的拍着她身上的泥土。
石隐隐气得满脸通红,推开仆人,一抡胳膊,扬起鞭子又要再抽。
“够了石隐隐,不要再胡闹!”客景初挡在二人中间,夺过鞭子:“车上这两位是我的朋友,是忠义城的贵客。你要是再敢对他们无礼,就回你的十方城去。”
石隐隐眼里泛起泪光:“景初哥哥,你竟然为一个外人,这么大声吼我,还要赶我走。”
客景初越过她,对她身后的仆人道:“带你们家小姐回城,不要让她到处乱跑,再惹出什么乱子。”
仆人们齐声道:“是,二公子。”
客景初转身拽着尚灵冬的衣袖:“我们上车。”
车子重新启动,石隐隐带着哭腔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客景初,我一定会把今天的事告诉我爹和客伯伯,说你从外面带个女人回来,看你怎么向我爹和客伯伯交代!”
客景初无奈地叹口气,拉过尚灵冬的右手,展开手掌仔细查看:“你的手没事吧?”
尚灵冬抽回手:“不过是抓一下鞭子,能有什么事?”
客景初喃喃道:“没事就好。”
白应笑挤眉弄眼道:“客大哥,刚才那位,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客景初靠在车壁上:“她家和我家是世交,我们小的时候经常在一起玩。”
“哦……”白应笑拉长声音:“青梅竹马啊!”
客景初扭头看向尚灵冬,见她没什么反应,才慢悠悠道:“从小在一起玩的,不一定就是青梅竹马,也有可能是避之不及的冤家。”
尚灵冬道:“刚才那些人好像都认识你,你之前在忠义城生活过吗?”
客景初轻咳两声:“其实一直也没想瞒着你们,只是之前没有合适的机会说出来。”
他解释道:“我父亲是忠义城城主,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之前因为一些原因,我有段时间没回来了,这次路过,也算是回家看看。”
尚灵冬点了下头:“原来如此。”
马车又行驶一段路,终于来到忠义城的城门口。
守城士兵拦住马车:“车上是什么人?来忠义城做什么?”
客景初问望辰道:“到城门口了吗?”
望辰道:“到城门口了。”
客景初撩开帘子一角,让守城士兵看见他的脸:“是我。”
守城士兵看到客景初,一齐叫声“二公子”,低头退到一边。
马车在城里的街道上畅通无阻地行驶着。
此时,天色已接近傍晚,家家户户门窗紧锁,街道上空无一人。
尚灵冬看着外面,感慨道:“这个时间,本应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没想到却这么冷清,看来鬼魂士兵的事对这里影响不小。”
客景初叹道:“是啊,没想到才一段时间没回来,这里竟然变得如此萧条。”
又道:“先不管那么多,等会儿进了家门,大家不要客气,先吃顿热乎乎的饭菜,再洗个热水澡,然后好好睡一觉,去去这一路上的风尘。”
马车停在一座富丽堂皇的宅院门前,众人下车,好奇地四处张望。
一个满身贵气的年轻男子从院子里迎出来,径直走到客景初面前,双手搭在他的肩上:“景初,你终于肯回来了,快随我进屋去。”
客景初望着那双和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眼睛,低低唤了声:“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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